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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色 夢溪石 4577 字 3個月前

帝也不會再揪著不放了。

張敖還不知道,就這麼短短時日,他已經在鬼門關門口走了一圈回來了,若此番不是劉楨來此,而是換了旁人,結果如何還真就難以預料了。

陳素與張敖非%e4%ba%b2非故,本來大可不必為他們說話,但是他實在是不想看著旁人因為莫須有的罪名引來無妄之災,更何況這無妄之災到時候牽扯的肯定不止是張敖一人。

他是武將,可並不代表他喜歡見血。

戰場上廝殺,無關愛好,那是職責和擔當,但是如果在戰場之外無謂流血,那就大可不必了。

如今看來劉楨心思清明,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多作擔憂。

隻是劉楨的笑容轉瞬即逝,她歎了口氣:“子望,勞煩你了,今日你剛回來,明日就又要你啟程了。”

陳素:“臣不敢當。從太子的信來看,京中如今隻怕形勢詭譎,能夠早些回去,自然還是好的。”

劉楨點點頭,聯想劉楠在信中所說種種,加上郭質的事情,隻恨不得立時便插上雙翅飛回鹹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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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子璋該死!”

伴隨著一聲怒喝,一紮竹簡從上頭飛了下來,正正砸中郭殊的額頭,登時砸得他血流滿麵。

然而郭殊隻能跪伏在地,不敢伸手去擦上一擦。

因為此時的劉遠正處於暴怒之中。

他的臉色已經憤怒而漲得通紅,表情堪稱猙獰,若是此時郭殊抬頭一看,恐怕會嚇一大跳。

但這也不算稀奇了,近兩年來,劉遠的脾氣日漸暴躁,越發喜歡發火,又喜怒無常,連丞相宋諧都未能幸免,劉遠幾次想要罷免宋諧找借口拿他下獄,還是因著旁人屢屢求情,加上宋諧自己聰明,這才沒有成事。

饒是如此,宋諧也已經被折騰得心力衰竭,準備辭官告老了。

然而今天的劉遠又格外憤怒,換了以前,還從未出現過他%e4%ba%b2手打傷大臣的情況。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犬子不孝,臣已杖責過他了,如今他尚在昏迷未醒,待他一醒,臣便立時將他綁進宮來謝罪!”郭殊不停地請罪。

劉遠怒不可遏:“當日你來求娶公主的時候是怎麼說的!你說郭家會好好待公主,絕不會令她受一點委屈!現在呢?!阿楨離京不過一月,郭質就鬨出這等荒唐事來!這等無恥之徒,我如何能令阿楨下嫁?!”

帝王盛怒之下,郭殊隻能叩首,不敢言語。

劉遠:“這些兒女之中,我最中意的便是阿楨,你明明知曉!當初郭子璋再三求娶,我見他誠意拳拳,這才答應,可結果呢?!幸而這還是未成婚呢,若是成婚了鬨出此事,你們郭家能如何?以死謝罪嗎?啊?!就算郭質以死謝罪,能彌補阿楨已經下嫁的損失嗎!”

郭殊:“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臣有過……”

劉遠:“若是婚事還沒定下,解除也就解除了,可現在朕都下詔了,你待如何!郭家待如何!若不是阿楨還未回來,顧慮她的心情,我這便,這便殺了郭子璋也是便宜了他!”

他也是氣糊塗了,自稱換來換去,不過旁人自是不敢糾正的。

看著跪在中間的郭殊,劉遠閉了閉眼,強自捺下油然而生的一股殺意,但是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雙眼依舊是通紅的。

那是被怒意熏出來的。

“滾,你給我滾!滾出去!從今日起,沒有朕的傳召,你也不必進宮來了,郭家家風,實在令朕失望!”

“臣告退。”郭殊強忍心中恨意,叩首拜彆,禮數竟是一絲不錯。

待得行禮完畢,起身後退幾步,這才慢慢地退出宣明殿。

而從他額頭滴落在地上的血跡,看上去是如此顯眼。

劉遠盯著郭殊遠去的身影,心中隻覺得有一股怒氣仍在翻騰,餘怒未消。

周藥小心翼翼道:“陛下息怒,可要先用一碗綠豆羹?”

劉遠沒有理他。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的信劄,這是他在召郭殊進宮前看了一半的。

信劄是劉楨寫來的,上麵詳細記述了自己在外麵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包括湘水泛濫和自己的善後處理辦法,寫得清清楚楚。

劉遠越看越恨,卻不是恨劉楨,而是恨隱瞞災情的張敖,雖然劉楨在奏表上說湘王協助救災事宜積極奔走,但劉遠仍然認為這一切張敖是%e8%84%b1不開責任的。

張敖該死!郭質該死!郭殊該死!

太陽%e7%a9%b4突突直跳,眼前陣陣發黑,劉遠忍不住再次閉上眼睛,伸手去揉按額頭。

周藥連忙放下綠豆羹,伸手輕輕幫他揉按起來,一邊細聲細氣道:“王節也說了,陛下要平心靜氣,那些仙丹服用了才會有效果,否則隻怕見效不大,反得其害啊!”

“如何能平心靜氣!”劉遠冷笑一聲,“這些人都卯足了勁要蒙我呢!不過都當我是草莽出身的無知鄉民,一個兩個的瞧不起我!”

這話地圖炮開大了點,周藥不敢吱聲。

但劉遠卻越說越恨:“世家又如何!功臣又如何!難道沒有他們,我就打不來這天下了?!如今還不是讓我坐了江山?他們卻覺得自己功勞大得很呢,事事都與我反著來,我就不信治不了他們!我就不信!……”

他的聲音微微提高了一些,卻戛然而止。

周藥剛覺得有點不對勁,手中重量忽然一沉,竟是皇帝的腦袋軟軟朝他這邊靠過來。

再看皇帝,已經雙眼緊閉,昏闕過去了。

周藥駭得驚聲叫了起來:“陛下!陛下!……”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把宮變一口氣寫完的,不過看樣子隻能是明天了,今天儘力了。

這章借旁人之口,把劉遠很多做法解釋清楚了。矛盾不是一天幾天積累起來的,彆人要造反,肯定也有彆人的理由。

其實我們看曆史的時候就可以發現,每個王朝在初期的時候,經常都會出現一些皇權交替的動蕩場麵,這種概率往往比王朝中期高。這裡頭其中一個原因,就是跟著皇帝或者看著皇帝建立王朝的那些人,都不覺得皇帝很神聖,過了一代兩代之後,等到天下認可了這個王朝的正統性之後,再有人想要造反,難度就會大很多了。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漢朝建立之初,三天兩頭都有人反劉邦,等到漢朝末年,就算民不聊生,但大家還是覺得漢天子就是正統,曹操至死不敢稱帝,而劉備也要拉著漢朝的大旗來為自己宣傳,大家都說自己心向漢室,大家都想挾天子以令諸侯,為什麼明明知道天子是傀儡還要這麼說,就是因為在許多人眼裡,漢室依舊是正統。名正而言順,這個被用爛了的詞,其實是非常有用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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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要說的話,在微博和回複裡已經說過了,對大家堅定的支持表示感謝,來,麼麼噠~

97、第97章

衛尉這個官職聽著不起眼,實則也是九卿之一,而且執掌宮內兵權,等於是皇帝的近衛,地位非同小可

從大乾立國伊始,上唐鄉侯趙翹就一直擔任衛尉的職責,即使是在近兩年劉遠逐漸變得古怪多疑的情況下,趙翹的位置也一直是坐得穩穩的,不曾有任何動搖,究其根底,無非是趙翹此人很會做官,他從不輕易得罪一個人,即使是官職比他低的。常人很容易犯的那種高高在上對下官輕慢的毛病,在他身上不曾體現、

更重要的是,他雖然與人為善,卻從不輕易與下官同僚過分%e4%ba%b2密地結交,即使交情再好,也很少邀請彆人到自家去作客,這種人對於同僚而言也許是過分謹慎而又有距離感的,但對於皇帝而言,趙翹的這個位置卻恰恰需要這種態度,是以劉遠對趙翹以衛尉相酬,也是意味著一種無言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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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趙翹患上了風寒,鼻子有點不通氣,耳朵也嗡嗡作響,不過不嚴重,所以他仍然堅持到宮內巡視,即使明日就是休沐日了,他本也可以留在家中休息的。

不過既然長官都來了,底下自然也沒有偷懶的道理,作為衛尉裡的三把手,公車司令鄭浣就一直試圖勸說趙翹回去歇息。

趙翹笑罵:“我看你是想要趁機躲懶罷?”

鄭浣乾笑:“還真讓衛尉給看出來了!”

趙翹:“我今夜就在這裡值守,你若是累了,便先回去!”

鄭浣:“我不累,我這不是怕衛尉累嗎,你都染了風寒了,還在這裡,陛下又看不見!”

他是趙翹一手提拔上來的,私底下說話自然多了兩分隨意。

趙翹語調一沉:“不許胡言!”

鄭浣賠笑:“是是!那衛尉還是回去歇息罷?”

“不回!”趙翹話鋒一轉:“你可是有事情瞞著我?”

鄭浣:“沒有沒有,哪能呢!”

趙翹一聽這語氣,越發覺得有問題,他盯住鄭浣:“何事?”

鄭浣臉色微白,額頭上沁出汗珠,雖然天氣原本就熱,但趙翹眉頭皺得越發厲害,臉色跟著沉下來。

“你說不是?到底是何事!”

鄭浣咬咬牙,“得罪了!”

說罷倏地抽刀離鞘,朝趙翹當頭砍了過來!

趙翹眉毛一揚,反應極快,一邊側身躲開,隨手抄起書案上的東西朝鄭浣丟去,一邊大喊:“賊子敢爾!士兵何在!”

他不是武將出身,自然也就沒有佩刀或佩劍的習慣,平日值守也不需要他%e4%ba%b2自上陣,佩劍一直被當成裝飾品掛在牆上,此時再要去拿卻已經來不及了,鄭浣雖然一開始有點猶豫,但後來一刀比一刀狠,很快就把趙翹逼得無路可走,肩膀上不小心還中了一刀,鮮血汩汩直流。

但趙翹顧不上伸手去捂,二人一追一跑,屋內的書案被掀翻在地,公文書冊散落一地,借著柱子和書案的阻擋,趙翹贏得不少間隙,他覷準機會就步步往門口退去。

這一切從開始到現在不過數息之間,外頭隨即傳來腳步聲,趙翹飛快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衛尉丞陳嵇,心頭鬆了口氣,又轉過去盯住提刀正欲撲將過來的鄭浣。

“陳衛尉丞,快將這賊子拿……!”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趙翹臉上浮現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下一刻,他慢慢低頭看向自己%e8%83%b8口,那裡正中插著一把劍。

劍從後麵捅入,穿心而過!

陳嵇沒有將劍拔、出來,因為那樣會使趙翹傷口上的血噴濺出來,所以他直接將趙翹踢倒在地,又走到牆邊拿下趙翹的佩劍,一麵抱怨鄭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