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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色 夢溪石 4389 字 3個月前

冷眼一瞪:“劉家雖窮,卻沒有為了吃食不要名聲的兒女!”

劉婉和劉妝沒被劉楨這麼凶過,嘴一扁就要哭出來,劉楨微微皺眉,兩個小娃兒一個五歲,一個四歲,不能指望她們能聽懂,所以也沒多解釋,直接跟劉楠一人牽著一個,半強迫地帶回家去了。

劉婉沒能喝完那碗泉英,就被兄姐拖著走,滿腹委屈無處訴說,回家一見到張氏,立馬就撲了上去,哇哇大哭起來。

張氏大吃一驚,連忙問緣由,在劉婉結結巴巴的訴說和劉楠的從旁補充下才得知了經過。

劉楨道:“是我行事魯莽,怎麼都該等阿婉把那碗泉英用完,請阿母責罰。”

張氏確實不大高興,卻不是因為劉楨把劉婉他們強行拉走,而是擔心劉楨這樣做得罪了姬家。

雖說姬家無人為官,可人家不做官,不也照樣是郡守的座上賓,再看自家,劉遠剛剛升任治獄吏,連%e5%b1%81%e8%82%a1都還沒坐熱,平日連縣令的麵都未必能見上,更不要提郡守了。

但等晚上劉遠回來,張氏把事情一說,劉遠卻拍著大%e8%85%bf道:“阿楨做得好!”

張氏皺眉:“良人,阿楨這樣,不僅得罪姬家,也讓姬小郎不快呢!”

劉遠:“婦人之見!阿楨他們若不回來,才會被人看輕,姬家如今也不過是黔首庶民,何來高人一等!”

張氏:“姬小郎之父祖可是郡守的座上賓呢!”

劉遠嗤了一聲:“那又如何,亡國之臣,如喪家之犬,即便是楚王後裔要起事,隻怕姬家都無一人敢響應!”

在他看來,劉楨所為絕對不是小題大做,要知道現在可不提倡什麼個人自由,個人的行為往往是跟家族聯係在一起的,姬玉他們三個看輕慢待劉楠兄妹,也就等於整個姬家都瞧不起他們,劉楨他們當然要走,不走隻會更被人看輕了去。

聽到丈夫對姬家的評價如此之低,張氏也不好再說什麼,她低下頭,手臂輕輕搖晃,低聲哼唱哄著懷中的幼子,目光變得溫柔起來。

劉遠也湊過來,逗了逗酣睡的小兒子,低聲笑道:“阿槿這般安靜乖巧,倒不像他大兄了。”

張氏笑嗔了他一眼:“大郎活潑好動,弟弟正該安靜些才是,否則日後家中便要不得安寧了!”

劉楠和劉楨跟姬辭的友誼並沒有因為這次小小的插曲而發生改變,姬辭依舊每隔幾日便來劉家作客,偶爾也會帶一些書簡或吃食過來,隻是不再提及讓他們上門的事情,劉楠和劉楨知道不關他的事,當然也不可能記因為這點小事而仇,隨著雙方來往越發頻繁,情誼也就越發穩固深厚。

劉楨也逐漸了解到姬辭家的那點子破事。

姬家自楚國被滅之後就遷居到這裡,埋頭學問,不再過問天下事,姬辭的祖父和父%e4%ba%b2也由此得了名士的美名,饒是如此,姬家依舊是白身,四百年世家其實也就是自我安慰說著好聽的,沒有權力就沒有榮華富貴。

於是姬家自然就有人想要出來做官,比如說姬辭的兩位叔父,也就是姬玉和姬惠三人的父%e4%ba%b2,但是姬家族長,姬辭的祖父卻不允許,他認為姬家世受楚國國君大恩,如今縱然不能光複舊國,也不能沒了骨氣,到秦君手下去當官。

姬辭的兩位叔父卻認為父%e4%ba%b2這是偏心,他們的兄長,也就是姬辭的父%e4%ba%b2將來是注定要接過姬家一族的人,自然沒所謂當官與否,但他們卻不一樣,他們不想在父%e4%ba%b2死後仰賴兄長的鼻息過活。

各人想法不同,又礙於頭上還有姬辭的祖父鎮壓著無法實現,久而久之,姬家內部自然就出現矛盾,所以姬玉他們才會一出現就對姬辭的朋友如此不客氣,純粹是指桑罵槐,替父輩出氣。

這種亂七八糟的家庭內部矛盾,就算姬辭身為嫡長孫,也束手無策,所以他隻能私底下向劉楨他們道歉,並且自責不該沒弄清楚狀況就把劉楨他們帶上門,結果卻平白讓朋友們難堪。

隨著時間推移,劉楨能看懂的典籍越來越多,她生性刻苦,每天都花大半時間靜下心來讀書習字,姬辭那裡的書簡已經被她看完好幾卷,並且一筆筆謄抄背誦下來。

這個時代雖沒有太多禮儀規矩束縛,但女子的地位並不高,從春秋戰國開始,一國公主的最大用途就是聯姻,到了秦朝,公主們是不必聯姻了,可地位也沒什麼提升。尊貴的王女尚且如此,民間女子更不必提,不管你出嫁前叫什麼,嫁人之後,名字就被夫家的姓氏所替代。

劉楨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未來將是什麼,她能嫁的人,很大程度取決於劉家的家庭地位,從現在來看,她老爹隻是個小吏,將來至好也就是同樣嫁個小吏之子,然後像她的生母或張氏一樣生兒育女,操持家務。

即便她並不想那樣過,但命運之所以是命運,就因為它不可捉摸而且無法扭轉,所以劉楨決定不要去為自己未來的命運操心,努力過好當下的日子。

所幸老爹很開明,並沒有禁止她讀書識字,甚至就連跟結拜兄弟喝酒聊天,也不忌諱劉楨在旁邊聽著。

在這一點上,劉楨非常感謝自己的老爹。

就在她以為這種平靜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的時候,命運終於迎來一個至關重要的轉折。

這個轉折與她無關,卻與天下有關。

那天夜裡下起了大雨,八月的暑氣被一衝無遺,狂風呼呼地刮著,門窗被一再撞得砰砰直響,幾個小的已經躲進了被窩,隻有最小的劉槿被驚得不時啼哭,要張氏抱在懷裡哄。

雖然早早就睡下,但因為窗外噪音的乾擾,劉楨在榻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這個時候外麵傳來比風聲更大的拍門聲,她馬上爬起來,和衣跑去探看。

就看見劉遠起身去開門,把他的結拜兄弟安正迎了進來。

“怎的這種時候……?”劉遠也很詫異。

安正滿頭滿身都是雨水,卻顧不上伸手拂去,並作幾步湊上前,壓低了聲音,急急道:“大兄,始皇帝崩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沒有證據表明秦國的開國始祖是周天子的馬夫,因為記載是說他善養馬,當然也有可能是負責養馬的官員之類的,劉楨說馬夫隻是誇張化,為了表達她那個上古無世家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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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劉遠大吃一驚,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直到安正又急急地喊了兩聲“大兄”,才趕忙回過神,把人讓進門。

“進來再說!”

張氏也收拾收拾起來見人,隨後又是溫酒準備小菜一通忙活。

劉楠和劉婉幾個都睡得正香,沒有被這番動靜吵醒,隻有劉楨進了廳堂,依偎著劉遠坐下來。

劉遠和安正早就習慣說話不避著她了,劉遠也顧不上其它,連忙就問:“這是何時的事?”

安正%e8%84%b1去蓑衣笠帽,又拍掉身上的雨水,這才苦笑道:“已過去三月有餘,長社縣非潁川治所,離鹹陽又遠,我也是剛剛才從縣令那裡得知,如今的秦君名胡亥,乃始皇帝十八子。”

劉遠又是吃了一驚,這會兒直接被震得嘴巴都合不攏了:“為何不是公子扶蘇?”

公子扶蘇,嬴政長子,即使沒有被昭告天下立他為太子,可天下皆知他就是未來的儲君。①思①兔①網①

扶蘇善儒道,不喜法家,政治觀點跟始皇帝格格不入,因此被老爹發配去修長城,這也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但即使如此,天下人也不覺得始皇帝會把皇位傳給扶蘇以外的人。

結果卻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胡亥成了最後的贏家。

還沒等劉遠消化完,安正又扔下了一個更加震撼的消息:“聽說一月前,大澤鄉有人起事反秦!”

劉楨從頭到尾豎著耳朵,這下更是坐直了身體:“叔父,起事者何人?”

大澤鄉,這名字真是太耳熟了。

安正搖搖頭:“還未得知。”

劉遠定了定神:“公子扶蘇素有賢名,天下皆知,怎會突然換了胡亥?”

安正歎道:“當初六國未滅,為了國君的位置,諸公子尚且爭得你死我活,更何況如今秦國坐擁天下,疆域何止萬裡,始皇帝諸子又怎會甘作陪子?公子扶蘇身邊有大將蒙毅,光憑胡亥一人怎能成事,指不定就連始皇帝身邊那些人也早已倒戈暗助於他了……”

劉楨不由眨眨眼,她這位叔父一猜一個準,胡亥篡位確實少不了李斯幫忙,鄉野之中果然藏龍臥虎啊。

劉遠追問:“那大澤鄉起事又是怎麼回事?”

安正歎了口氣:“胡亥登基之後,非但沒有停下阿房宮修築,反而增派人手,加快進度,又下令天下各郡縣增稅,隻怕天子詔令很快就要下達到這裡來了!”

他是掌管縣裡倉庫的,對這方麵的消息要更加靈通。

劉遠眉頭微動,怒道:“如今百姓度日已算艱難,若是再加賦,這日子還如何過下去了?!”

如果說帝位的更迭離他們太過遙遠,最多也隻是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安正後麵說的可就跟他們的日常生活息息相關了。

再說繼續修築阿房宮的事情,如果民間征調的民夫人手不夠,就連他們這些小吏最後也是要趕鴨子上架的,劉遠本來就是千辛萬苦才從這上頭逃出來的人,哪裡還肯千裡迢迢去乾那種苦差事?

安正苦笑:“且看情勢如何發展,一時半會也不會征調到向鄉這裡,大兄且可安心,我擔憂的是大澤鄉之事。”

劉遠:“莫不是六國遺族起兵?”

安正搖頭:“據說為首之人隻是一個屯長,姓名我不曾打聽。”

屯長是秦軍軍中一個很小的頭目,相當於小隊長。

劉遠很吃驚:“區區屯長,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安正不掩憂慮:“隻怕大澤鄉的引子一點,天下都要烽煙四起,新君不比始皇帝,若是彈壓不住,這才剛剛太平幾日,便又要打仗了,大兄,你與三郎俱是行伍之人,若到時候形勢不佳,恐怕朝廷還要征調兵卒,三郎他……”

劉遠哈哈一笑,覺得安正想太遙遠了:“秦軍天下無敵,當年東征西討,連楚國亦無還手之力,如今區區幾個無名小卒,怎麼可能敵得過秦君百萬雄師,隻怕沒兩下便被弄死了!”

與安正的擔憂不同,劉遠完全沒把這出所謂的“大澤鄉起事”當回事,他在秦朝軍隊待過,這裡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秦朝軍隊的戰鬥力有多麼強悍,可以說,秦國之所以能一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