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頁(1 / 1)

國色 夢溪石 4513 字 3個月前

了罷。

周藥其實很佩服劉楨的膽量。

從來沒有一個人敢讓皇帝和皇後兩個人等這麼久,而劉楨非但這麼做了,還做得理直氣壯,他雖然覺得長公主可能還不知道虞美人上吊的事情與自己有關,但隻要腦筋正常的人,就肯定會意識到三更半夜被找過去,不會是什麼好事。

但劉楨非但沒有露出慌張之色,一路上反倒還有閒情逸致跟周藥搭話,詢問他家裡還有沒有%e4%ba%b2人,祖上是何方人士。

若換了平日,周藥早就受寵若驚了,但是現在他卻隻有滿心的不耐煩,偏偏還不能露出來。

“公主,你就饒了臣罷!”周藥側過頭小聲道:“等會兒陛下說不定有重要的事情想問你呢!”

“陛下是陛下,你是你,我與你說話,難道辱沒了你了?”劉楨慢悠悠地問道,就像她的腳步一樣。

“公主乃千金貴體,說這話實在是折煞臣了!”周藥簡直苦不堪言。

幸好周藥的折磨不用持續太久,穿過重重宮闕,二人很快來到宣明殿。

劉遠獨坐上首,張氏則在下首,中間跪著宮婢,除了劉遠身後站著的兩名甲士之外,彆無旁人。

“拜見阿父,阿母!”劉楨行禮道。

“平身。”劉遠道,“坐。”

“謹諾。”劉楨走向其中一席,跪坐下來。

“阿周。”劉遠道。

周藥收到劉遠的示意,拱手對劉楨道:“且由臣向殿下陳述來由。”

劉楨頷首:“講。”

即使她已經知道大概的來龍去脈,此時卻也絕對不能表露出來。

周藥雖然有些趨炎附勢,但他確實也是很有能力的,而且很懂得什麼場合要說什麼話,就像此刻,他就沒有為了表現自己而長篇大論,徒惹皇帝厭煩,而是三言兩語將虞氏上吊,宮婢指證的事情簡單描述了一下,既不會讓劉遠和張氏覺得不耐煩,又能讓劉楨清楚地了解來龍去脈。

周藥剛剛說完,劉楨便霍地起身,走到大殿當中,拱手斷然道:“阿父從小看著女兒長大,當知女兒絕對不是這種人,巫蠱之術,女兒未敢信也,如何會將它拿來害人,更不必說此等大逆不道之事,還請阿父明鑒!”

劉遠看向那名宮婢:“你指證公主,空口無憑,有何證據?”

宮婢泣道:“回稟陛下,我與虞美人雖為主仆,實則情同姐妹,因而虞美人雖有不軌執行,我也不忍上報,一直為其相瞞,但現在虞美人既死,我也就無所畏懼了,還請陛下明察,公主何等尊貴,若不是%e4%ba%b2眼所見,%e4%ba%b2眼所聞,我又如何敢誣告!若是陛下不信,婢子也隻有一死以表清白了!”

她話未說完,劉楨已經隱隱料到她想做什麼了,當即就厲聲斷喝:“攔下她!”

但實際上已經晚了。

也許是為了嚴防今晚的事情外泄,劉遠留下的人很少,左右兩邊更加沒有什麼內侍或甲士,以致於那宮婢竄起來朝柱子撲過去的時候,竟然沒有人來得及攔住她。

對一個真正求死心切的人來說,連劉楨這樣反應迅捷的人,也僅僅隻能抓住她一片衣角。

哧拉一聲,衣角碎裂,沉悶的聲響像重重敲在鼓上的錘子一樣,鮮血四濺,還有幾滴噴灑到劉楨的衣裙上。

那宮婢頭一歪,身體頓時像失去骨頭一樣軟下來,沒了聲息。

劉楨臉色一沉,若說之前她隻覺得這件事情僅僅是拙劣的陰謀的話,那麼現在她發現這很可能是一個精心策劃的陷阱,步步算計,隻為等著她自己踏進來!

她立馬抬頭朝劉遠看去,果不其然,她的父%e4%ba%b2先是一愣,臉色繼而變得很難看。

究其原因,除了因為這小小一名宮婢膽敢當麵尋死,挑戰皇帝的權威之外,還因為宮婢一死,就等於死無對證了。

任何人難免都會想:如果這宮婢隻是受了誰的指使前來陷害長公主的話,那麼她可能會受不住酷刑而招出主謀,也可能會在言語之間露出蛛絲馬跡,卻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剛烈決絕,殉主而死!

這兩相襯托起來,倒顯得她說的話全是真的了!

劉楨自然也料到了這一點,她不等劉遠說什麼,當即就高聲道:“阿父,此乃卑鄙小人誣我!我與虞氏素無往來,所謂勾連,根本無從說起,此其一!我與此女無冤無仇,她卻誣告於我,明顯意不在我,而在阿兄,其謀甚大,其心可誅,隻怕背後還有隱情,請阿父下令徹查此事,以還我與阿兄的清白!”

說罷,她重重叩首,伏在地上,語調哽咽,泣不成聲。

彆人會做戲,難道她就不會?劉楨此時滿腔怒火,原是哭不出來的,她暗中在自己大%e8%85%bf上重重擰了一把,眼淚頓時盈眶而出,加上她深夜而來本就素麵朝天,衣裳單薄,看上去確實十分無助無辜。

劉遠道:“我自然是信你的。”

話雖如此,卻沒有走過來扶起她,可見宮婢那番話,在他心中還是產生了影響的。

巫蠱厭勝之術,曆來為帝王所忌,有些帝王自詡英明,嘴上說著不信,其實心裡還是半信半疑的,自不必說現在離先秦上古還不算遠,就連曆史上兩千多年後,信奉科學的康熙帝,同樣因為長子胤褆被三子胤福告發用巫蠱厭勝詛咒太子而大發雷霆,所以這一招真是古往今來,百試百靈,對於深刻了解帝王心理的人來說,想要栽贓陷害一個人,最好莫過於將對方徹底打倒在地,永世不能翻身,而巫蠱術就是最好的一招。

事已至此,要怪也隻能怪自己之前太過關注前朝的事情,竟然疏於防範後宮,也過於輕忽大意,才會被人有機可趁。

劉楨道:“此女行徑極為可疑,請阿父下令調查她在宮外的家人,以及平素與其往來之宮人,定能查出一些蛛絲馬跡,而且此事隻能交由外廷來審理,不可在內廷辦,還請阿父明察!為表清白,懇請阿父允我自即日起封宮麵壁,以待還我清白之日!”

劉遠聽到最後一句話,臉色總算略略緩和了一些,歎道:“何至於此!”

劉楨當然不可能像那宮婢一樣自裁或自傷以表清白的蠢事,她的示弱之策也就是封宮了,至於有沒有效果,並不在於眼前。

“雖說清者自清,但人言可畏,女兒如此,也免得旁人說三道四,趁機詆毀於我,有辱阿父英明!”她的態度很堅決。

從理智上來說,劉遠不覺得向來深受自己疼愛的女兒會做出這種事,但是並不妨礙他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後心裡翻來覆去的反複疑慮,宮婢死前的陳述,更是將這種疑慮推到了高處。

宮婢所言,時間與動機俱全,如果單從劉楨本身出發,她確實可能不會乾這種事情,但劉楨跟劉楠同樣也兄妹情深,為了兄長鋌而走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隻要自己死了,那確實不可能再因為看太子不順眼就廢掉他,而劉楠作為太子,也可以順理成章登上皇位,然後就可以實施他那些狗%e5%b1%81不通的治國理念了……

劉遠不想再想下去,但他又控製不住這種念頭。

“也罷,既然你堅持,那就依你罷。”劉遠聽見自己這麼說道。

“多謝阿父成全。”劉楨拜道。

虞氏自殺,宮婢指證,而長公主自請封宮的消息很快傳遍宮廷內外,掀起一陣軒然大波。

這一切雖然看似指向劉楨,但有心人無不看得出來,太子劉楠才是主角。

為公主求情的人不是沒有,趁機落井下石的也有之,但大多數人摸不透皇帝的想法,所以依舊在觀望。

這個時候,太子上表為長公主辯白,卻遭到皇帝的斥責,皇帝讓太子將心思多放在與匈奴的談判上,不要將手伸得太長,乾涉自己不應該過問的事情。

與此同時,皇帝又下令廷尉房羽徹查內宮,審理巫蠱案。┇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個時候,有禦史就諫言,道廷尉房若華與長公主有故,論理當避嫌才是。

“……主自幼隨帝起兵,鎮守後方,功勞頗大,觀朝廷內外,多為公主故交。主縱無謀逆之心,奈何人心多變,難保其中一二小人,臣懇請陛下下令徹查,勿要姑息,以儆效尤,為後來者鑒。”

劉遠的視線落在奏疏最後這段話上,停頓良久。

不得不說,這封奏疏給他提了一個醒。

劉遠開始認真地思考起劉楠和劉楨現在的實力。

劉楠本身有奮武軍,自上次征伐英布之後,奮武軍損失過半,後來又都陸陸續續填補了進去,現在總數有六七萬左右,位於京畿附近,儼然一股不小的勢力。

而北軍中尉諸乾據說因為許眾芳的緣故,與劉楠的關係也不錯,更不必說如今軍隊之中大多劉楠舊日同袍故交,隻要太子殿下一出聲,隻怕就是一呼百應了。

再說朝中,九卿裡,廷尉房羽就不必說了,他與劉楨有三年同守鹹陽的經曆在前,大司農郭殊的長子即將要尚主,同樣也與劉楨關係匪淺,禦史大夫孟行為人公正耿直,但卻與劉楨有師生之誼。

想到這裡,劉遠才發現,原來在不自不覺之間,劉楠兄妹的勢力,已經發展到了讓他有種心驚的地步了。

作者有話要說:注:最後那段奏疏裡的主就是指公主劉楨。意思就是說劉楨可能本身沒有不臣之心,但是她現在在朝中勢力太大了,陛下你要小心啊,她身邊說不定就有這樣的人,想要攛掇太子和公主行不臣之事呢。

一個局不可能一下子就寫完,一個人也不可能天天都是人生贏家,當然這樣的文不是沒有,我上篇BG就是無腦金手指小白爽文,但這篇偏嚴肅,不是除了女主之外都是白癡,他們有自己的想法,個性和行為,沒有智沒有勇怎麼叫鬥智鬥勇?

寫快了是不認真,寫慢了又變成吊胃口,寫少了說我在敷衍,寫多了又說拖遝湊字數,反正怎樣都有人不滿意,我隻會按照自己的節奏來,大家也自便,喜歡的留個言,買個V,我就很高興了,不喜歡的好聚好散,我也從不勉強,祝你們天天開心。

蟹蟹小夥伴們的支持和留言,以及萌物們的萌物票!

acarol扔了一顆地雷

acarol扔了一顆地雷

86、第86章

李稱今年四十歲了,在他這個年紀,能夠當上廷尉丞,已經算是乾練有為的了,原本以李稱的資曆,往上再晉升一級也不為過,奈何他上麵那個人比他更牛,死死擋住了他晉升的道路,這個人就是房羽。

房羽是前秦官吏,李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