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道兄你竟是仙人了?”“楊師兄你果然藏私了。”
呃,黃天化師弟是個好孩子,哪吒師弟這話說得……
我尷尬地搖搖手,道:“不過是剛剛修成五氣而已,那十人也都是散仙,自是比我們強的。”
哪吒忽然道:“陣法本就是以弱勝強之術,散仙布出來的陣勢,厲害者未必不能陷了金仙。”
黃天化恨道:“你這烏鴉嘴,能不能說句稍微好些的?”
哪吒反%e5%94%87相譏,“你若能在那陣裡討得了好時,我便說一百個好與你聽又何妨?”
罷了,這又是要打起來的行頭,我不得不拿出師兄派頭喝止,“這時還有閒空鬥嘴!”
果然,消停了,雖然謙虛是必要的,但是偶爾師兄威嚴也是要的,否則作甚事都效率不起來。
隻可惜,消停雖是消停了,卻依舊無效率,和白日裡一般,還是束手無策。
作者有話要說:
後麵的大部分內容都是分彆由楊戩、哪吒方麵來看,其餘人番外放在最後麵,元微的上帝視角會相應減少很多。
楊戩篇將會體現出這場戰爭最沉重最殘酷的一麵。
第55章 楊戩視角(5)
次日再議事時,師叔卻一字也未提破陣之事,隻是吩咐大家各自謹守城池,卻似意興闌珊的光景,半晌不言,仿佛發呆一般,待問他時,卻又猛然失驚起來。
我原以為今日必有派哪個先去瞧瞧虛實的,想不到卻不曾。說來也是,師叔一向行事穩中求變,少有激進冒險之舉,何況他性格仁善,既無破敵之策,自不會令我們這些三代弟子白白送死。
送死這個詞說得喪氣了些,但想起哪吒常掛嘴邊的,將士臨戰,不死帶傷,又覺得於我等眼下這光景來說,也不算甚晦氣的說法。
師叔既不言,我等也不好自告奮勇說甚,分付了今日軍務,便各自出門。
未走出多遠,卻又被人叫住。
卻見哪吒師弟小跑著過來,我停步等他,笑道:“你領了令牌不去乾事,叫我何事?”
漸漸相處熟了些,這些個師弟大多是年輕心熱之人,我也不好總端著架子,謙遜不成,反被人以為是傲氣不屑與他們相交了。罷了,這雖是師父之前不曾教過的道理,我卻也自己悟出來了,叫做入鄉且隨俗。
哪吒趕上來與我並肩而走,臉上卻少見的沒有笑容,這過年剛滿十六歲的師弟,神色意外的沉穩——或者說沉重也罷,“楊師兄,你可覺得師叔他,有些不對?”
我頓時一驚。
原以為那隻是我的錯覺,想不到竟有人與我想的一般!師叔乃是玉虛門下出身,今膺重寄,況上天垂象,應運而興,非同小可!難道就無計破此十陣,便自顛倒如此!
這委實令人不解的很。
哪吒轉頭瞧了瞧我,了然道:“想也看出來了,你原比我們細心些,我剛才和雷震子說,他還不覺。我與師叔相處數年,豈有看不出異常之理?隻是我適才問他,師叔卻又隻說無事,叫人好沒頭緒。”
我搖了搖頭,也不知怎地答他,含糊道:“師叔也是辛勞,且再看罷!你既領了令,莫多耽擱了。”
哪吒臉上似欲言又止,隨即又是皺著眉自己疑惑,不知何故,不過他也不再多說,隻一拱手,便匆匆又跑走了。
——走路都帶風的師弟,整個相府裡大約也就這一個。
上午不該我的班,我且回去,金木二吒卻也都在,難得韓毒龍薛惡虎兩位師弟也在院子裡,兩個站著閒聊,兩個卻在比劍術。
原本那兩個一招一式,劍光爍爍,攻守皆有門戶法度,見了我過來,卻都收了勢子,招呼道:“楊師兄!”
我笑道:“是我打攪你們切磋了?”
金吒道:“哪裡是打攪,我等閒來無事,演兩手把式,若叫方家見了,豈不是笑掉大牙?”
我笑道:“師弟若嫌我在這裡礙眼時,想趕人便直說,說這話莫羞殺人。”
韓毒龍也笑道:“你們兩個也彆停了,何妨繼續演下去,也叫楊師兄與你提點提點。”
薛惡虎提了劍過來,搖頭笑道:“師兄你怎不去?那幾路劍法還是你教我的呢!”
這兩個都是道行師伯的弟子,以前雖不曾見過,倒也是熱心實誠人,相處起來不難。金木二吒與這兩個關係極好,常取笑說,他倆當時送米也不早些來,害的他們不得不吃了清腸稻果腹,直到前些時才算是消化乾淨,能夠正常用餐了。
其實他們一提清腸稻的事兒,我便想笑,那還是我偶然得了一株,與元微師妹玩兒的,當時是實在囊中羞澀沒得可送,厚著臉皮拿著路上撿來的麥穗去哄小孩兒。想不到她搗鼓些時,倒是種活幾株來,於是得意洋洋四處送人。
——金霞洞桌上瓶裡供著的梅花,被自作主張拔去換了稻穗,直到我下山時,都還擺在那裡呢!
……
連著幾日,師叔都不曾如何布置,幾個師兄弟如哪吒天化這些急性的,主動請教他幾次破敵之策,師叔卻隻是支吾,每日議事,隻按理布置了軍務,問些常事,便自散了,外頭敵人也不攻城,按說這應該是好事,我卻隻覺得這雙方都安靜得詭異。
到第七日頭上,依例點卯,我站在下麵,上首師叔卻總不說話,直到哪吒驚呼一聲,我等急忙上前看時,卻見師叔雙目緊閉,歪倒在案上。待急扶入內室,請軍醫來看時,得出結論卻均叫人瞠目結%e8%88%8c。
薑師叔竟是睡著了!
那老軍醫姓彭,一把白胡子比師叔還長,一瞪眼的威勢竟也不亞於師叔,“不是老夫說他!薑丞相偌大一把年紀,竟也不知保養些兒,你們也不曉得提點他,如今心神損耗,連白日裡都要睡過去,真當累不死人的?”
這老頭兒惡聲惡氣,將在場眾人都訓斥一頓,連聞訊趕來的武王姬發也沒得任何優待,隻得與我們一道垂頭挨罵。
彭老頭兒開了藥,令速速煎服去,又教不許過於勞神,叮囑許久才走了。武王姬發神色愁苦,歎道:“相父殫精竭慮,孤實在是慚愧。”又問我等,“相父是時常如此,還是今日才如此?”
哪吒在旁答道:“師叔這些時日因破敵無方,有些焦躁,時常自己發呆,我們叫也不應。今日還是第一次議事時睡著。”
姬發歎氣道:“相父辛勞如此,我竟一直不知!”向身邊隨從道:“你回去報與母%e4%ba%b2,就說孤這些日留在相府侍疾,暫時不回去了。”
那侍從應諾去了,哪吒道:“大王不必如此,我等必好生照看師叔。”
姬發隻是一笑,他原生得文弱些,也才二十多歲年紀,平時待人和藹謙遜,並不太像個王,“相父為我西岐殫精竭慮不顧身軀,難道孤連侍疾區區小事也不能做麼?”他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師叔,“列位出家修道前,也是有父母的人,豈不知父母有疾,子當侍奉?”
其實姬發這話說得在理,隻不過我因自己出身,聽了便有些內裡苦笑,再看一眼,旁人都神色自若,連哪吒也是如此。
大約此時的我在旁人眼中,也是神色自若的罷。
作者有話要說:
寫的好痛苦……啊啊啊啊啊,還有十絕陣要寫啊啊啊啊!!!!
第56章 哪吒視角(六)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這日,我剛從師叔院裡出來,便見外頭一圈人圍等,倒讓我吃了一驚,“你等為何都在此?”
旁的人也罷了,唯有黃天化可惡得緊!便是這種情景也不忘記同我彆苗頭,“如今師叔全然不理政事!你道是隻有你一人著急,我們便都能安心坐著麼?”
這句話裡火氣不小,換了往常我定要同他理論一番,此時想著適才所見師叔渾噩光景,竟是一腔怒氣隻化作了茫然。
但願……莫是我想得那般才好……
楊戩推開眾人走上前來,雙目灼灼,卻是藏不住的隱憂,“諸位師弟,方今兵臨城下,陣擺多時,師叔全不以軍情為重,隻是憨睡,此中必有緣故。”
他的聲兒並不算高,平靜得很,然而那目光環顧一掃,那唉聲歎氣的,怒目而視的,著急上火的,卻都靜了下來。
一股不祥的氣氛在四周彌漫,卻似我當初辛苦從乾元山飄回母%e4%ba%b2屋裡的光景。
一樣並無紙花白幡,並無哀歎啼泣,卻沉重得令人渾身都冷起來。
那時候我方知曉,魂魄竟也是曉得寒溫的。
……
黃天化上前一步,難得地向我拱了拱手,聲氣也軟了下來,“哪吒……道兄,我適才心急,口不擇言,你若惱了,下去要打要罰我都認了。師叔……今日如何?”
我搖了搖頭,“與昨日毫無分彆,武吉道飲食尚可,唯獨不叫他便酣睡不醒。剛才我稟報軍務,勉強答了兩句,也全然文不對題。”
四周一片寂靜,沒一個開口的,唯獨樹上傳來一聲細弱的蟬鳴。
如今已經是隆冬時節,這蟬兒……倒也活得頑強。
靜了半晌,還是楊戩開口,“據愚下觀丞相所為,恁般顛倒,連日如在醉夢之間;似此動作,不像前番,似有人暗算之意。不然,丞相學道昆侖,能知五行之術,善察陰陽禍福之機,安有昏迷如是,置大事若不理者!其中定有說話。”
其實誰都不是傻子,隻不過敢當真將這番話說出來的,也隻有楊戩這一個。
自那日看陣後回來,我見師叔便有些不穩當,如今已過二十餘日,我們這邊不來破陣,那邊也毫無動靜。算起來,竟是那日看陣時,師叔便中了人家的暗算。
我瞥了楊戩一眼,兩軍交戰,無所不為,豈是你要他不暗算,他便乖乖聽你的?
早知如此,那日竟不如我們替師叔看了回來罷,何必要他%e4%ba%b2身涉險?
……
一個侍兒提著藥罐自外間走來,見了我們行禮,黃天化急忙攔住,問道:“師叔近日如何?”
那侍兒答道:“換了好幾個醫官,皆瞧不出好歹,輪番開藥,並無轉機。大王昨晚守了一夜,早上睡去了,奴婢熬好了藥,正要送去呢!”
不待這侍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