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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這事隻是我猜想的,可不能亂說,真相如何還不知道呢,罷了,先去看看姑娘吧。”周嬤嬤趕緊止住司棋的話,側頭看了看屋裡,然後低聲警告司棋和繡橘要慎言。

繡橘和司棋兩人哪會不知道周嬤嬤提醒的用意?所以她們也就緊閉嘴巴,不再提起這個話題,然後又各司其職去了。

繡橘進了屋裡,見賈迎春整個人軟綿綿地窩在軟榻上,雙眼無神地對著某處,似乎從剛剛就一直是這個模樣,許久不曾動過了,麵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繡橘卻明白賈迎春此時心裡肯定仍不好受,她近前勸道:“姑娘就不要擔心了,老爺夫人還沒胡塗到那種地步,讓妳堂堂一個國公府小姐不作妻卻去當妾的,再說他們要是起了那等心思要拿妳去求榮華富貴,去年采選時直接送妳進宮裡去不是更好?又哪裡會容得老太太一句不上報就不上報的?”

“我已經沒事了,雖然心裡還是疼得緊,不過虧得不是什麼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人物,最多我以後不去臨川伯府作客就是,臨川伯夫人何等人物?她不至於讓那種沒身份的事傳出他們府外,對了,今日不是休沐嗎?二老爺和哥哥他們應該都沒去衙門,想必也會趁著空閒商量蓋園子的事,司棋人呢?我想問問她,白天在府裡頭,可有聽說蓋園子的事,可知道二老爺他們都議到哪個章程了?”賈迎春不想把心思一直放在一件叫人沮喪的事情上頭,便問起了前兩日才聽邢夫人提過的蓋省%e4%ba%b2彆院的事。

“司棋剛說要去廚房看看有沒有點心,等一會就回來了。”繡橘連忙先說道。

“嗯。”賈迎春點下頭,又默不作聲地坐在那裡等司棋回來。

不多久,司棋回來了,還帶著廚房婆子剛做好的糖蒸酥酪、奶油炸的小麵果和茉莉花茶。

司棋大約也感覺此時屋裡的氣氛比她剛出門那時好多了,於是麵帶笑容,腳步輕快地將茶點放到軟榻旁的矮幾上,說道:“姑娘悶了一肚子氣,用些茶果舒展一下心情吧。”

“不急,我正有事找妳呢。”賈迎春不慌不忙地對司棋說道。

“姑娘是想問我什麼事?”司棋的語氣平緩,想是猜著賈迎春要問她什麼了。

賈迎春向司棋問起了日裡府內有關蓋園子的消息有無流傳出來。

司棋心下了然,立刻就回道:“那件事哪裡還要打聽?後晌什時,二奶奶就曾特地轉過來找我和外祖母,她說珍大爺那裡幾天前已經請來一位老先生叫山子野的幫忙規劃園子,昨日那位先生把起好草圖拿給珍大爺過目,還核算出各處山石樹木等等的耗用給珍大爺瞧,今早珍大爺便又拿來與二老爺璉二爺商議,璉二爺暗地裡將那些數目記了個七七八八,然後回了院子,兩人悄悄地算起帳來,結果發現不管再怎麼節省,咱們若想建好那個園子,至少也得費個四五十萬兩銀子才行,當然啦,除非他們同意把建園子的地刪去一半,或許府裡的餘錢還能扛得下來,二奶奶她自然不敢瞞著二太太這件事,很快就去找二太太說明,可沒想到她同二太太說了之後,卻反被斥責一頓,二太太的意思是咱們建園子不止為了娘娘的顏麵,更為了賈家的榮耀,所以娘娘的臉不能舍棄,賈氏宗族的臉更丟不起,二奶奶一聽,也隻好灰溜溜地離開二太太那裡。”

“我猜想也是如此,二太太怎麼可能願意縮減建園子的範圍,她等了好些年才等到揚眉吐氣的機會,哪怕是老太太開口,她也能找出許多理由反駁,不過二老爺和珍大爺也都是這個意思嗎?他們去過老太太那裡沒有?”賈迎春不用動腦子也知道王夫人絕不會輕易同意把省%e4%ba%b2彆院的地方縮小,這可是關係到她顏麵尊嚴的問題,隻是沒錢的時候,麵子值多少錢?

“想是還沒去呢,珍大爺聽說老爺太太都不在府裡,便說還是要等他們回來之後,再一起到老太太那裡商量。”司棋又回道。

“還商什麼量呀?我看他們想問看看老爺太太能拿出多少銀子來才是真的吧!”賈迎春輕哼一聲,不屑地嗤笑道。

“可不就是這個意思?我剛還忘了說一件事,二奶奶被二太太罵回去之後,她仔細琢磨了好半天,總覺得想要籌到這麼大一筆錢,單靠公中的收入根本不太可能,後來她又想了想,最後是猜想到依著二太太的心思,少不得要從幾位主子手裡挖出來私房錢來添補,所以趕快才先過來透露一句,叫外祖母記得提醒太太到時謹慎小心些,千萬彆被二太太給誆騙才好。”司棋連忙點頭附和道。

“這種錢本來也輪不到咱們出大頭,問題是不管老爺太太的理由多充分,隻要老太太一開口就一定會替二老爺他們那邊說話的,到時候我們想不失血都很難呢…對了,我和太太回來時,老爺好像還沒回府?也不知道這會兒回來沒有?該不會已經被叫去老太太那裡了吧?”賈迎春一邊說著一邊伸長脖子看向門外。

“我剛回來也沒注意到呢,不如我讓荷葉去二門上看看。”司棋應了一聲後,匆匆地走向外麵去。

賈赦確實在還沒來得及踏進那扇黑油大門前,就被賈珍派來的小廝把他攔截下來,並且直接請到賈母那裡。

賈赦來到賈母院一看,除了東府的賈珍,賈母、賈政夫婦和邢夫人、賈璉夫婦皆在屋裡,似乎就隻等他一人了。

“老太太急著找兒子來,可是蓋園子的事出了狀況?”賈赦也不傻,近來族中府內的大事也隻有那麼一件,這會兒居然把他們都請來了,恐怕等等要說的事也會很棘手。

果不其然,賈珍飛快地把上午和賈政商議過的事情說了一遍後,賈赦偏偏還就隻注意到蓋園子至少得花上幾十萬兩,心底不由得冷笑一聲。

“如今京城裡想建園子人家極多,不少木石花草都比以前貴了不少,我的意思呢,咱們先準備五十萬銀兩,逐一添置,如果夠用了,那自然是好事,萬一不足了,看是差多少,大家再來湊數。”賈珍向眾人解說完了建園子的計劃,又順勢建議道。

“大哥哥說得倒是輕鬆,隻不過我晌午那時也已經跟太太說過,咱們如今公中裡的銀子不多,便是把不打緊的地方挪過來先用上,頂多也就湊齊二十萬兩罷了,其他的再多也沒有了。”王熙鳳雙手一攤,一副莫可奈何的模樣。

“公中的錢怎麼隻有那些?去年的租子難道沒收齊嗎?”賈母盯著王熙鳳,狐疑地問道。

“自然是收齊了,不過幾個莊子上的莊頭又喊水澇又說乾旱的哭窮號喪,交上來的租子連往年的三分之二都不到,我也不能一個一個去確認真假,隻得睜一眼閉一眼地算了,哪裡會想到今年逢上大喜,如今竟連周轉都成問題。”王熙鳳掩下眼簾,彷佛極羞愧地回道。

“怎麼會這樣?而且公中的錢也不能全都用在建園子上頭呀…。”賈母狀似為難地歎道。

“老祖宗,這樣吧,我可以代表賈氏宗族拿出十萬兩來,但是餘下的數還是得由兩位叔叔商量著辦,若能早一天順利把園子建好,咱們也能早一天接娘娘回府,您說是不是?”賈珍倒是大方,一開口就是十萬兩,隻不過這也才五分之一的數,還有四十萬兩又要怎麼辦呢?

賈母聽了賈珍的話,眉頭依然沒有鬆緩多少,她看了看賈赦,又看了看賈政,遲遲沒有開口說話。

賈珍見賈母的神色,他想著接下來的事已是榮府自家人的事,他也不便參與其中,就借口還有事要忙,向賈母及賈赦兄弟作彆離開。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網④友④整④理④上④傳④

第四十章 反抗

賈珍離去後,屋裡又靜默良久,賈母才開口道:“我看著不如這樣吧,公中的錢先拿一半出來,另外還三十萬兩,你們兄弟兩房各承擔一半,明天你們把錢湊一湊,咱們也好趁早動工。”

賈母自認為這樣的方式對賈赦兄弟倆都很公平,又想著賈赦賈政素來對她孝順,必然不會反駁她的意思,卻沒想到…。

“老太太,這我可不同意,娘娘是二弟的女兒,又不是我的女兒,憑什麼我要出一半的錢?更何況承爵的人是我,難道公中的錢就不是我的?這樣豈不是等於我們這一房要出二十五萬的錢?我不接受老太太的意思,也拿不出這筆錢來。”賈赦聞言,立刻否決了賈母的建議。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娘娘雖不是妳的%e4%ba%b2閨女,卻也是妳的%e4%ba%b2侄女,她得了皇上恩寵,難道你就沒沾到半點光嗎?自家人還分得這麼仔細,你也不怕傳出去丟了你的臉!”賈母臉色一變,揚聲斥罵道。

“老太太可彆這麼說,%e4%ba%b2閨女和%e4%ba%b2侄女雖說字麵上隻差了一點,關係卻是遠了不少,我也不相信娘娘吹著枕邊風時,會先想到我這個大伯而不是她的父母兄弟姐妹,說不定娘娘連枕邊風都吹不著呢,要不然娘娘封妃都半年多了,怎不見皇上給咱們什麼賞賜?再說,老太太和二弟二弟妹這樣大肆鋪張的蓋那個什麼園子,不怕皇上見了不高興嗎?”賈赦擺明著一副準備耍賴到底的態勢,硬是咬緊牙關不肯點頭同意接受賈母的意思。

“好!好!好!你現在是長本事了?整天遊手好閒、飲酒作樂,既不作正經事,又不諳俗務,你怎麼能明白我的苦心啊?!我若不是為了咱們家,當初會把元丫頭送進宮裡?如今她好不容易掙出名頭了,你作為大伯的不但不幫她,還要來給我添堵,是嗎?!”賈母對著賈赦怒目相向,嚴厲指責道。

“老太太甭把話說得這樣好聽,試問這京城裡有誰家是正經襲爵的家主不住正院住花園?又有誰家是不襲爵的弟弟住著正院不肯走?老太太這心偏得也未免太大了?如今又要我白白出錢替大侄女充臉麵?那要不要乾脆把我這個爵位也讓給弟弟算了?”賈赦輕嗤一聲,鄙夷地瞄著站在他斜對麵的賈政。

賈政被賈赦一番說得是滿臉通紅,卻還義正詞嚴地道:“大哥怎麼能這樣說?弟弟又豈是自願住在正院的?原就是老太太的意思,弟弟自認一心孝順老太太,當然隻有聽從的份兒,哪裡敢反駁半句?大哥這番話是想置弟弟於不孝不悌之地嗎?”

“哧!你怎麼想隻有你自己心裡清楚,我哪敢揣測半分?”賈赦冷笑道。

“好了!我老婆子話擺在前頭,這筆錢大房是一定要出的,你要如何才願意把錢拿出來?”賈母深吸一口氣,壓著怒火問道。

“兒子也不敢提什麼要求,隻不過想把一切歸回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