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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的眸色突然暗淡了下去,望著麵前這個至始至終都不肯改口的兒子,龍顏上不由得布上濃濃的憂傷和失望。

非但沒停止說話,反而喘著氣繼續吃力的說道:“予兒……你這一生父皇虧欠得太多……沒能給你一個像樣的家……父皇知道你心存怨怒不願原諒父皇當年對你的遺棄……父皇不求你原諒……隻是父皇心願未了……父皇死不瞑目啊……咳咳咳……予兒……父皇多希望你能%e4%ba%b2口喚我一聲父皇啊……”

看著他伸出的手,偃墨予自然的將其握住,冷峭的俊臉繃的緊緊的,幽深的黑眸忽閃,似有什麼劃過,讓他眸光微微錯開夏高充滿期盼的雙眼。

“予兒……咳咳咳……”這一次夏高隻說了兩個字就劇烈的咳嗽起來,而且咳得比方才都要厲害,以往健碩的龍體此刻就如油枯的燈芯要熄滅一般,癱軟了下去——

“父皇!”見這摸樣,偃墨予哪裡還敢跟他鬨彆扭,彆說這般彆扭下去會讓將死之人帶著遺憾離去,就算活著的人那也是一生遺憾。

他急口而出的呼喚聲讓夏高身子一震,目光突然激動起來,炯炯閃亮的望著偃墨予,忽然的連咳嗽聲都沒有了。

他這一瞬間的反應很能讓人想到四個字——回光返照。

偃墨予黑眸染上了幾分水汽,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的反應,“父皇?!父皇?!”

他連喚了兩聲,可緊張焦急的話還未說出口,突然夏高身子一震,瞬間閉上了眼,身體也隨之軟了下去。

“父皇——”偃墨予將他接住,心慌意亂的在他耳邊低吼了一聲,隨即目光一轉,蓄滿水霧的眼眸淩厲的射向身後不遠的禦醫,“你們還杵著做何?還不快過來救我父皇!”

看著他渾身突然充滿暴戾還有濃濃的傷痛,眾禦醫先是一愣,隨即趕緊圍了過去——

“皇上!皇上!”一時間,眾人似乎才回過神來,開始了緊張。

德全站在眾人身後焦急的喚著,可奈何前方龍床邊圍滿了人,把他視線全擋了,他幾乎什麼都看不到。

這到底怎的回事啊?

之前禦醫不是說沒有大礙,隻是皮外受傷並未傷及要害,好生休養一段時日就沒事了。怎麼突然就不省人事了呢?

而幾名禦醫見夏高是真暈了,這才開始緊張起來。號脈的號脈,針灸的針灸,那一個個緊張失措的樣子似乎都沒有想到會發生這一幕。

不過,在緊張夏高昏倒的同時,眾禦醫也紛紛在心裡偷偷汗顏和鄙視——承王就喊了幾聲而已,皇上居然就激動得昏過去了,這承受刺激的能力是不是太差了?

可是眾人哪知道夏高的苦。

人家等這一天等了多少年?

天天看著,可卻不敢泄露半句秘密,那種相認卻不敢認的心情就似貓兒的爪子撓在心窩口裡一樣,每日都在承受這種煎熬。

這好不容易讓兒子認祖歸宗了,可兒子還不願意承認這個爹,這讓他又開始不滿足了,又覺得撓心撓肺的難受了。這不,大好機會的擺在麵前,他又豈能不用?

說夏高受傷其實也不假,那蒼白的臉也是因為先前失血過多造成的。

聽說楚皇後有失心瘋的征兆,他特意帶著禦醫前去探望,哪知道楚皇後突然醒來,從枕頭下摸出一把匕首就朝他腹部刺去,好在他反應及時,否則下場怕也是真的性命垂危。

當然了,事情的經過是怎樣的,站在一旁的白心染不清楚,但眼下看著夏高被人團團圍住,似是真出了大事,她也不好再看‘戲’了,趕緊走過去到偃墨予身後,安慰道:“墨予,你先冷靜冷靜,彆影響到禦醫診治。”

偃墨予緊緊的握著夏高的手,目光斂緊,一瞬不瞬的盯著夏高沒有多少血色的臉。

“我父皇如何了?”見號脈的禦醫抽了手,他隨即將目光射了過去。

“回稟承王,皇上因先前失血過多,一時氣虛短滯,所以才導致暈厥。”禦醫一頭冷汗的回道。不是他要故意胡說,而是隻能這般解釋,總不能讓他告訴承王皇上是一時過激才暈的吧?估計他要是那樣說了,皇上一醒來就會斬了他的腦袋。

“那我父皇性命…。”後麵的幾個字,偃墨予吞在口中,怎麼都說不出口。

“承王請放心,皇上龍體並無大礙,隻是失血嚴重,讓他出現了某些幻想,以為自己命不久矣罷了。”禦醫的心口凸跳,在心裡默默擦著冷汗。

這說謊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聞言,偃墨予緊繃的臉這才鬆緩了下來,可目光依舊一瞬不瞬的落在夏高臉上,濃眉擰得緊緊的。

“墨予……”見他這樣,白心染都替他擔心,雖然她發現了蹊蹺,可她也不敢說啊。

聽到她的喚聲,偃墨予這才回過頭來。

看著他眼底的那抹擔憂,白心染抿了抿%e5%94%87,安慰的勸道:“彆擔心,父皇肯定沒事的,禦醫不也說了嗎,隻是失血嚴重,你就讓父皇好好休息吧。”既然自家男人都改了口,她也不好不改口。

聽了她的話,偃墨予輕輕點頭,這才放開夏高的手,退出身把位置讓給了禦醫。

“王爺,不如奴才帶您與王妃去偏殿先休息,等皇上醒了,奴才再去通知您過來,行嗎?”德全突然出聲說道。

“不用,本王和王妃就在此候著。”偃墨予想也沒想的拒絕,儘管退開了身,但視線一直都落在龍床上。

白心染吞了吞口水,也沒說什麼。拉著他的手坐到了不遠處的軟榻上,靜靜的等著龍床上的人蘇醒。

……

待夏高醒來之時,各宮的妃嬪和皇子公主都積聚在了殿外,因沒有夏高傳喚,誰也不敢擅自闖入。乾清宮內,一時間聚滿了眾人,各個神色都充滿不安。

而殿內龍床上,夏高享受著兒子%e4%ba%b2手喂藥,在彆人看不到的地方,那神色彆提有多愉悅和滿足了。

“讓你們夫妻大半夜趕來,父皇真不是故意的……”享受著兒子第一次服侍自己用藥,他不忘露出一抹愧疚,隻是那目光過於炯亮有神,讓知情的人格外無語罷了。

“父皇好生休養,其他的事勿需多想。”漸漸冷靜下來的偃墨予也不是沒看出其中暗藏的端倪,但他又能說什麼?總不至於指著自己的爹狠狠的批評一頓?

所以少了緊張感的他,此刻說話就顯得有些冷硬,不過那一勺一勺細心喂藥的動作卻也出賣了他的內心。

聽著他口中的稱呼,夏高心裡彆提多美了,隻不過為了掩飾這一切,他又不得不故作虛弱,將戲演到底。

“皇兒,父皇已沒有大礙了,這一晚你們也受累了,朕讓德全帶你們先下去休息,等明日你們再過來陪陪父皇吧。”雖然他很享受有兒子在身邊陪著,可是這會兒心裡憋得難受,若再讓這對小夫妻待下去,他肯定會露出破綻。

說著話,夏高朝德全使了使眼色。

德全心領神會,趕緊上前說道:“王爺,您就聽皇上的話先下去休息吧,王妃身子虛弱,可經不得這般熬夜。”

偃墨予這次也沒拒絕,多看了夏高兩眼,見其氣色明顯好轉,也隻好隨了他的安排。

“父皇也多休息,保重龍體,兒臣這就帶染兒下去休息,明日再來向您請安。”

“去吧去吧……咳咳咳……”為了掩飾,夏高還不得不多咳了一聲。

牽起白心染的手,偃墨予隨著德全離開了夏高寢宮,見殿外人滿為患,他頓時蹙了蹙眉,朝德全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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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全見狀,也是被殿外下了一跳。皇上隻顧得與承王享受父子相聚之樂了,竟然忘記了外麵還有這麼多人……

清了清嗓子,他挺直了腰背,手中拂塵一甩,朝眾人說道:“皇上已就寢,各位暫請回去吧。”

等了一晚上的眾人,聽到他這麼一說,本來想為自己爭些表現的機會,結果無望。不得已,隻能帶著失望離去。見人都走了,德全這才帶著偃墨予和白心染去了乾清宮的一處偏殿,讓兩人臨時住了下來。

“王爺、王妃,有何需要隻管吩咐宮人就可,老奴要回去服侍皇上,就不陪同您們了。”吩咐宮人打來熱水,德全就準備告退。

估計皇上這會兒怕是有很多話想同他說……。

“有勞公公了。”偃墨予朝他點了點頭。

“那奴才就先退下了。”德全行了一禮,恭敬的退下。

等到人都走後,夫妻倆才坐下來,不約而同的紛紛歎了一口氣。

聽到對方歎氣聲,又彼此抬頭相視了一眼。

突然,偃墨予嘴角揚起,哧的一聲輕笑出聲。身為一國之君,竟然如此折騰,也真不嫌丟人的!

看著他嘴角流露出來的笑意,白心染也忍不住的笑道:“我還以為你傻兮兮的沒看出來呢。”

偃墨予斜了她一眼:“你當為夫是傻子不成?”

白心染撇嘴。其實還真就是個傻子,被人一哄就投降了,有脾氣丫的就一直不理他啊!這些個人啊,都是死要麵子活受罪,非得鬨鬨彆扭心裡才過得去。

看著她鄙視自己的摸樣,偃墨予也沒惱。將她拉到自己身上,垂眸看著她眼底浮出來的青色,低聲問道:“可是累得緊了?”

昨夜上半夜被自己折騰了一番,還沒讓她休息夠,就趕來宮中,他怎麼可能看不出她的疲憊?

白心染點了點頭:“是困得不行。”

聞言,偃墨予看了一眼那邊宮人已經準備好的熱水,動手開始解她衣裳:“為夫替你洗洗,一會兒好好睡一覺。”

白心染瞪了他一眼,不過也沒拒絕。紅著臉任由他將自己抱過去放在了浴桶之中——

……

楚皇後因為行刺夏高,被關入了冷宮,雖然還沒有下旨降罪,但如今的她卻已經大勢已去。

怕她再失瘋傷到人,看守冷宮的宮人甚至偷偷的將她手腳綁住扔在地上。身上華麗的鳳袍早以被人褪掉,一身素白的裙裝將她蒼白無神的臉襯托得更加頹廢失神,木訥的神色,無神的雙眼,仿佛魂魄都被抽離出軀體一般。

邱氏到冷宮看到的就是楚靈這麼一副要死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