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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請神上身 愷撒月 4298 字 3個月前

鬆,臉紅也能全部遮擋。如若不然,他卻當真是要無地自容到死了。

單致遠得了肉身,總算可以行動自如,隻是仍離不了開陽身周十丈。花了幾日熟悉練習,也不再一味吱吱亂叫,也能同他人正常對談。

這鬆鼠體格嬌小,諸多不便,向四麵看去,個個皆是龐然大物。卻好在總算不用孑然一身,除卻開陽無人理會。

樂鬆村中,人人對他友好,更有那些女修同凡人女子,望過來時視線滿是愛慕纏綿,叫單致遠受寵若驚。他身為人身時,卻從未受到過如此眾多的愛慕,不想成了鬆鼠,反倒魅力大增。

這卻是單致遠想得左了。

女子無論仙凡,生來愛嬌,見了如此靈動乖巧的寵物怎會不動心。若非開陽日日將他帶在身邊,從不假旁人之手,隻怕早被眾人抱去天天□□。這喜愛之情,同男女愛意,卻並無半分關係。

如今樂鬆村已初具規模,遭遇敵襲時更不必次次依賴開陽武力。眼見這些修士有了自保之力,單致遠便開始心癢,幾次慫恿開陽前往萬渡城。開陽卻道:“不必心急,時機一到,自然便去了。”

彼時正是午後,萬裡無雲,空山靜謐。開陽盤坐在後山古鬆下清理龍牙。單致遠坐在一旁,正起勁啃一顆鬆子。這樂鬆村四麵長滿千年古鬆,結的鬆塔中,鬆子顆顆飽滿,潔白清香,也算樂鬆一絕。

開陽寡言,單致遠也無話可說,一人一鼠相對無言。這閒靜氣氛卻遲早有被人打破的一刻。

為表對冷劍仙的敬意,樂鬆村但凡有大小事,皆會派人前來通傳,故而那半空一道身影便早如家常便飯,落在開陽麵前。正是一名凝脈修士,年輕憨厚,行了個禮道:“劍仙大人,師父與村長有請。”

那修士名叫羅平,跟隨師父玄陽子修行多年。玄陽子乃煉器高人,武力單薄,卻依舊德高望重,如今在樂鬆村中,亦是極為得人心。

開陽聞言,隻略略點頭,抄起單致遠放在肩頭,踏上飛劍回了樂鬆村。

村中議事堂內,此時卻氣氛凝重,人人神色各異,視線閃躲,竟全不如往日那般。

這詭譎場景落在開陽眼中,他卻依舊不動神色,昂首闊步,穿過大廳,在主座落座後,方才問道:“何事?”

那玄陽子鶴發蒼顏,一身百衲道袍,乾瘦矮小,慢吞吞站起身來,左右手心向上,朝開陽拜了三拜。

他行的是三跪九叩,五體投地的大禮,乃是凡間對神明最崇敬的拜禮。

開陽眼神漸漸暗沉,卻依舊高踞主位,受了三拜。

周圍人見他不閃不避受禮,神色坦然,隱含倨傲,臉色亦是漸漸變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貌似略抽風_( :3」∠)_求不砸磚咳咳= =

單致遠依舊在臥槽臥槽臥槽……

第64章

大廳之中,一時靜得鴉雀無聲,惶恐不安的氣氛,濃得仿若化作冰霜凝結。

不知是誰起了頭,陸陸續續便響起布料麻葛摩攃的窸窣聲,廳中上百的修士凡人,便仿佛風吹麥浪,一個接一個跪下。

單致遠被開陽放在扶手上,居高臨下看去,便隻見成排後腦勺,黑壓壓一片。就連七十高齡的村長也在長孫攙扶下,顫巍巍離了主座,跪在眾人跟前,“不知神明降世,草民罪該萬死,求上神恕罪。”

開陽隻道:“不知者不罪,平身。”

村長依言而行,其餘人卻依舊跪在地上,眼神中多有畏葸。那老人又咬咬牙,拱手問道:“卻不知上神尊號?”

開陽低垂眼瞼,看向扶手上的鬆鼠。那鬆鼠正襟危坐,兩隻小爪收在%e8%83%b8`前,正專注看他,視線交彙時,竟叫他看出那黑亮圓眼中的擔憂。

他既然前塵儘忘,原先所作所為,便不去關心。雖然單致遠先前隱晦提過,開陽惡名在外,神憎鬼厭,萬民避之唯恐不及。

直至眼下,他仿佛才明白了神憎鬼厭四字的含義。

儘管如此,這玄衫的劍仙卻依舊語調也未曾變換半分,“吾乃兵革之神開陽。”

若說一石激起千層浪,卻並非如此。開陽此言,有若巨岩重重砸進池塘,將池中堵得嚴嚴實實,連半點浪花也翻不出來。

大廳中氣氛,便更沉鬱幾分。仿佛泰山壓頂一般,七分畏懼,兩分驚慌,還有一分隱藏極深的厭惡。

單致遠順著雕有蟠桃蓮花紋的鬆木椅竄到椅背上,向四周看去,就連最初遇到的鐘大力等人,後來死心塌地敬仰冷劍仙,如今也是避之唯恐不及的神色。

禍星現,天下亂。

如今豈非正是天下大亂?

傳說根深蒂固,影響深遠,也難怪眾人要將這亂世的責任推到開陽頭上。

單致遠卻不料自己如此快便一語成讖,那些愛慕景仰的目光,果然立馬就變了。

眼下這一幕,同他誤落幽冥鬼城之時,何其相似。

隻是一則年代久遠,如今凡界同神界之間早已階層分明,天神比幽冥城時地位更高出許多,自然不會有人膽敢如那時般怒罵驅趕。

二則,冷劍仙斬妖除魔,善待百姓,種種行為早深入人心,卻也叫許多人動搖不已。

故而在震驚與遲疑之中,眾人卻隻是一味屏息靜氣,不敢做多餘動作。

就連那村長亦是身形搖搖欲墜,麵無血色,仿佛一眨眼又蒼老了二十歲。

玄陽子尚算鎮定,又俯身下去,額頭貼在地磚上,“玄陽子參見上神,求上神憐憫。百姓如螻蟻,生存不易,上蒼尚有好生之德,如今禍星臨世,妖魔作亂……”

單致遠越聽越是怒火中燒,這言辭竟是將開陽打成了戕害蒼生的罪魁禍首。他再按捺不住,蹬%e8%85%bf一跳,便落在開陽肩頭,耳朵尾巴豎起老高,細聲道:“你這老道,信口開河!開陽可曾害過爾等性命?若非冷劍仙力挽狂瀾,救民於水火,這樂鬆村早被妖獸占據,又幾人能存活?如今卻一葉障目,輕信傳言,抹黑恩人……”

怎奈這小鬆鼠嗓音太過細小,那玄陽子隔得又遠,中氣十足,聲音在大廳中隆隆回蕩,將他聲音全數掩蓋。

那許多人又儘皆垂頭跪拜,不曾看見開陽肩頭,一隻灰褐鬆鼠上蹦下跳、指手畫腳。

單致遠怒斥了許久,方才察覺自己演了半天的獨角戲,頓時喪氣已極,默默坐在開陽寬闊肩頭。

頭頂卻落下一隻手掌,輕輕摩挲。

而後景物又在視野裡下沉,原是開陽站起身來,向門外行去,一麵繼續揉搓那小鬆鼠腦袋,“我帶你去尋回肉身。”

眾人被他氣勢所懾,所過之處,人群如潮水般自覺分開。

開陽既不解釋,也不發怒,隻是目空一切,無論修士百姓,無一人能入他眼中。

這些人的善意惡意,厭憎喜愛,本就同他全然無關。

單致遠被他如靈寵般輕撫,一時間思緒繁雜,不知從何說起,隻得安坐開陽肩頭,離了議事堂。

隨即卻又有個女子的嗓音在身後響起,喚道:“上神請留步!”

開陽置若罔聞,身形一晃,便化作劍光遁走。

單致遠隻來得及回頭驚鴻一瞥,見到一個紅衣的女修,滿臉惆悵,立在黃蒙蒙沙塵之中。

正是樂頤。

半空罡風凜冽,卻儘被劍域彈開,單致遠依舊安穩坐在開陽肩頭,不禁有些意興闌珊。

這數月來,開陽戾氣漸消,無數次擊殺邪魔,保護無辜黎民。恩深如海,眾人有目共睹。如今隻為區區一個傳言,恩情與信任便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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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景隻怕比幽冥鬼城更叫人心寒。

千萬年中,開陽——勾陳不知經曆過多少次。守護三界乃勾陳職責,被守護之人卻一次次不知好歹。

也難怪四相之中,唯有開陽冰寒麵具下藏著暴怒。

單致遠悚然一驚,突然醍醐灌頂般開悟了。為何開陽一相被人神畏懼,為何開陽一相同三相截然不同?

隻因開陽一相,乃是勾陳的心魔。

憤恨、怨懟、不甘甚至憎恨——

單致遠側頭看去,卻依舊隻看見那神明麵容俊逸,麵無表情,幽深黑瞳中倒是沒了那一絲令人生寒的血色。

終究忍不住,伸出細細小爪輕觸開陽麵頰,小聲道:“為何突然被知曉了身份?莫非……血逝知道了?”

開陽道:“先前不知,今日之後,自然會知曉。”

單致遠咬牙,“天庭至今不曾有動靜,想來天門仍然封閉。還有誰知道此事?那奸細委實可惡,若被我知曉,決不輕饒。”

開陽微微側頭,掃他一眼,仍是平靜道:“如何不輕饒?”

單致遠道:“此人刻意在樂鬆村站穩根基之後放出消息,居心叵測,其罪當誅。”

不知為何,他竟在開陽語調裡聽出了些愉悅,“你要為我誅殺那泄露身份的奸細?”

單致遠頷首,隨即又泄氣道:“隻是尚需時日,漫說如何追查,我如今這樣……”

“那卻簡單,自裁即可。”

單致遠一怔,瞪大一雙黑晶鼠眼朝開陽看去,“泄露之人……是我?”

開陽道:“正是。”

最初是單致遠千叮萬囑,叫開陽不要自報身份。彼時開陽並不放在心上,便隨他所言行事。

待樂頤將單致遠封入這鬆鼠肉身之後,數次肆無忌憚喚他開陽,隻怕早被人聽見了。

若說同名,這天下又有誰膽敢假冒禍星開陽之名?

開陽眼中不無諷刺,又聽那聒噪鬆鼠再度開口,期期艾艾道:“既、既然如此,為何,要助我尋回肉身?”

“不過從心所欲罷了。”開陽不肯明講,在樂鬆村那片寂靜之中,鬆鼠尖細嗓音,一味維護的情景,竟是依稀有些熟悉。

又過了半個時辰,禍星之神遙遙停在青空,注視不遠處高聳巍峨的城門,正是萬渡城。

萬渡城門口嚴陣以待,零零落落在接納百姓入城。

萬渡城守備嚴密,入城條件極為嚴苛。故而每日投奔的人極為稀少,而守城士兵亦是引以為豪,就連眼神裡都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