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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色 夢溪石 4400 字 3個月前

彼時她早已從失戀的小小打擊中恢複過來,跟姬辭的事情過去不久之後,張氏還很高興地告訴她,有幾戶頗有名望的人家有意跟劉家結%e4%ba%b2,正旁敲側擊地打聽劉家的意向,這其中就有郭家——郭家想為郭質求娶劉楨。

甭管郭質好不好,劉楨眼下都沒那份心思了,之前答應姬辭,也是因為兩人從小相處到大,足夠知根知底,現在煮熟的鴨子已經飛了,她還急個啥呢?所以劉楨隻對張氏道自己年紀尚幼,不急於一時,張氏隻當她傷心過頭,雖有些可惜,又勸了劉楨幾次,見她無意也就暫且作罷了,左右正如劉楨所說,她年紀尚幼,根本無需著急。

說回眼前的尊號之事,除了不靠譜的,當然也有靠譜一點的。比如說潁川是劉遠的起兵之地,為圖吉利,有人就建議叫“潁川王”,也有人認為陽翟舊屬韓地,可以沿襲“韓王”之稱,也有利於招攬人才,甚至還有人翻出《尚書》與《周禮》這樣的古籍來引經據典,覺得上古有九州,潁川之地古屬豫州,所以可稱“豫王”。

不過還沒等劉遠從這些五花八門的建議裡挑出一個中意的,巨鹿那邊就接二連三地,傳來令人震撼的消息。

先是英布與蒲氏受項羽差遣,先行渡過黃河之後與秦軍首戰告捷,大大提振了士氣。緊接著,項羽破釜沉舟,率餘軍渡河之後又大敗王離,殺死蘇角,逼得秦將涉間**而死。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昔日魏咎也被秦軍逼得城破**,今日風水輪流轉,又輪到秦人頭上了,可見戰場無常勢,生死也無定數,今日的勝利者,轉眼很可能就成為明日的失敗者。

劉遠他們離主戰場頗遠,也沒有參與響應支援項羽大軍的行動,無緣得見戰役的激烈程度,但即使是從信使的隻言片語裡,也不難想象這場戰爭的慘烈。

此時秦軍已經潰敗大半,章邯連忙派司馬欣前往鹹陽請示,心想就算求援不成,能撤退也好,那起碼也能保住部分實力,結果胡亥的豬隊友趙高竟然不肯見,不僅不見,反而還透露出對章邯的猜疑,想要把司馬欣給扣留下來。

司馬欣嚇得趕緊跑回章邯那裡,勸他不要給秦廷賣命了,說現在根本就不是秦君說了算,而是趙高這個閹人在把持朝政,你就算打贏了,回去說不定也要受罰,更彆說打敗,還不如向項羽投降算了。

此時項羽那邊的人也來勸降,章邯見大勢已去,又想到白起,蒙恬那些前輩們的悲慘遭遇,終於決定向項羽投降,加入義軍的行列。

經此一役,天下震動。

章邯這支隊伍,原本就是秦人最精銳的隊伍,結果幾十萬大軍,轉眼就投入項羽的陣營,再加上項羽原來的部屬,簡直可以稱霸諸路義軍了。

項羽這一方陣營參戰的人很多,基本上附近的各路義軍都去了,但起初大家並不看好這場會戰,加上各人有心保存實力,很難談得上齊心協力,等到眼看項羽占了上風了,各路義軍這才紛紛圍上去,棒打落水狗,當然不能說他們起的作用不大,不過如果沒有項羽這根主心骨在,隻怕盟軍早就四分五裂,因此巨鹿一戰之後,項羽的地位已經淩然於諸路諸侯之上,其他人在項羽麵前也低了半個頭,項霸王的地位就此確定下來。

至於劉遠,雖然他占據了三郡,也沒有參加圍殲秦軍的戰役,看上去好像很占便宜,但實際上,彆說現在大半兵力都被許眾芳帶去打南陽,就算沒有,劉遠也難以跟項羽的聲勢實力相匹敵,所以為了示好,戰爭一結束,他就第一時間派安正給楚帝和項羽送去厚禮,以示祝賀。

但跟著安正回來的,還有一位楚使和一份詔書。

“封、王、割、地?”

郡守府內,劉遠麵無表情地看著手中書簡,一字一頓地重複。

安正苦笑,“我是真沒料到,楚帝會來這麼一手!”

大戰之後必有大賞,這都是正常的流程,也是上位者收攏人心的手段。

把章邯那幾十萬大軍打敗之後,秦朝基本就沒什麼像樣的軍隊了,可以說已經勝利了一半,更何況項羽為防夜長夢多,做了一件和當年白起差不多的事情,將那投降的二十萬秦兵悉數坑殺,如此一來,秦人聞風喪膽,更加提不起戰意了,鹹陽雖還未攻下,可也指日可待了。

曆史上,原本應該是大家一起殺到鹹陽,把秦朝滅了,然後才會開始分地盤,但是現在,既定的軌道又一次拐了個彎,分封諸侯的事情提前了,而且由於沒了劉邦,董翳也被殺了,陽翟又被劉遠占了,原來的十八路諸侯重新進行大洗牌,楚帝依照項羽的提議,就開始進行王位大派送。

原先有人占著的地盤,如果你實力夠強橫,又對項羽忠心,好,那就正式冊封給你吧;原先沒主的地盤,項羽先看自己需不需要,能不能吞下,如果不能,那就封給跟自己交情好,又忠心的諸侯;那些已經有主的地盤,但是對方又不是很好控製的,項羽就會要求他讓出來,分配給其他實力有點弱小的人,以平衡各方勢力。

劉遠一口氣占了三郡,當然也不能放過,正好安正去為楚帝慶賀,楚帝就下了一道詔令,順便讓楚使跟著安正回來頒布。

詔令很簡單,隻說兩件事,一是將劉遠冊封為豫王,二是希望劉遠將潁川郡讓出來給英布。

楚使傳達的理由也很冠冕堂皇,他說道,劉郡守,你現在已經據有三郡,連南陽郡也很快就要落入囊中,盟軍起義,最初也是為了推翻暴秦,讓大家也有好日子過,現在你土地太多了,管理不過來,理應讓彆的盟友來幫你分一分憂,將來你拿下南陽郡,陛下自然不會再過問的。

這道詔令現在到了劉遠手裡,劉遠彆說高興,簡直都快要被氣死了!

劉遠原本就是打算自立為王的,如果現在接受了楚帝的冊封,就意味著他接受成為楚帝臣子的事實,當然也要屈居於項羽之下,讓地就更不必說了,劉遠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地盤,結果現在人家一道詔令過來,就要他讓出去,劉遠是怎麼都不甘心的,但是項羽現在剛剛打敗秦軍,正是聲勢如日中天的時候,實力也在劉遠之上,隻要劉遠還不想冒著被大家討伐的危險,就不能明著反對項羽。

沒錯,楚帝現在名義上是各路諸侯之首,實際上誰不知道他隻是個傀儡,所有命令都出自於項羽。

可以想見,項羽借楚帝之手發出這道詔令,本意還是為了試探劉遠,試探他究竟有沒有反心,如果有,那就趁早滅了,如果劉遠願意接受冊封,又把潁川郡讓出來,其歸順之心就不必懷疑了。

劉楨本著史書上對項羽的固有印象,認為項羽本人絕對出不了這麼缺損的主意,這說明他身邊有人在指點。

但不管有沒有人指點,現在都不關劉遠的事情,擺在他麵前的是一個難題:這道詔令,是接,還是不接?

作者有話要說:這裡有些情節架空了,有些還按照曆史軌跡來,甚至時間提前或縮短了,基本都是為了情節需要,大家無須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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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50章

劉遠第一次在下屬麵前氣得跳腳,他毫無顧忌而又憤怒地用滔滔不絕的鄉間俚語咒罵著楚帝來使,當然,實際上,他更想咒罵的是楚帝和項羽。

大家聽得臉皮一抽一抽,宋諧宋老先生的修養最好,竟然麵不改色地聽完,然後麵不改色地問:“郡守,楚帝之令,我們是接還是不接?”◢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劉遠的發泄告一段落,把%e8%83%b8中的怒火都噴出來之後他感覺舒服多了,於是又恢複了往日的鎮定:“諸位以為呢?”

安正道:“不若各退一步,封王之事可以接受,但讓地一事,可上表請楚帝另擇它地賜予英布,潁川郡本就是大兄一刀一槍打下來的,又經過仔細經營,非衡山與南郡可比,想必楚帝也不會強人所難。”

孟行道:“楚帝不過一傀儡耳,有何能耐強人所難?想必是項藉在背後攛掇,如今主公已占三郡之地,雖說這些地方加起來未必有楚帝的地盤大,可是聽著便已是諸侯之最,甚為惹眼,如果抗命不從,隻怕項藉正好有借口討伐主公!”

吳虞道:“如今函穀關未入,秦君未滅,項羽怎敢對盟軍大動乾戈,到頭來豈不是白白便宜了秦人?”

安正主動請纓道:“大兄,我願隨楚使再走一趟,探探項藉的用意,若是他意不在潁川,那我們根本沒必要將潁川讓出來。”

劉遠不置可否,他總是等到所有人都說完才會發表意見,這一次他的目光轉向宋諧:“先生以為呢?”

宋諧慢吞吞道:“其實,潁川也不是不能讓。”

安正不由急道:“先生!”

劉遠作了個手勢,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後對宋諧道:“先生請講”

宋諧指著在地上鋪開來的輿圖道:“真要論起來,潁川與衡山現在根本就不搭邊,中間還隔著一個陳郡,隻不過現在諸事未定,到處都亂糟糟的,誰也沒有嚴格照著原先劃的郡界去分,否則主公要管衡山,得從陳郡那裡路過,到時候麻煩事情就多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宋諧也跟著其他人喊主公了。

劉遠點點頭,表示自己在聽:“先生繼續說。”

宋諧道:“所以除非我們將陳郡或南陽也拿下來,否則不管楚帝將陳郡賜給誰,對方都將橫阻在中間,關係好也就罷了,若是交惡,勢必成為障礙。南郡與衡山雖然靠南,但也是富庶之地,如果主公有意進取南陽,其實放棄潁川也無不可,否則一口氣坐擁四郡,引起的將是所有人的忌憚。”

他頓了頓,最後進行總結:“適當的示弱,可以蒙蔽他人耳目。”

宋諧不擅長軍事,所以他這番話完全是站在政治策略的角度上來分析。

劉遠久久沒有言語,他盯著輿圖上潁川的位置,仿佛出了神。

廳堂裡呈現出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縱然眾人知道宋諧說的不無道理,但是潁川郡實在太誘人了,對於劉遠來說,這裡不僅僅是他的老家,更意味著他的根基,他的事業是在這裡起步的,也是在這裡壯大的,潁川郡就像是他的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