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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色 夢溪石 4386 字 3個月前

兄劉楠跟她年齡差距太大,性彆又不同,根本沒什麼好聊的,幼弟劉槿成日跟宋弘玩在一塊,就算她現在過去,那兩人肯定不是在玩樗蒲就是在投壺,至於長姐和小妹……

她看了專心下棋的兩人一眼,隻得怏怏地去擺弄她那些衣裳首飾了。

他們在這個小驛館裡一待就是三天,就在劉婉瀕臨崩潰邊緣的時候,張氏才終於發話,說陶氏已無大礙,可以上路了。

眾人都鬆了口氣,即使是宋諧這樣修養絕佳的文士,麵對這樣簡陋的環境,四周又都是荒山野嶺,也是興不起什麼閒情逸致的。

劉遠迫切需要宋諧和安正等人去為他出謀劃策,至於吳虞和孟行,則暫時被留在衡山郡鎮守,棘手的事情大可讓孟行出麵,而那些難產的世族官家,則由吳虞來對付,他們一人圓滑一人耿直,合作起來更加事半功倍,有他們在,劉遠暫時都沒有後顧之憂,可以先將精力主要集中在鹹陽的事情上。

宋諧和安正都知道劉遠占據鹹陽之後,肯定想要將南陽到鹹陽的這段路程也順便占據下來,否則單單占了鹹陽也沒什麼意義,所以這一路,他們都在留心觀察周圍的道路,加上張氏等人是女眷,因此車隊很默契地被分成兩半,許眾芳走最前頭,劉楠在車隊中間,他後麵則是張氏他們。

出了陶氏的車與眾人失散的事情之後,許眾芳便分了一些兵士殿後,免得再次發生意外。

而就在這三天之中,卻有一些流言悄無聲息地冒了出來。

“身懷妖子?這是誰說的?”

劉楨嘴裡還咬著一塊蒸餅,瞪大了眼睛,樣子看起來分外滑稽。

出門在外,方便起見,一切以乾糧為主,此時的蒸餅是用麵團揉合之後加入各種材料諸如果肉,豬肉等等蒸出來的麵食,為了儲存得更久一點,劉楨現在吃的蒸餅放的是醃肉,口感跟後世的肉夾饃有點類似。

“是醫婆說的!”阿津貫來是各種八卦消息的集中地,劉楨若是有什麼想知道的,把她叫來一問總是沒錯的。“據說那日陶姬之所以會突然不適,正是因為被當地的怨魂之氣衝撞了,那怨氣已經入了她的肚子,隻怕會波及腹中胎兒,所以醫婆說此子生出來隻怕不祥呢!”

劉楨覺得有點好笑,她是不信這些的,但彆人不一樣,連劉薪都能因為劉遠出生的時候他剛好生了場病,就不喜歡這個兒子,更不要說這樣玄乎其玄的內容,阿津現在說話的語調和表情,明顯是帶了一種敬畏的感覺。

她問:“阿母說什麼了?那醫婆被趕走了嗎?”

阿津搖搖頭:“沒有,主母命人不得胡言妄語,也沒有趕走那醫婆,說陶姬安胎還需要她,等到了鹹陽,再由主公處置。”

照例說張氏的做法是很正確的,但是這種流言,哪裡是不讓傳就真的不傳了的,而且越是古怪的內容,大家就越是津津樂道。不過幾天,陶氏身懷異子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整個車隊,彆說劉婉和劉妝,就連宋諧等人都聽說了。

等到眾人到了鹹陽城,劉遠帶人前來迎接他們時,劉楨瞧著他望向陶氏的微妙眼神,就知道他也必然聽說了這件事。

如果這行人裡隻有張氏他們,劉遠是絕不至於出城相迎的,但是多了宋諧和安正等人就不同了,即使劉遠現在事情再多再忙,他也會%e4%ba%b2自出來迎接,這是禮賢下士的表現,很多人都知道,但是能做到的人卻不多,所以宋諧等人都很感動,雙方久彆重逢,自然有不少話說。

劉楨就注意到劉遠身後多了個中年人,模樣陌生,但從打扮上來看也不像個普通隨從,果然,過了一會兒,就聽見劉遠介紹道:“這位是前秦的治粟內史,姓房名羽,字若華,這些時日佐我左右,功勞不小。”

治粟內史是管國庫的官員,劉遠把秦王宮的珍寶清點出來分給諸侯,房羽功勞自然不小,不過在宋諧安正等人麵前,他也不敢托大,聽得劉遠介紹,連忙拱手見禮,雙方又是一番寒暄。

就在劉遠忙著與屬下們聯絡感情的時候,劉楨卻已經抬起頭打量這座巍峨的城池。

鹹陽作為帝都的時間不長,僅僅有秦一朝,在它之前,周天子的國都是鎬京,在它之後,又有了長安,然而因為秦始皇,使得鹹陽城這座古都煥發出與眾不同的光彩。

秦王宮並沒有如同曆史上那樣被項羽付之一炬,劉楨單是站在城門口處往它的方向遙望,便已經能窺見其中的瑰麗與壯觀,遙想當年,一條條消滅六國,統一天下的詔令便是從此處發出的,遙想當年,秦舞陽與荊軻一道從這裡入秦王宮,意欲刺秦王,卻因為心中的恐懼與秦王宮的巍峨,在高高的台階之下就腳軟色變了,由此不難想象,這座凝聚了秦國曆代智慧與心血的王宮,是何等的壯麗雄偉!

劉楨深吸了口氣,勉強平息了一下激蕩的心情。

她能夠理解為什麼劉遠一定要搶在其他人前麵占據這裡了,入了鹹陽,將這座城池,這座宮殿據為己有,看著它們臣服在自己腳下,油然而生的,是一股意欲稱霸天下的豪情。

項羽看不上鹹陽,也厭惡秦人,所以並沒有太大的執著,讓他選擇的話,他寧願一把火燒了,而不是留著它,其他諸侯看中的,也是秦王宮裡的財富,而非一座宮殿的空殼子。

但劉遠,卻準備將這裡作為自己霸業的起點。

旁人或許沒有劉楨這麼深的感觸,劉婉等人聽說自己即將入住秦王宮之後,更是將連日來趕路的疲憊和憋悶一掃而空,開始興奮地與劉妝說起自己將要住在哪個宮室。

等到車馬一路來到秦王宮時,劉婉才發現,自己剛才的計劃有多麼幼稚。

延綿而上的台階,一級連著一級,起碼也有十來丈,光是想想如何爬到最高處,就已經不由自主令人望而生畏了,更不要說高台之上那些連綿起伏如同山巒一般的華麗宮闕,橫跨兩座宮闕猶似飛虹的閣道,即使看了一眼又一眼,也覺得根本無法將這些景物都收入眼底。

他們站在地麵上,敬畏地仰望著這些就像身在雲層中的宮殿。

一時間,鴉雀無聲。

幾個小的看得眼睛都直了,劉婉禁不住喃喃道:“能在這樣的宮殿裡住,便是死了我也甘願啦!”

宋弘不以為然地瞥了她一眼,老成道:“若是沒有這些台階,宮闕樓台看起來也就一般,台階建得越高,方能越顯出帝王的威嚴!”

小小年紀倒是一語中的,劉楨再一次為宋弘的早慧感到驚奇,但她想的卻是,這樣規模的宮殿建築群,隻怕後世十幾個故宮都比不上,這得花費多少人力財力,再加上長城,秦皇陵,阿房宮那些花費,簡直無法想象秦始皇到底收斂了天下多少財富,也難怪諸侯會為了秦王宮的財寶心動,不惜千裡迢迢趕來勒索。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能把這些讓所有人心動的財富都舍出去,劉遠也實在不簡單。

秦王宮非常大,除了財寶之外,還有美人。

國在時,她們便是深宮禁臠,如今國破家亡,她們自然也成了被人隨意挑揀的貨物。上次為了賄賂諸侯,劉遠從中挑選了不少姿色上佳的送了出去,尤其是項羽那邊,他一口氣就送了十個,俱是絕色美女。

但秦王宮的妃嬪之多遠超想象,不光是胡亥的女人,還有秦始皇時代留下來的,即便色衰愛弛,隻要沒有死,她們就得一輩子被囚禁在這個華麗的牢籠裡,所以這次劉遠把張氏接過來,也是想讓張氏來幫忙處理這些事情,他現在要忙的事務太多,鹹陽的危機還未徹底解除,自然不可能把心力放在如何處置秦王宮的女人這等小事上。

但是張氏又一次讓他失望了。

換宅子的動靜鬨得不小,即使劉遠身在鹹陽,也自有人寫信提前向他彙報。

論起對劉家的觀感,劉遠絕對不會比張氏好多少,但是在他富貴之後,不僅沒有計較前嫌,反而還將父兄都妥善安置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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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不是因為他就真的不介意了,而是他覺得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糾結在這些小事上,何況這些小事要是處理不好,於他名聲也有妨礙。

所以劉遠對張氏這種兩敗俱傷的做法很不以為然,在他看來,即使要報複,也有更好的辦法,而不是這樣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再加上陶姬的事情……

劉遠揉了揉額角,送走宋諧等人之後,他將書案上的文件往邊上一推,身體放鬆下來,旁邊自然有婢女乖覺上前為他揉按肩膀。

連日來緊張的忙碌讓他的神經一直處於緊繃狀態,本想著等宋諧張氏他們一來,自己就能輕鬆一些,沒想到反而是更累,如果可以的話,劉遠簡直想要丟下一切然後抱著兩個美人好好享受一番,但是他知道不能,他現在這一切如此得來不易,他不允許被任何人或任何事破壞。

秦王宮裡的宮室很多,華麗奢靡的更是數不勝數,單是從前幾位秦王喜歡住的,就有十數間,其中還有一間,據說趙高就是在那裡頭將秦二世胡亥殺了的。

劉遠現在住的這一間叫龍泉,既不是最華麗漂亮的,也沒有秦王居住過,以前隻是作為偏閣來放置雜物,不過劉遠喜歡它的位置,隻要宮室的大門敞開著,即使坐在裡麵也可以眺望到遠處的綠野山巒,這讓劉遠有種置身雲間,俯瞰蒼生的感覺。

此時,宮女在外頭道:“王上,房內史求見。”

劉遠隻好收回懶洋洋的心神:“見。”

房羽從外頭進來,對著劉遠行禮。

劉遠道:“房內史無須多禮,我妻兒可都安置好了?”

房羽道:“王上放心,悉數安頓好了。”

按照以前的規矩,安置宮室這種事情一般都是宦官來負責的,根本用不著房羽這種管國庫的來出馬,職責分屬也根本對不上,但是誰讓現在一切都還亂糟糟的呢,前秦那些宦官,要麼死於戰亂,要麼跑了,剩下的那些七零八落,劉遠也沒心思去收攏,反正房羽用著順手,索性就暫時委屈他兼職一下了。

劉遠就問:“他們都選了哪座宮室?”

房羽道:“王妃選了周南。”

劉遠目光一閃:“那其他人呢?”

房羽道:“阿楨小娘子是漢廣,餘者兩位小娘子分彆選了棘薪與子衿。三位小郎君則去了西麵的宮室。”

秦王宮實際上是好幾座宮殿的總稱,它的主體是鹹陽宮,但是還包括了上林苑,甘泉宮,以及還沒建好的阿房宮等等,其規模之大難以用言語來描繪,所以劉楨在剛入鹹陽城的時候,才會覺得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