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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這人了。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好吧,這麼說真的很矯情。可是楚問就是想賀蘭然了,想見見她。從她離開江州起,即使後來楚問追到了這青龍軍中來,即使有那麼些日子她們日日相見,可是隻要賀蘭然不在眼前,哪怕對方是剛剛轉身,楚問便會忍不住的去想她。而且這情況越來越嚴重了,以至於楚問有時候會想,她是不是莫名其妙的中了一種名叫“賀蘭然”的毒了。

之前被賀蘭然冷落的那些日子,楚問就覺得很不好過了。這次她是滿懷希望的等著賀蘭然來看她的,可最後那人自然還是沒有來。

楚問不知道那天賀蘭亂了心緒,不知道這些天她心裡倍感糾結,隻是看不到人來,等不到隻言片語,這讓她覺得分外失落。再加上這些日子她被困在這帳篷裡小小的一方天地間,因為要靜養,不僅出不了門,甚至連床都不讓下,楚問整個人便越發的鬱鬱起來了。

老陳提著食盒進來時,看到的就是楚問那半死不活的模樣。當然,這麼多天下來,他也習慣了,自顧自的把飯菜取出來往已經搬到床前的小幾上一一放好:“公子,吃飯了。”

楚問掀起眼皮子往老陳那邊瞥了一眼,不太想搭理他。原因無他,向來好動閒不住的她會老老實實的在這小帳篷裡靜養,老陳也是功不可沒的。雖則是為了她的身體著想,可架不住這帳篷裡太過冷清寂寞,無聊得楚問忍不住抓起狂來,少不得要遷怒。

對於楚問的冷淡態度,老陳也不在乎,或者說是早就料到並且習慣了。這時候他也不去勸楚問,隻砸吧砸吧嘴說了句:“今天早晨,我在營門口看見賀蘭將軍了。”

果然,一聽到賀蘭然的名字,楚問的耳朵就動了動,雖然還是一副對老陳愛答不理的樣子,但耳朵顯然已經豎起來了。

老陳早就摸清他家公子的脾氣了,心裡一陣好笑的同時,也不去賣那個關子,直言道:“今早我看見賀蘭將軍和楊參軍一起出來的,後來楊參軍領了些人出營去了,將軍大人就把人給送到了軍營門口。”說完又壞心的加了句:“我遠遠的看著,那楊參軍也是年紀輕輕一表人才,和將軍大人倒是相配得緊。”

這話一出,楚問果然惱了,也不管自個剛才還在那兒裝死,手一撐床就坐起來了。她練的功法本就對療傷有益的,這次又被迫連著躺在床上靜養了十日,她自己是覺得骨頭都要給躺酥了,但身上的傷卻也實實在在的養好了不少。至少現在再突然做這些大的動作,她的傷口已經不會再被扯著疼了。

人一坐起來,楚問的氣勢馬上就冒頭了,她狠瞪了老陳一眼,陰測測的問道:“老陳,你剛剛說什麼?”

被楚問這一瞪,不知怎的,連老陳背上都覺得有些寒氣上湧。他自然知道楚問惱些什麼,把人激起來之後他可不打算繼續胡說八道的刺激人了,否則那就是上趕著找虐呢。於是果斷的話題一轉,道:“嗯,我是說今天管軍糧的楊參軍出營了,許是軍糧的事情有著落了。”

老陳這人也就是長了張老實巴交的臉,頗有些欺騙性,這人本性的奸猾卻是全藏在了那張憨厚的臉下了。就連當初被他一路從江州一直送到定州青龍軍裡的將軍大人也是被他的外表給騙了,從始至終沒有懷疑過他什麼。

楚問和老陳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自然知道他這會兒是在轉移話題。再次狠瞪了老陳一眼,楚問卻是如他所願的隨著他的話接道:“我前些天就和賀蘭說過慶豐糧行的事了,你說那個……那個什麼楊參軍的出營,是運糧隊終於來了,還是去了慶豐?”

老陳撇撇嘴:“我就是一賴在軍營裡的閒人,平日裡最多也就是在軍營裡麵瞎逛逛,火頭軍幫幫忙,軍糧這等大事,我怎麼知道啊?”

楚問拿他沒辦法,想想老陳說得也是,於是隻好暫時按捺下了好奇心:“那算了,等消息傳過來的時候,你記得要和我說啊。”說完又看了老陳一眼,繼續道:“行了,這個不說了,你今天和我閒扯這麼多,到底是有什麼事要說?”

聽了楚問的話,老陳這才收斂了神色,變得正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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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天氣終於放晴了,青龍軍將士們停了許多日的操練自然也要重新開始了。賀蘭然腳上的扭傷早就好了,今天一早送了楊參軍出軍營之後,她想了想,便去了軍中操練的校場。

青龍軍將士每日卯時開始操練,等賀蘭然送完人去時,那裡早已經是喊聲震天了。顯然,在帳篷裡憋悶了這麼些天的也不止是楚問一個人,這些將士們早就被那暴雨憋得受不了了,今日的操練也顯得格外賣力。

賀蘭然不緊不慢的走到了最上方的點將台上,有小將正站在上麵揮舞著小旗指揮軍士布陣演練。見到賀蘭然突然來了,他手上的動作沒變,仍舊是鎮定自若的指揮著眾人,隻是眼睛忍不住往賀蘭然那邊多看了那麼一眼,隨即繼續認真指揮。

賀蘭然看到了小將的動作,倒是不以為意。隻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便又離開了,她來去匆匆,甚至都沒能等到軍士們將這個陣法演練完畢。那小將在賀蘭然走時,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眸光深深,長吸口氣後仍舊繼續指揮。

若是平日裡,賀蘭然是不會這麼快就走的。可她今日心裡有事,在這校場卻幾乎是呆不住,將士們那震天的呼喊聲也隻讓她覺得心裡更加的煩躁,於是她送完人匆匆而來,停了不到一刻鐘,便又匆匆離去了。

回大帳路過楚問的帳篷時,賀蘭然的腳步忍不住一頓。這時候帳篷外麵的小張已經不見了蹤影,賀蘭然也不奇怪,知道定是老陳來給楚問送飯了,帳篷裡有人看著,他也抽空自去吃個午飯。這些天都是如此的,賀蘭然雖然沒出現在楚問眼前,但這邊的事她卻知道得清楚。

心裡亂糟糟的,周圍也沒有人在,賀蘭然一時走神,就那樣盯著楚問的帳篷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

今天已經是第十天了,但朝廷的運糧隊依舊沒有蹤影,所以即將麵臨彈儘糧絕的楊參軍一早就拿著玉佩來找賀蘭將軍了。賀蘭然心裡對朝廷裡的那些人咬牙切齒,麵上卻是一點兒不露,淡定的點了點頭,讓人拿著玉佩去慶豐糧行提糧了。

無奈,楚問的這個人情她算是欠下了。今日玉佩一拿,輕易的借了糧,來日再還時卻是欠下了一份情。

這麼一想,原本就因著前些日子亂了心緒的賀蘭然心裡頓時更加的煩躁起來。可偏偏這青龍軍數萬將士的口糧將斷,她這個做主帥的還不能置之不理。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真不知他日她又該如何自處?

☆、窮人

□思□兔□網□

拿了人家的糧食,不和主人家說一聲似乎說不過去。於是糾結了很久,賀蘭然終於還是在上次失態後的第十天踏入了楚問的帳篷。

彼時楚問正半坐著靠在床頭上走神,她的目光直愣愣的盯著正前方的帳篷角,似乎想得很認真,就連賀蘭然掀帳篷進去都不知道。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剛進帳篷的賀蘭然看見那人微微擰著的眉頭,心裡頓時湧起了一種想要揉平的衝動,就和那日一樣……

今日沒有走神的賀蘭然心裡一驚,連忙將這個念頭壓了下去,不敢深想這一而再再而三湧起的衝動背後到底代表著什麼。她抿了抿%e5%94%87,將臉上的表情調整到和平時一樣,然後揚聲開口:“幾日沒過來看你了,你的傷怎麼樣?”

楚問正走著神,冷不丁的旁邊冒出個聲音來,似乎被嚇了一跳,等看到身旁站著的是賀蘭然後,她才放鬆了緊繃的身體。臉上先是揚起了一個笑來,接著楚問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笑容馬上又收斂了起來,隻用那可憐巴巴的眼睛看著賀蘭然。

看到楚問這模樣,賀蘭然倒是差點兒忍不住笑出來。她是知道楚問是個閒不住的人的,更知道這些天她有多無聊,不過她拘著她不也是想讓她好好靜養療傷嗎?就連林軍醫也說了,這人的體質好,隻是靜養了這十日,身體已是有了大大的好轉了。

明知道眼前這人可憐巴巴的模樣全是裝出來的,但不知怎的,向來做事較真偶爾鐵石心腸的賀蘭然卻覺得莫名的有些心疼了。這些日頭天天被困在這小帳篷裡,甚至連床都不讓下,這人是真的逼悶壞了吧?反正她的傷好了許多了,林軍醫也說已無大礙,不如……

賀蘭然想到這些,心裡已是鬆動了,楚問這時候又可憐巴巴的開口求道:“賀蘭,這些天都悶在帳篷裡,我好無聊,你放我出去走走行不?”這語氣,這表情,楚問倒真像是在坐牢,現下請求出去放風。

被楚問那語氣弄得有些不自在,賀蘭然彆過頭輕咳兩聲:“行了,彆裝可憐了。林軍醫說你的傷勢這幾日已有好轉,如果實在坐不住,那就每天讓小張陪你出去走走吧。”

聽到這話,楚問的眼睛瞬間亮了。隨即想到之前賀蘭然的話,也有了心情打趣:“咦,將軍大人一直都有問林軍醫我的傷情嗎?那剛才進來時,還問我做什麼?”

楚問這話說得也確實沒錯,賀蘭然這幾日裡雖然一直沒有來看過楚問,甚至連麵兒都不曾露,但該知道的她卻一直都知道。一方麵楚問帳篷外麵還守著她的%e4%ba%b2衛,自然會向她彙報該說的事情,另一方麵林軍醫聽了她的吩咐,每日裡來給楚問診過脈後,便會立刻去她那裡告知詳情。所以從某方麵來說,賀蘭然甚至比楚問自己更加了解她的傷情,至於之前進來後的那句問話,那純粹就是沒話找話的客套話而已。

一看就知道,楚問現下是來了精神了。賀蘭然一點兒也不想被她打趣,於是乾脆不接話茬,話題一轉道:“今早,我派了人去慶雲縣。軍糧尚不知何時能到,今日這糧食算是我找你借的,來日必當清還。”當然,賀蘭然很清楚,就算糧食可以清還,情誼卻是無價。

楚問聽了這話卻是挑了挑眉頭,眉宇間似乎帶上了那麼點兒不悅。她收斂了之前打趣賀蘭然時的調笑表情,臉上的表情正經了許多:“賀蘭,你就真的要和我分得這麼清嗎?你知道的,我把玉佩給你,告訴你糧行的事兒,給了你的糧食我就沒打算讓你還。”

賀蘭然的表情似乎有那麼一瞬間的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