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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色 夢溪石 4545 字 3個月前

該擺出什麼表情了。

姬辭和劉楨的事情,他也略有耳聞,當年姬家生怕被劉遠連累,反口取消了口頭的婚約,雖然現在劉遠用了姬平和姬郢,但那是國事,不是私事,劉遠可不一定會樂意看見劉家人跟看不上自己女兒的人家廝混在一起。

到底是提醒他們好呢,還是不提醒好呢?

安正看著劉家人猶自茫然無知的臉,心裡糾結了一眨眼的時間,最後決定還是不要多管閒事了。

怎麼說劉薪也是陛下的%e4%ba%b2生父%e4%ba%b2,衝著這份麵子在,陛下應該不會怎樣的……吧。

姬家先前雖然分了家,但那既是因為理念不合,也是為了避禍,現在事實證明姬家老二和老三當年的決定是正確的,自然也就該一家團聚了,所以姬家老二和老三就派人從鹹陽送了信過來,想把老爹老娘還有大哥一家接到鹹陽去享福。

姬家祖父接到來信非常高興,但姬家老大姬然還記得自己當時一意阻攔自己兩個弟弟的事情,心裡既慚愧又難堪,不想跟著老爹一起去鹹陽,說自己願意留在向鄉這裡為姬家守好宅第門戶,也免得自己無人打理荒蕪了,就讓長子姬辭服侍祖父去鹹陽,自己則和正妻帶著幾個兒子留在向鄉。

雖然跟劉家一路同行,不過姬然自知此一時彼一時,現在身份有彆,又有跟劉家女的事情在先,所以一路上姬家對劉薪父子禮數周到,恭敬有加,又儘量呆在車中避免跟安正頻頻碰麵,行事低調得很,反倒讓劉薪父子對其好感大增,覺得姬家實在是個知禮守禮的世家。

有了安正和官軍的護送,一路自然平安無虞,很快到達鹹陽城。

劉家人到過陽翟和邾縣,作為一郡治所,這兩個地方已經算是大城了,但是跟鹹陽一比,陽翟和邾縣簡直就成了毫不起眼的陪襯。

不單是劉家人,就連姬家人,看著這座宮城一體,恢弘巍然的城池,一時也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安正帶著他們進了鹹陽宮,劉遠早已得了消息,%e4%ba%b2自迎出來,身旁是皇後,身後跟著文武百官,兩旁俱是甲胄之士開路。

腳下踩的是白玉石板,入目的都是身著秋白常服,麵容肅穆威嚴的官員,劉薪等人已經有些直了眼了,跟在身後的於氏等女眷更是差點軟了膝蓋,姬家人更是種種複雜滋味,難以言表。

當然,劉遠有點不懷好心,他弄這麼一個陣仗出來,除了恭迎老爹,還為了震懾劉家人,很顯然他成功了,劉家人已經被震得暈頭轉向,不知如何反應,還是在禮官的提示下,才連忙醒過神來,行三跪九叩的參拜大禮。

劉薪也就罷了,作為劉遠的父%e4%ba%b2,他是不必行禮的,不過劉馳就沒有這份好運了,想當年劉遠在劉家那是毫無地位可言的,還被婁氏趕出家門,誰知道風水輪流轉,轉眼之間他和自己的母%e4%ba%b2竟然要向劉遠跪拜,換了從前,他做夢都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天。

見成功把老爹嚇得不知所措,劉遠哈哈一笑,又%e4%ba%b2自將老爹迎入步壽宮,那裡早已準備好盛大的宴會。

托劉薪的福,姬家也得以得到坐席,不過雖然是姬平的%e4%ba%b2屬,但他們的身份隻是平民,這種場合也隻能得到差不多接近角落的位置。

且不說姬家的心情如何忐忑複雜,單是劉家,也已經被這種滿目的極致富貴晃暈了眼睛,一場宴會下來,於氏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追隨著皇後張氏,單是皇後頭上那些華麗得讓她叫不出名字的釵笄華勝,就已經讓於氏連連失神,更不必提那身厚重繁複,繡滿精致紋理與圖案的皇後袍服。

這一刻,於氏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富貴。

她覺得自己以前所羨慕的那些世家女眷的打扮,簡直就是狗屎。

在老爹麵前炫了一把富,劉遠心滿意足,宴會之後,他就單獨把劉薪和劉馳一乾劉家的男人請到一處說話。

至於招待女眷,那是張氏的工作了。

劉薪還沒從宴會中醒過神,劉馳卻已經反應過來了,他覺得劉遠應該是要提老爹的名分問題了。

在來之前,劉馳早就作好打算了,劉薪作為劉遠的父%e4%ba%b2,封個太上皇名正言順,婁氏是劉遠的嫡母,既然封了太上皇,也應該有太上皇後,那作為他們的孩子,劉馳覺得自己起碼應該是個諸侯王什麼的,就算劉遠不肯,那退而求其次,一個列侯也可以,這是底線了,再往下,他肯定不乾的,到時候老爹當了太上皇,肯定也不會坐視劉遠這麼欺負自己,再說皇帝都是要名聲的,除非想當嬴政那樣的暴君,一頂不孝的帽子戴下去,饒是劉遠貴為皇帝,也不能不妥協吧。

於是劉馳就滿懷期待地等著劉遠開口,誰知道劉遠東拉西扯,從向鄉的人物風情說到鹹陽城的規模,就是不說太上皇的事情。

眼瞅著半個時辰過去,劉馳有點急了,他就開口道:“阿弟,你可記得閔損的故事?”

閔損是孔子的弟子,後母憐愛%e4%ba%b2子,不喜閔損,給自己的%e4%ba%b2生兒子做棉衣,卻把閔損衣服裡的棉絮換成蘆草,等他父%e4%ba%b2發現真相想要休妻,閔損卻反過來為後母求情,不僅得到孔子的讚譽,還成了流傳至今的大孝子典範。

劉遠滿臉迷惘地看了他一眼,慢吞吞道:“閔損是誰啊?”

劉馳為他的反應而默默地吐了把血。

暗示不行了,隻能來明示了,劉馳就道:“阿弟想必是看過我那封奏疏了?”

這下劉遠不裝傻了,他笑眯眯道:“看過了。”

劉馳輕咳一聲,又看了看父%e4%ba%b2,劉薪終於反應過來,對劉遠道:“我聽說你將田氏追封為聖德皇後,這名號著實有點過了,不過她既是生了你,也當有此尊榮。”

劉遠也不接話,就這麼笑%e5%90%9f%e5%90%9f地看著老爹。

劉薪被他看得差點忘詞,定了定神,又道:“婁氏也是你的母%e4%ba%b2,於你還有養育之恩,依你看,婁氏的名分是不是也該議一議了?”

劉馳接上話:“阿父所言甚是,阿弟,既然你……”

“放肆!”打斷他的不是劉遠,而是劉遠近旁的宦官。

對方尖利的聲音有穿透雲霄的力量,差點把劉馳嚇得手一哆嗦。

“陛下乃九五之尊,大乾天子,怎容爾等放肆,你雖為陛下至%e4%ba%b2,可尊卑有彆,如今應該與旁人一樣尊稱陛下才是!”

劉馳恨得牙癢癢,又見劉遠沒有吱聲,隻好改口道:“陛下,你既然追封了自己的%e4%ba%b2生母%e4%ba%b2,論理也該奉生父與嫡母為太上皇與太上皇後,以為天下表率才是!”

劉遠笑道:“我母%e4%ba%b2自始至終惟有聖德皇後一人,何來嫡母?阿父也是的,既然在阿母身故之後又另娶他人,為何又不告訴我?”

劉馳勃然變色。

劉薪一愣之後,方才明白劉遠在說什麼,他怒道:“你胡說什麼!婁氏是你的嫡母,田氏隻不過是一奴婢,我何曾娶過她?!”

劉遠慢條斯理道:“阿父這話就不對了,阿母如今是聖德皇後,母儀天下,豈能為人奴婢?你為我父,論理是該被奉為太上皇的,可是如今這名分是得好好計算一下了,若是阿父執意令婁氏為妻,將我阿母置於何地?我母為皇後,可是皇後的夫君竟然娶了旁人,這到哪裡都說不過去罷?”

*思*兔*在*線*閱*讀*

劉馳這才明白,敢情從劉遠追封他老娘當皇後那會兒起,就已經設下這麼一個陷阱,就等著他們來跳呢!

如果劉薪當真把婁氏休了,那自己不就還成了庶出的了?

“你這個不孝子!”劉馳氣得滿臉通紅,他顧不得禮儀,站起來指著劉遠罵道。

“放肆,天子跟前豈可喧嘩無禮!”宦官尖聲道,“侍衛何在,將其拿下!”

兩名軍士聞聲領命入內,一左一右押著大喊大叫的劉馳,將人拖了出去。

劉薪驚呆了,他顫唞著嘴%e5%94%87問劉遠:“……你這是想弑父嗎?”

“阿父言重了。”劉遠像聽到什麼笑話似的,哂笑一聲之後,放柔了聲音道:“阿父不妨好好思量一番,若是你願意承認阿母為正妻,我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先來後到,既然阿母已逝,婁氏合該是續弦才對,阿父以為呢?”

這頭劉遠很愉快地戲弄著自己的老爹,那頭張氏就不怎麼愉快了。

以前如果看見婁氏和於氏用崇拜和敬畏的目光看著自己的話,張氏心裡肯定會非常得意滿足,但是現在她身為皇後,檔次比這幫人提高了不止一截,看到的也不僅僅是眼前這些人了,眼界相應地提高,當然也就不會再覺得被婁氏和於氏用這種眼光看著是多麼了不起的事情。

如今看著婁氏和於氏上趕著巴結的嘴臉,張氏隻覺得一股淡淡的厭煩從心裡浮現起來,偏偏她們又是跟劉遠有著密切關係的人,怎麼都不能撇開,所以就這麼不冷不熱地應付著。

許久不見,妯娌之間早就沒了當初身份相當的相處模式,加上生活環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如果說當年劉遠當豫王時,於氏尚且還能端著身份跟張氏相處的話,現在麵對張氏那周身的氣度,她早就提不起一絲底氣,隻能絞儘腦汁想著話題。

“說來也巧,與我們一道在向鄉的姬家,他們家的二子如今都在陛下的手底下當官,有一個還是九卿呢!”於氏看了看張氏的臉色,笑道:“我還聽說,阿楨曾經被姬家退了婚事,想必他們現在要追悔不已了!”

張氏臉色一變,冷笑:“他們根本就沒有訂過%e4%ba%b2!又何來被退婚?!嫂嫂這話是從哪裡聽來的,難道阿楨不是你的侄女不成?竟然這般詆毀她!”

於氏被她一番劈頭蓋臉訓得臉色不大好看,婁氏瞅了她一眼,暗怪這兒媳不會說話,開口笑道:“皇後說笑了,阿於對阿楨愛護得很,又怎麼會詆毀她,她隻不過是不會說話,胡說一氣罷了!”

張氏淡淡道:“如今你們身為皇%e4%ba%b2,一言一行更要謹慎,不可隨意妄言,否則傳出去了,壞的是我們皇家的名聲!”

於氏和婁氏都隻能唯唯應是,於氏順勢道:“阿楨如今貴為公主,想必婚事好找得很,可憐我家阿姝如今已過及笄,卻猶未有合適的人家,我隻好厚著臉皮來尋你這個當叔母的幫忙,替阿姝找一戶好人家!”

張氏不好一口拒絕,就問:“你想要找什麼樣的人家?”

於氏笑道:“模樣呢,當然得好看些,我家阿姝這般人品,總不能配個相貌醜陋的,如今叔叔是皇帝,阿姝是皇帝的侄女兒,肯定也得找個身份相當的!依皇後看,如今可有什麼諸侯王的嫡長子正在適婚之齡的?若是諸侯王不成,列侯也是可以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