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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這個茶鋪在這存在了至少五十年。

雍道城受昆侖宗守護,每個月宗門弟子都會帶隊入城巡邏三日,避免邪祟滋生,竟無人發現這裡有個邪門的地方。

男子收起扇子,迎接他們進來的店小二不知何時又悄無聲息地出現,手裡拿著一個芥子囊。

“四百靈石,兩位笑納。”

長淵身為金丹後期,竟全然沒發現有人近身,他不免陡然警惕,開始巡視後退之路。

這裡是幻境,是施法者的世界,也許這些喝茶的,包括這個店小二都不過是人幻想出的影子而已,沒有生命沒有靈力,來無影去無蹤。

許栩和冬貝草一起待在衣袖裡,她感覺到冬貝草的抗拒。

母株具有靈識,會分辨出危險,它在怕什麼?

“錢貨兩訖,這位修士,不如趕緊把冬貝草拿出來,我好送您趕緊出去。”男子不說話,小二便說。

這小二,笑得好勉強,好像被人用手推起了嘴角似的。

“不賣了。”

許栩冷靜出聲:“冬貝草好像怕他。”

草還會怕人?長淵啞然,不過他確實沒打算真的賣給對方,這人明顯不是善人,要冬貝草肯定對他有用。

賣給他不就幫了他?

“我覺得四百靈石太少,”長淵沉思片刻,說道,“你也說了冬貝草現在一葉難求,我要一千靈石。”

許栩聽了頓時倒吸口氣。

懸賞令在修仙界已經代表了最高報酬,如今靈石匱乏,四百靈石恐怕整個昆侖宗才能勉強湊得出,一千,想都彆想。

紫衣男子聞言,目色沉沉。

他的眼神此刻就像旁邊那些茶客,充滿了想要把人撕碎的陰暗。

但他沒有任何動作。

許栩想,這價錢如此不合理,對方明顯又很想要這株草,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搶,在這種幻境之中,他主宰的世界,兩人又修為相當,想搶個東西不是難事。

長淵自然也是相同的想法,甚至手已經放到了劍柄上,準備大打一場。

哪知,男子氣壞了之後,竟又自己平息了下來,重又掛上了那種玩世不恭的笑容。

“也不是不可能,但我得好好想想,明天給你答複。”

一人一鳥鬆了口氣。

長淵隨之起身,冷淡地點頭:“那我明日再來。”

可牆還是牆,那道進出的門並沒有出現。

“我這人,總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或許我等會兒就想通了,但等等說不定又不想給了。”

那人把玩著茶杯,笑得很欠揍。

長淵定定望了他片刻:“那閣下的意思?”

“若是真想要賣,不如在我這茶鋪多待會兒,若是想走,我也自然不留,隻是這一千靈石……”

靈石固然可貴,但是生命價更高。

但許栩已經能想象到長淵這個二愣子會答應這個不懷好意的要求了,他肯定會在這裡一探究竟。

對方能提出這個要求,自然也是知道,長淵不會輕易離去。

那人%e8%83%b8有成竹,已經招呼小二給他們找間房了。

“不住。”

許栩:“!”

他不住!他還是那個長淵嗎?他的腦子終於長出來了嗎?

紫衣男子:“?”

他不住!他不是昆侖虛上最年輕的尊者嗎,不想弄清楚懸賞令上的詛咒嗎?他的膽子呢?

“你就不怕我真的反悔,不買了?”

長淵昂著頭,義正言辭地說。

“你不是說一葉難求嗎?”

“我拿去拍賣行一片一片的賣,說不定可以賣到一千二百靈石。”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昆侖虛的尊者,高嶺之花,百年大戰雙雙身隕的戰聖夫妻獨子,現如今居然掰著手指頭一片草一片草的在跟他算錢。

難道昆侖宗真窮的揭不開鍋了不成?

他不知道自己恰巧猜中了真相,隻能咬牙切齒地說:“那就一千二百靈石,我現在就要。”

“一千四。”

“那就一千四。”

“一千六。”

“長淵!”

對方忍無可忍,都顧不得偽裝,大喊他的名字,眼裡幾乎要燒起火來。

許栩都看不下去了,長淵現在極儘挑釁,為的就是試探對方,現下很明顯,這位紫衣男子雖然有能力支撐起這樣偌大又詭異的幻境,但在這裡,他約莫是沒辦法動手傷人的。

“一千六百靈石,不再漲了,若是願意,我就在這等,若不願意,我現在就回宗門,將這草種下去,讓它世世代代生長在昆侖宗的山頭上,不停地賣掉它的子子孫孫,那就不是這些錢能衡量的了。”

冬貝草的葉片蜷縮又展開,展開又蜷縮。

雖然沒有出聲,但是許栩莫名地讀懂了它的情緒——它在罵人,罵臟話,很臟的那種。

一千六百靈石,是個不太容易達到的目標,甚至說在整個修真界,能拿出這些錢的人隻有鳳毛麟角。

但是紫衣男子卻沒有立刻拒絕,他坐在座位上沉默了很久。

“我需要時間籌錢,你若誠心想賣,就在這等著。”

長淵不置可否:“多久。”

“明日早晨,我定把錢拿來,樓上有房間,你先住著。”

開玩笑,他覺得長淵剛才殺價的時候表情很認真,好像隻要他出了這個門,就肯定會說到做到,再也不會把冬貝草拿出來了。

雖然一千六百靈石明顯是把他當成大冤種了,但是他真的很需要這株靈植,錯過了這一株,不知道還要再等多少年了。

許栩這次確定,長淵肯定會留下來。

果然,少年沉住氣,慢慢點頭:“可以。”

店小二悄無聲息地再次靠近,笑得很是牽強:“麻煩跟我上樓吧,已經為您準備好了房間。”

他頷首追隨,走在吱呀作響的木梯上時,忽而回身,望向那愁眉苦臉正想辦法湊錢的男人。

“閣下如何稱呼?”

那人聞言,定定回望過來,眸色深深:“陳心壹。”

從未聽說過的名字,長淵也不再多糾纏,轉身離去。

樓上傳來慢吞吞的腳步聲,隨即是開門關門的聲音,不多久,那牽線木偶般的店小二便飄了回來。

他這會兒不笑了,生氣地抿著嘴。

“主人,他壞。”

陳心壹吹開茶末:“將靈牌給我。”

鐵色的,手掌大的靈牌躺在掌心,他單指叩了三下,對麵傳來低沉的聲音。

“找到冬貝草了?”

“找到了,但來的人是昆侖宗的長淵,”陳心壹臉色不太好,“他開價一千六百靈石。”

對麵沉默了許久,久到他以為令牌壞了。

“陳心壹,你知道現在修真界什麼情況嗎?”

“嗯,不太好的情況。”

“不是不太好???,是很不好,是每個人都很窮,是我現在去洗劫十八個宗門都搜不出一千六百個靈石的全員窮酸你們懂嗎?”

陳心壹有點委屈:“但我殺不了他,我搶不到。”

“你殺不了,但他可以自己殺自己。”

“當初教你幻術的時候,主人說過什麼,你還記得嗎?”

第13章

店小二不情不願地將人領到屋裡之後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長淵這人似乎不知道什麼是害怕,還在氣定神閒地打量著屋裡的布局,不太大的屋子裝飾的很是雅致,所有的用具都是上好的金絲楠木。◆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雖然是幻境,但也足以看得出施術的人擁有極高的品味。

“你方才故意漲價,是為了試探陳心壹嗎?”許栩在衣袖裡突然出聲,語氣平穩了很多。

看來自己的小鳥已經不害怕了,長淵低頭,解除了禁製,將她放出來。

“沒錯,一是試探他的修為,二是想知道冬貝草對他到底有多重要。”

“看來,在幻境裡,他們無法攻擊你,否則早就強搶了,我看得出他已經快被氣死了,”許栩幫忙分析,“而且,冬貝草對他來說非常重要。”

冬貝草。

許栩對這個世界的靈植沒有任何了解:“以前,這株草值錢嗎?”

“不清楚,”長淵誠實道,“修真界醫修極少,所有的草藥幾乎都是千絲門收購去煉藥再賣給我們。”

以前看過很多修真文,裡麵醫修丹修好像是遍地存在,怎麼在這裡如此稀有?

新的消息顛覆了許栩的認知,她半晌沒再說話。

“等從這裡出去,我可能要去千絲門一趟,”長淵坐在桌前,耐心地跟她解釋,“或許他們能解釋冬貝草的真正用處。”

“前提是,我們能出的去吧。”

許栩站在桌麵上,一雙烏黑的眼睛略有擔憂地看著窗外。

黑影重重,暮色沉沉。

竟然是眨眼間,這裡就已經是夜晚了。

不知道是幻境使然,還是說,這裡的時間流逝速度和外麵是不同的。

豐南七街。

昆侖虛一眾尊者弟子站在街上,嚇得流民們都躲到了角落裡。

“這些仙人怎麼會跑到我們這裡來?平時這裡狗都不來。”

“誰知道呢,總不會是有人惹了他們吧,這年頭,誰敢惹仙人啊。”

“他們怎麼都盯著那個牆縫呢?那裡麵有什麼?”

雲察在深雲之林與一眾弟子細心檢查,還未發現什麼線索,就被霍蕊一道傳音給喊了過來。

到時,掌門竟然還沒有動身去仙盟,而是憂心忡忡地盯著一道牆縫。

他走過去,好奇地張望。

沒多久,醒來的雲震聞訊姍姍來遲,臉色還不大好,看見大家都站在牆縫前麵不知道在瞅啥,他也湊過去打量。

於是乎人越來越多,天色越來越晚,整條街都是昆侖宗的弟子,牆縫前麵都沒地了。

地上沒空,就飛到天上去盯。

整個雍道城當天晚上都在傳,說豐南七街出現了絕世珍寶,導致整個昆侖宗都在挖一道牆縫。

“掌門,那個茶鋪,究竟去哪了?”霍蕊急得團團轉,她的小師妹可還在裡麵呢。

衛恒也不淡定了:“是呀,那地方邪門的很,我親眼看到他們倆進去,眨眼入口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他的小師妹啊,早知道不給長淵尊者帶走了。

“是幻境,”掌門沉穩出聲,其實心裡急的一匹,“除非找到陣眼,或者進入者從內部瓦解,否則,我們永遠都找不到了。”

什麼狗兒貓兒的,這年頭靈氣多珍貴啊,居然花費那麼多力氣製造幻境,燒包吧。

“無妨,幻境之主在自己的境內是無法攻擊彆人的。”

雲察冷不丁地潑冷水:“但是幻境足以擾人心智,讓人出現傷害自己的行為。”

天一黑下來,屋外就徹底歸於寧靜,詭異的寧靜,毫無聲息,仿佛這裡是個死地。

長淵又把許栩塞回了袖子,帶著出去在茶鋪裡裡外外上上下下轉了一圈,蒼蠅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