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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的並不是出口,而是如同月亮一般的鏡麵。好像風吹皺了水麵,鏡子的表麵輕輕波動,空無一物的鏡子裡慢慢顯現出光影,兩人凝神細看,那時關於他們的所有的往昔。從蓮花仙子到何仙姑,從東華上仙到呂洞賓,還有白牡丹,穿山甲,八仙,龍三……有三世情劫,有三次擊掌,有大鬨東海,有舍情取義,有一起的斬妖除魔,也有曾經的%e4%ba%b2密無間,所有的過往與點滴,所有的情緒與記憶,在那些光影中被喚醒。

堅強如何仙姑,終於落淚了,樂觀如呂洞賓,終於歎息了……

曾經的所有,他們都沒有忘記,所有的感情,他們都深深的埋在心底,不去提起,不去觸碰。

從曾經的朦朧到最後的相濡以沫,一路走來他們經曆了多少,為對方付出了多少,各自的心底都一清二楚。

必須放下,可是如何放下?從今以後又如何麵對對方,這往後千年萬年的歲月又要如何去度過?

觀音讓他們再次來天地之極,就是要他們想清楚……

何仙姑與呂洞賓再次相互依偎在一起,也許也是最後一次了。感受著彼此手心與身體的溫暖,兩人都不說話,好像害怕驚擾了這最後的一次相依相偎。

“仙姑,謝謝你。”

“謝我什麼?”

呂洞賓悄然一笑:“謝謝你讓我遇見你,謝謝你今生還是選擇了我。”

何仙姑靜默不語,半響才道:“洞賓,謝謝你告訴我這世間最美的情是什麼樣子的,謝謝你的生死相隨。”

“以後我們會怎麼樣?”呂洞賓遙望著遠方:“逃避彼此嗎?”

何仙姑笑了:“我們的默契,我們的回憶,都是逃不開的。他們說的對,我們沒有辦法永遠生活在彼此的逃避裡。”

呂洞賓苦笑了一下,何仙姑依偎在他懷裡;“洞賓,我不知道這樣想是不是不應該,但是,我最近總是想起我們曾經仗劍江湖的那些日子和約定。為什麼,我們現在不能依舊如此?我們隻是愛著對方,對對方卻都無欲無求,我們也同樣用這份愛去愛著天下蒼生與萬物。因著這份愛,我願意為你赴死,也因著這樣相同的愛,我願意為天下蒼生赴死。如果這樣愛蒼生沒有錯,那麼愛你也沒有錯。如果我們沒有錯,又為什麼要為了那些清規戒律而強迫自己去忘記愛的本能呢?”

呂洞賓輕聲說:“因為它不被允許。仙,不能言情啊!”

“洞賓,我們為什麼成仙?是為了救人還是為了立足在那個仙家的位置?”何仙姑突然轉身,她眼裡充滿了堅毅的光芒:“我是為了救人而成仙,而不是仙人這個名號。如果度過此劫後,因為我的情而要除去我的仙籍,我也不會後悔。如果再次為人時,天下需要,我亦會義無反顧重頭再來。我們一輩子都在做彆人認為對的事情,這一次,我想做我認為對的事情!愛上你呂洞賓,我何仙姑不認為是錯的!這個愛,與我的天下大義也絕不衝突!”

呂洞賓注視著她的眼睛良久,腦海裡卻閃過的是過往的所有,最後他終於笑了:“好,我陪你!如果世人需要我們成仙,我們就成仙去拯救世人,如果不需要,我們就算是凡夫俗子,也一樣可以行俠仗義。我不想去壓抑一段沒有錯的,純真的感情,哪怕它不被陳規接受!”

何仙姑突然抬起手道:“但我與你約定,一切以天下蒼生大義為重!”

呂洞賓也伸出了手,笑語道:“好,我也要與你約定,永不分離。”

何仙姑點頭,三擊掌為誓。掌聲剛落,天地之極的出口便打開了,兩人相互對望一眼,牽住彼此的手,一起施展法術,飛越出了天地之極。

作者有話要說:  自古以來神仙不能言情是一個不變的傳統,裡麵可能包含了情愛是小愛,是自私,所以必須舍去。

但小巫覺得愛是世間最偉大的力量,隻有擁有人心的神仙才能擁有仁心,所以在這裡,小巫放棄了傳統,讓仙呂兩人在天地之極裡看透從小愛通往大愛的過程,但保留了他們之間的情。

這個,算是小巫的私心吧……

☆、墨狐往事

當何仙姑與呂洞賓倆人在天地之極磨練之際,司命星君也踏上了尋找墨狐與麒麟神的道路。離開桐君山,步入臨安城,走過花神廟,司命星君一路沉思,直到身後有人叫他:“子明星君。”

子明,這個名字已經被遺忘了很久,自從他受封為司命星君後,就再也沒有人會叫這個名字了。司命星君有些吃驚的回過頭去,便看見一身青衣的梅景隱靠在花神廟前的紅柱上,神情慵懶的看著他。司命星君轉過身去,皺起眉頭:“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名字?”

梅景隱露出詭秘的笑容,理了理衣衫,朝著他走過來:“青媚狐說你會去找墨狐,讓我來這裡等著你。”

司命星君勾了勾嘴角,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梅景隱便與他一同離開了花神廟。

墨狐與麒麟神並沒有如司命星君所想那樣,與青媚狐或者司徒畢星他們呆在一起,而是在山間的一處小築裡,簡單的木屋,柵欄,周圍是大片大片蒼翠的竹林,不知名的野花開放著。司命星君看著那些漫天的翠竹,輕歎一口氣:“他們是在用這種方式懷念陶然嗎?”

梅景隱沒有說話,隻是指著木屋敞開的門說:“墨狐大概是知道你要來了。”

司命星君看著木屋,又看看已經離開的梅景隱,最後還是選擇了走進去。木屋裡四處擺放著鮮花,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溫暖的陽光給人一種甜蜜的感覺。麒麟不知在哪裡,木屋的窗前,隻有一身玄色衣衫的墨狐站在那裡。

似乎是聽到了腳步聲,墨狐沒有回頭,但卻開口道:“四狐之中,隻有我和火狐修煉的時間最久,法力最高。如果按照人間的輩分算起來,青媚狐與蒼狐,大概隻能算我們的晚輩吧。”

“怎麼說也是少了近千年的道行。”司命星君自然而然的接了下去,好像是許多年前那樣的自然流暢。

墨狐回頭看看他,勾起嘴角:“是啊,可是她們的所作所為,卻遠在我們之上。”司命星君搖搖頭,似乎是下定決心般開口:“墨軒,現在回頭還不晚,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墨狐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如果你是為了那個自以為是高高在上的天庭來說服我,那就恕我不多奉陪了!”

“墨軒,我知道,這場浩劫或多或少也是因我而起,如果當年不是我誤判火狐,她不會為了救自己的孩子而去赴死,你我之間也不會有相互間的報複,便不會有麒麟山的事情了。”

墨狐不置可否的微笑著:“這話也不全對,如果不是你打傷我,將我趕到麒麟山下,我也會不有機會,遇見麟兒。”

司命星君緩緩道:“墨軒,你們沒有必要卷入這場風波,至少,這不是陶然想要看到的。”

墨狐的笑容消失了,他的眼神逐漸趨於冰冷:“子明,我感謝你千年前的那一聲應答,讓我可以化身為人,我也感謝你,曾經一直與我這隻狐狸朋友相稱。但是陶然的事情,我絕不會善罷甘休,我要每個傷害他的人付出代價!”

司命星君:“墨軒,你究竟知不知道是誰殺了陶然?知不知道陶然為什會死?”↓思↓兔↓網↓

墨狐沒有答話,司命星君接著說:“據我所知,永安帝姬離開人世的時候,陶然就已經是行屍走肉,後來他赴死,不過是為了保護他唯一的朋友,而下命令的是朱棣,殺他的,是霧靄,這與天庭根本沒有關係。”

“你錯了,子明!如果天庭沒有將三界劃分得那麼清楚,如果妖要為仙不是那麼困難,陶然根本不會死。如果天界可以有情,麒麟和我不會分開,陶然也就不會失去我們的保護,落得這樣的下場。”墨狐陷入自己的心結裡走不出來,過了一會兒才說:“青媚狐說過,隻要統治三界,掌控輪回,就一定可以找到方法讓陶然死而複生……”

司命星君沉重的歎息了一聲:“墨軒,你太過執迷了。”

“你從來不動情,又怎麼會曉得我的執迷?”墨狐冷笑道,司命星君卻輕輕笑起:“沒錯,我不懂你的執迷,但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陶然和蘇采薇選擇了蒼生,而青媚狐現在做的,是毀滅這蒼生。如果你忍心,那就隨她去吧。”說著,司命星君將懷裡的銅鏡取出,遞給墨狐:“這是真武銅鏡,是破除天罡誅仙陣必不可少的一樣東西。這麼多年來,它一直在陶然手裡,如今,我就把它還給你,何去何從,由你去選擇。”

墨狐有些愕然的接過銅鏡,神色難辨的看著司命星君,司命星君輕歎一聲:“其實我也希望,這一切都有個了解吧。”

墨狐一言不發的看著司命星君踏出木屋,看著他突然回過頭來對自己說:“還有一件事,火狐的孩子一直都活著,蒼狐把她留在太白金星那裡了。”

墨狐一愣,隨即露出一絲溢於言表的欣慰,司命星君沒有再停下腳步,就這樣離開了木屋。

傳說,狐狸修行百年後若想成人形,便需要在人的身後問他:“我像不像?”如果應答的人回答說:“像!”那便可以成人,如果說:“不像。”那所有的修為都將毀於一旦。司命星君記得,那時的他還隻是個有著預知未來的奇妙天賦,卻什麼也不知道的年輕人,而那一年裡,他聽到了兩個同樣的問題,卻給了截然不同的答案。有時候他也會想,如果當初他都回答:“像。”那麼火狐是不是就不會因為修為被毀而去吸收人的精魂來補充修為,那麼他是不是一開始就會像對墨軒那樣,認為火狐想要的,並不是禍害人間,那麼……是不是就不會有後來的種種?可惜,沒有如果……

“我像不像?”

“像……吧。”

作者有話要說:

☆、風雨滁州

蓬萊十三州,在海天之處連成一線,將魔界與仙界分割開來。層層疊疊的結界包裹著,將兩個世界分開,分割成截然不同的兩個天地,碧海晴空與電閃雷鳴,千百年來,這道結界被視為是妖魔絕對不可逾越的屏障。而位於十三州中央的滁州島,是這個結界唯一的中心,如同風暴的中心,一樣,滁州島上是結界的盲點。

青媚狐立在滁州最高的懸崖上,俯瞰著蔚藍海麵上變幻著各色光芒的結界。墨藍色的上衣,絳紫色的柯子裙,靛青色的薄衫大袖,血紅色的披帛在烈風中肆意飛揚。墨色的長發與那血色的披帛糾纏著,仿佛一種控訴與掙紮。她的模樣還是牡丹仙子的樣子,但那妖豔的眉眼,那狠辣的神情,無論是溫柔的仙子還是孤傲的白牡丹都沒有的。

身後,是與她一路相隨而來的霧靄與金華貓妖,十妖中最厲害的組合,此刻已經站在這懸崖的頂端,站在這與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