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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川 月下金狐 4280 字 3個月前

忍不住又向他看去,果然還是那黑洞洞的目光,此時本來放在膝上的手,卻是慢慢握成了拳,脊背雖挺得直,卻顯得格外的冷硬,似乎又回到了兩個剛剛相遇的時候,彼此存有的防備,而兩人相視時,她本想要露出笑容,就見聖主目光緩緩移開,看向了地麵。

這樣的聖主,這樣的氣氛,羅溪玉簡直快喘不過來氣,到底怎麼了?一下子變得這樣,借著鍋裡的粥正在煮,她忍不住跑到洞口,呼吸了下空氣,然後將鬆枝上掛著昨日夜裡匆忙搓好的衣服,將水都擰乾了,然後係在鬆枝上,等一會兒陽光熱了,乾得會更快些。

雖然她覺得隻著袍子更舒服,這樣光腳汲拖鞋更自在,但看聖主的樣子,似乎不喜歡,她不由的又扭頭看了眼聖主,卻見他還在看她,隻是目光比剛才又沉了幾分。

似乎羅溪玉此時背對著他都成了罪過一樣。

到底是哪兒不對?

她不由抓著頭發仔細想了想,昨晚一切都很好,就是從他睜開眼開始,再細想,應該是從她看到那背上的蛇鱗開始,可是聖主那躲閃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不可能真是殺人滅口吧?

聖主要殺她還有躲閃眼神麼,隻要兩根手指這麼一捏,都不用使大力,簡直跟捏死一隻魚一樣。

把自己比做一隻死魚不妥,但事實真是這樣。

想著聖主不像是平日生氣或憤怒時的神情。

那會是什麼呢?什麼會讓人先躲開彆人的目光,不自在?心虛?慌亂?自卑?

細細一想,羅溪玉覺得自己隱隱像抓到了什麼真相一樣。

不自在,自卑,這種根本不會出現在自大狂傲的聖主身上的情緒,如果與那後背的蛇鱗片串在一起。

突然她有些明白了,聖主不會是以為自己看到他後背的東西,覺得他不是人,嚇得離他大老遠的,一句話都不敢跟他說吧,所以才會有那些個莫名的舉動。

說實話,初看到時她確實很害怕,在人的身上看到隻有蛇才會有的鱗片,那是件多麼可怖的事,尤其是%e4%ba%b2眼看到那東西的一瞬間,真的有被嚇到。

臉色發白,不敢動彈。

可是卻沒有什麼瞧不起聖主的想法,也沒有從而懼怕這個人。

因為在經曆過很多事後,加上又見到了聖主失控的另一麵,她的接受力好像強的不止一星半點,此時她更在意的不是這東西,而是他又突如而來的脾氣和異樣。

所以蛇皮這樣的東西,幾乎是排在他這個人的後麵的,想想雖怕,卻又不是特彆怕那種。

其實,好歹她也是見過世麵的人,不是那些養在深閨的小姐,見到個蟲子就嚇得兩眼一翻暈過去,她曾經在電視報紙上見過很多奇形異人。

歐洲的狼人,女子是人但身上長滿了狼一樣長長的毛發。

還有人頭狗身,嬰兒長著人一樣的臉,卻生得四隻爪子。

還有深海中美人魚的屍骨,和人一樣的金色波浪長發,美人瓜子臉,有鼻子眼晴,卻在腰以下有條長魚尾。

這種的數不勝數,想想,聖主這個跟她看到的比,還真是小巫見大巫,不過是層蛇皮麼,說不定是什麼皮膚病呢。

在她心裡他本身就有一層難以揭開的神秘感,東獄的外域人,邪惡教派什麼的,很早以前就有這個心理準備了。

她將衣服褶皺扯平,這裡可沒有什麼熨鬥,如果讓聖主穿這種皺巴巴的衣服,說不準就要拿眼晴瞪她,扯整齊了便急急站起來往回走。

順便又看了他一眼,這一眼使得羅溪玉覺得,如果她再不主動跟他說話,他都有可能隨時甩袖離開,。

一想到他可能會將自己拋下,頓是急忙邁著纖細白嫩的小%e8%85%bf跑過去,坐在他身邊,看著他的臉色小心道:“聖主,餓了吧,我們馬上吃飯……”

聖主沒有開口。

“……那一會我在鍋裡燒點雨水,給你擦個澡吧,昨晚水涼都沒有好好洗洗……”說完就將水果盤什麼的拿到他麵前,還叉了塊猴頭果試探的喂進他嘴裡。

看到她的反應,聖主的表情才有些和緩,不過還是沒有開口,湯也用的少,不是羅溪玉做的湯粥不好喝,相反,比昨日更好吃了一點,因為有蛋花,更加鮮美了,除了少了點鹽,可是這位聖主本身就不喜鹹,這樣反而更合他的口味。

之所以吃的少,實在是這位吃飯全憑心情與狀態,不會全因東西好吃而多吃,可見其龜毛程度。

無論羅溪玉再怎麼勸,他都放下了碗,不再進一步,她隻好作罷,將剩下的湯湯水水都盛了自己吃下,畢竟食物不易,且吃且珍惜,哪怕全吃進肚子裡變個胖子,也不能糟蹋了。

將東西都收拾好,羅溪又找來一些土將那些帶著根的樹給埋一下,這樣還能死得慢一些,說不定能在山洞邊紮根呢,弄完便跑到聖主身邊各種賣好,揉肩,按背,捏手,甚至她還想要給聖主試試足療呢。

聖主一直抿著不開口的嘴角,不過在聽著她講的笑話,目光中才有了那麼一絲和緩。

“聖主,外麵日頭毒著呢,這才多大一會,衣服都快乾了,石鍋裡的水還溫著呢,咱們就著水洗洗吧,我給你擦擦……”

提這個她還有些緊張呢。

不過聖主看了她半晌,卻是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哎喲,這位哄起來可真不容易,羅溪玉擦了把汗,雖然不知道他到底彆扭什麼……

給他%e8%84%b1了衣服,拉到另一個切好的石鍋前,溫水被她舀了進去,然後用洗乾淨的手帕,慢慢仔細的給他擦著,而聖主卻是一動不動的站在石壁右側,微低著頭,任她擦拭。

羅溪玉給他擦過了手臉與前%e8%83%b8,然後便輕輕移到他光,%e8%a3%b8的後背,用沾了水的帕子小心冀冀的擦洗,一邊還要隨時注意聖主的反應,待擦到那道顯得猙獰怪異的蛇鱗疤痕時。

她的手頓了下,因為在陽光照射下,那蜿蜒處打眼一看竟真像一條蛇一般,盤在聖主肩頭。

她的手在碰到時,聖主的蝴蝶穀很明顯緊張的震顫了下,顯然有些受驚與防備,但很快又平靜下來,大概這一處,從來都沒有人碰過,即使是葛老。

她擦了兩下後,不由輕聲問道:“聖主,這個地方是以前受過傷嗎?”她猜測著問。

本以為聖主不會回答,可是過了半晌,他卻是喉頭動了動,有些低啞道:“生下來就有……”

生下來就有?那就是胎裡帶的……

一個身上帶著蛇鱗片的小孩,簡直比寶兒還淒慘……

此果又是一陣沉默。

羅溪玉不由抬頭看了看頭發有些打濕,微低著頭孤零零站在那裡的聖主,一時間竟覺得他可憐無比。

此時站在這裡,哪裡還是那個不可一世,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想打便打想殺便殺,武林中聞之變色的那個大魔頭。

根本就像是一個被世人遺棄,被正道不容,受胎毒折磨,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憐人。

看著是高高在上,卻活得連個普通人都不如。¤思¤兔¤網¤

像是一個人一直活在深淵中那種無望的人生。

這般一想,羅溪玉突然就明白聖主之前的眼神,那應該是一種自我厭惡的失望吧,看起來那麼濃那麼深,仿佛要將人整個拖入深淵一樣,絕望而又死寂,行屍走肉一樣的靈魂。

那眼神啊……

羅溪玉不敢再想去了,隻覺得這一刻就想安慰他,讓他知道還有自己在,他不是一個人。

於是她急忙抱著他的背,臉貼著那塊醜陋的蛇皮上,她急聲道:“聖主,聖主,你彆生氣,雖然我看到你後背的傷疤時,確實有點害怕,但是跟你之前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比,也沒那麼可怕,而且說起這個,我更害怕你對我不理不踩啊,剛才你用那樣的眼神看我,我以為我又惹你生氣了,真是嚇死我了,嚇的我都不敢靠近了。

其實不管你是不是聖主,還是有沒有疤,我真的一點也不嫌棄你,真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等我們出去以後,我就跟葛老學醫,學著和他一起照顧你,我一定會把你照顧好的,好嗎,葛老說隻要解了你身上的胎毒就好了,所以,大家都會努力,一切都會變好的……”羅溪玉感情太豐沛,說著說著就感情投入其中,被自己感動的掉下眼淚。

她貼在那片蛇片上,感覺到劃著她的臉有些疼,打算換個地方,結果,沒待兩秒就被聖主拽了過去。

她以為聖主定是被自己的一番話和情誼給感動了,這也算是變相的告白了,是不是?

難得她這麼主動了一把。

希望聖主要珍惜啊……

怎麼也得感動的抱著自己一番,說不定現在還紅了眼眶呢,她正在那兒美滋滋的想呢。

哪知道聖主竟是將她一把從背後抓了過來,目光瞥著她,不客氣的訓道:“你剛拿臉貼著它乾什麼?鱗片上有毒你知不知道?中了毒全身爛掉才知道怕嗎?”

說完便直接舀了水從她頭頂倒了下來,跟瀑布一樣,然後便指間捏著她的下巴抬了起來,手指摩挲了半天,還一遍遍冷冷的問她疼不疼,最後見沒有什麼破口的地方,這才鬆了手。

而他自己也沒再用羅溪玉擦洗,直接舀水往身上衝了數下,轉身便將衣服換上。

可是羅溪玉呢?

她簡直是懵了,剛才哭的稀裡嘩啦的。

心裡都在想,這聖主沒有毛病吧?剛才她落淚落的那麼好看,梨花帶雨的,你說你不感動一下就罷了,乾嘛要凶人啊,還往她臉上潑水,雖然水是溫的,但她卻品出了透心涼的感覺。

現在她全身**的,像是落湯%e9%b8%a1一樣,頭發上的水還滴滴嗒嗒的一直順著臉往下掉,狼狽的要死。

他倒是擦的乾乾淨淨,套了衣服沒事人一樣。

她一臉的欲哭無淚,她這是做了什麼啊,天怒人怨的不討好。

聖主穿好了衣服,見她還站在那裡,便拉著臉替她%e8%84%b1了濕袍,就著熱水衝了衝,雖然難得被聖主伺候,可羅溪玉卻高興不起來,你被澆個透心涼試試?打個巴掌給個甜棗啊她才不乾,不過洗了一會,就被洗舒服了,不由的就倚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