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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色 夢溪石 4521 字 3個月前

消每日去向劉遠和張氏問安即可。

那天的談話之後,劉遠就越發忙碌起來,常常是早出晚歸,劉楨每每過去問安,都是看不到劉遠的身影的,久而久之,張氏不免也對她抱怨起來。

“雖說這郡守忙碌,可也不至於連坐下來用飯的時間也沒有啊!”

張氏說這句話的時候,一家人正坐在廳堂裡用夜食。

現在的菜色遠比從前豐富多了,怎麼說劉楨一家也踏入了“腐朽的統治階級”行列,夥食水準也隨之得到顯著提升。

不算在山中過那段日子,劉楨他們以前最好的飯菜,也就是乾蒸粟米飯加上一碗燉羊肉,而現在,粟米飯隻是最低標準。

瞧瞧她麵前的食案,單是飲品,就放了兩種:一種是桂漿,也就是桂花飲料,一種是馬%e4%b9%b3,嘗起來有點像酸奶。

粟米飯旁邊,一盤脯炙,一盤貊炙。

前者是樒汁叉燒肉,後者是烤豬頸肉,還要挑嫩嫩的小%e4%b9%b3豬來烤。

然後還有一小碗下飯的酸菜。

喔對了,據說春秋時,吳國酸菜是出了名的,所以這碗酸菜仿照的是吳國酸菜的做法。

她的左手邊,則放著一碗羊肉蘿卜湯。

葷素搭配,健康不累。

簡直*啊!

劉楨對目前的生活非常滿足,所以她細嚼慢咽,用味覺來體會這種%e8%88%8c尖上的幸福。

但有的人明顯不那麼覺得。

此刻張氏看著劉婉和劉妝,一臉的忍耐和不耐。

那兩個婢女雖然死了,可她們的話卻縈繞在張氏耳邊,正正戳在她的心頭上。

雖然嘴上沒說,她卻下意識開始注意起自己吃飯的樣子,強迫自己改掉吃飯時吧唧嘴的習慣,甚至還放慢放輕了舀東西,拿木箸時的動作,希望向“優雅”一類的動作靠攏,但由於沒有參照物,所以在劉楨看來,實在是怎麼看怎麼彆扭。

為了避免再被人看笑話,張氏在婢女們將飯菜端上來之後,就把人都屏退出去,不過即使如此,她心裡依舊很不自在。

劉婉和劉妝可沒有那麼多講究,她們自小就在鄉野間長大,又不像劉楨那樣自帶記憶,當然是怎麼舒服就怎麼來,張氏也從未在這方麵上管教過她們,結果父母言傳身教,小孩子當然也有樣學樣,劉婉和劉妝也就學會了吃飯吧唧嘴的習慣。

如同現在……

張氏看著兩個小女兒,深深地皺起眉頭,冷不防將木箸重重往食案上一放!

啪的一聲,嚇了所有人老大一跳,劉楠還差點將碗裡的湯水灑出來。

“食不言,寢不語!”張氏這句話還是從劉楨那裡聽來的,“成何體統?!”

劉妝縮了縮脖子,怯生生地放下木箸,不敢吱聲,劉婉卻不很服氣地撅起嘴巴:“阿母不也如此,我們也是學阿母的……”

張氏氣壞了,起身就朝她走去,劉婉哇的一聲,向劉楨劉楠這邊跑過來:“阿兄阿姊救我!”

劉楠忙道:“阿母,阿妝不懂事,慢慢教導就是了,莫說是她,便連我吃飯時也改不了這個惡習呢!”

張氏:“你是男兒,她是女兒家,如何一樣?!這小女子越大越是放肆了,再放任下去,隻怕就要出大事了,你們都彆攔著,今日我非要好好教訓她不可!”

劉楨輕咳一聲:“阿母,阿婉和阿妝年紀尚幼,活潑一些也無可厚非,我已請阿父留意女師傅姆,入府幫忙教導我等,想必過不了多久即有消息,阿母且勿急。”

張氏並作幾步沒追上劉婉,後者死命地往兄姊身後躲藏,身形也頗為靈活,來回繞了一趟,又被他們倆這一勸,張氏火氣也沒了大半,隻得歎了口氣作罷。

說到底劉婉和劉妝會這麼學,也是上頭有榜樣在,劉楠是長子,又不是她%e4%ba%b2生的,她不好說,劉楨卻沒學來這個壞習慣,劉槿又還小,連說話都不會呢,剩下的也就劉婉和劉妝了,張氏每每看到她們吃飯的樣子,就想起那些婢女私底下嘲笑自己的話,忍了又忍,今日也是忍到爆發點了。

有了這一回的小插曲,張氏就越發盼望劉遠早點從外麵請人回來,不僅可以教導兒女,也能幫她管管郡守府這一大攤子的事。

日盼夜盼,劉遠總算沒有辜負她們的等待,約莫十天之後,劉楨正在練字,就有侍婢前來請人,說讓她她到前麵廳堂去。

劉楨過去的時候,發現劉楠也已經到了,正跪坐在劉遠旁邊。

正在跟劉遠交談的人,劉楨不認識,但從裝扮舉止上看,應該不是個籍籍無名的人物,而且為了表示對客人的尊敬,劉遠甚至沒有坐在上首,而是直接下來坐在下首,與那人對坐。

“阿父。”劉楨走過去,先對劉遠行禮,然後對客人行禮,再在劉遠旁邊跪坐下來。

“你來了。”劉遠嗬嗬一笑,向對方介紹道,“先生,此乃吾家女,名楨,先生可直接喚她阿楨。”

在劉楨觀察對方的同時,宋諧也在打量劉楨。

他有點吃驚,覺得這位新任郡守也太不講究了,為了表示%e4%ba%b2近之意,向他介紹自己的兒子也就罷了,怎麼把女兒也叫出來?

但宋諧並非庸人,聊著聊著,他很快就發現這個小女子的奇異之處。

因為出身問題,劉遠也好,他的兩個兒女也罷,在宋諧看來,舉止都不甚莊重,不過這其中又有區彆。

劉遠雖也粗俗,對自己是足夠尊敬的,劉楠則是勉強自己聽著自己並不感興趣的話題,神色之間漸露不耐,有著少年人的焦躁脾性,至於劉楨,顯然她是聽懂了長輩們在說什麼,卻並不急於插嘴,看上去反倒比其兄還要沉穩一些。

對於觀察的結果,宋諧頗覺興味。

宋諧不是第一次踏入郡守府了,卻是第一次以客人的身份來到這裡。

如果不是劉遠再三相請,還%e4%ba%b2自上門,作出足夠尊敬的姿態,甚至泡在宋家不走,宋諧是絕對不會鬆口的。

他原就不是一個膽大的人,更不是一個喜歡投注的賭徒,開城投降是不得已而為之,如果現在時間倒流一回,讓他麵臨同樣的困境,他未必還會作出同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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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章節完全發不出去,所以晚了。今天有點事情,字數少了,剛好斷在這裡,明兒補上~

注:羊肉蘿卜湯裡的蘿卜,這個時候是有蘿卜的,跟大白菜、蕪菁、油菜一起統稱為菘。胡蘿卜還沒有,那個好像要等到元代。所以不是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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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29章

一開始,宋諧並不看好劉遠。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秦朝還沒滅亡呢,皇帝這會兒還在鹹陽坐著呢,雖說起義形勢轟轟烈烈,連趙國原來的都城邯鄲都被攻占下來了,可是秦軍的勢力也就不可小覷,雖說劉遠進了陽翟,控製了潁川郡,可這其中泰半還有運氣的成分,他既非六國王族,又非簪纓世勳,在身份上先天就不被看好,所能倚靠的,無非是陳勝大軍的威名,以及他自己手裡頭的那點兵力。

宋諧看得很明白,劉遠現在手頭那不到一萬的兵馬,占領潁川綽綽有餘,可要說出去跟彆人爭地盤,那就難說了,他想出去,必然還得分出一些人馬駐守潁川,免得老巢被搶走,這樣一來,能帶出去的人就更少了。

自從劉遠進駐陽翟,就有許多像宋諧這樣的人在暗中觀察他,等著看劉郡守的笑話。

觀察的結果當然沒有讓他們失望。

出身就不說了,這位新任潁川郡守竟然還是個半文盲,來了那麼多天,政事無從下手,左右無人可用,一個許眾芳和他一樣是大字不識的文盲,另一個安正稍微好一點,可從前也是小吏出身,目前還在刻苦學習中,根本幫不上忙。

劉遠一家來到陽翟的時間很短,隻要有心,想要打探到從郡守府裡的消息並不困難,當張氏處置兩名婢女的事情傳出來時,更是差點沒讓人笑掉大牙。

大家嘲笑的不是張氏失手害死那兩名婢女,在這個時代,奴婢的性命本來就不算什麼,但是隨著那兩名婢女的死,她們背地裡議論張氏的內容也隨之流傳出來。

多麼可笑,即使起於微末,現在怎麼說也是一方牧守了,作為郡守的家眷,用飯竟然絲毫沒有禮儀可言,一邊吃飯一邊發出聲音,那是無知的鄉野村夫才會乾的事情,果然是爛泥扶不上牆啊!

如此一來,潁川郡的望族越發瞧不起劉家,一致認為劉遠是守不住潁川的,遲早得拱手相讓,此時大家又聽說原先的魏國公子,寧陵君魏咎被擁為魏王了,紛紛歎息怎麼韓地就沒有出一個韓王呢,不少人還蠢蠢欲動,準備前往臨濟去投奔新魏王。

宋諧沒有打算去投奔魏王,但他也不準備為新郡守效勞,在這種世道當官實在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不管選擇哪一方,一不小心腦袋就會搬家,全家人的性命也會跟著遭殃,宋諧雖然也有榮華富貴之心,可思來想去,還是自己的小命最寶貴。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劉遠上門了。

沒有帶兵,沒有隨從,而是隻身前來拜訪宋諧。

宋諧摸不清他的想法,在劉遠頭一回上門的時候,直接就避開了,後來聽家裡人說,劉遠帶來了重禮,又等了很久,才失望離去。

沒過幾天,劉遠又來了,這一回沒有事先通報,嚇得宋諧直接就從後門跑出去,結果人家在他家裡又等了大半天,害得宋諧晚上差點不敢回家睡覺,出麵招待劉遠的是宋諧的大兒子宋語。

宋諧今年五十多歲,宋語年紀跟劉遠差不多,兩人聊了半天,宋語竟然對劉遠的印象還不錯,等到宋諧回來,就跟老爹說了不少劉遠的好話。

其實也不難理解,這個時代,上位者禮賢下士,向來都很能刷好感度,像戰國四公子,他們的名氣之所以那麼大,很大程度都是刷門客的好感度刷來的,劉遠雖然是暴發戶,可再怎麼說現在也是郡守,又有兵權在手,本可以不把潁川郡的任何人放在眼裡,但他卻一個人上門來拜訪宋諧,態度還恭恭敬敬,擺出一副謙虛求教的態度,頭一回吃了閉門羹就罷了,還不以為意,第二次又上門了,而且看這架勢,估計還會有第三次,第四次。

宋諧還沒覺得怎麼樣,薄臉皮的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