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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做的事情我們不可能不乾涉!”何仙姑語氣急切,似乎想要用那急切的語氣讓蘇采薇懸崖勒馬。蘇采薇盯著她看,許久後才嫣然一笑:“仙姑姐姐,恐怕你們現在還乾涉不了,八仙奉天命下凡捉拿十妖,十妖還未除,你們再塗加乾涉凡間的事物,就算你們想,玉帝也不會允的。”看著呂洞賓想反駁,她又加一句:“何況與天下百姓的安危比起來,皇家的事情又算什麼呢?十妖可不會仁慈的放過這個讓天下大亂的好時機。”

她說完,終於疲憊的閉上眼:“你們留著,隻會左右為難。所以,還是走吧!十妖過不了多久,也會離開京城的。”

何仙姑還想勸什麼,呂洞賓卻拉住她的衣袖,對她搖搖頭。何仙姑心裡一陣淒楚,最後也隻能化作歎息,和呂洞賓一起離開亭子。蘇采薇獨自一人在亭裡坐了一會兒,這才緊緊身上的鬥篷,望著對岸遠去的身影,輕歎一口氣,緩緩出聲:“三太子,水下太涼,還是出來吧。”

一尾金色與銀色相間的錦鯉從亭下的水榭裡遊出,在水麵上轉了一個圈,突然消失不見了。同時,亭子裡出現一個月白長衫的人,依靠在蘇采薇對麵的柱子上,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靜靜的與蘇采薇對視。此人不是彆人,正是敖玉。

“仙姑他們大約明天就會離開我的府邸,你呢?”蘇采薇看著他問,敖玉不答,反問:“難道我與八仙是朋友,與你和陶然便不是朋友嗎?”

聽到陶然這個名字,蘇采薇盯住他看:“之前你與我說的,陶然會與我反目成仇可是真話?”

“仙家不打誑語。”敖玉從容回答,蘇采薇的神情黯然下去:“我與陶然在一片竹林裡修行,又一起下山踏入這亂世,他與我是生死與共的朋友,不離不棄,他如去了,我還真不知我身邊還剩什麼人,還可以相信什麼人?”

“難道他不值得你信任嗎?”敖玉著重語氣在那個“他”字上,蘇采薇自然聽明白了,不覺淒然一笑:“你難道覺得他值得我信任嗎?”

“那你還為他冒那麼多風險,”看蘇采薇故作疑惑的樣子,敖玉冷冷一笑;“不要再裝了,詛咒太子,設計謀害秦王,解開皇城封印讓霧靄可以宮中作亂,重傷龍氣的人,難道不是你?”

“設計秦王這事可不隻有我一人啊!”蘇采薇狀似在喊冤,卻並不反駁他所說的罪名。

“陛下的大限很快就到,後麵還有無數的腥風血雨接踵而來,你可當真想好要為一個不值得信任的人付出你的修為甚至是性命?”敖玉的語氣嚴肅起來,蘇采薇目光一緊,她已經猜到聰明如仙姑洞賓,大致已經料出她與最近的事情%e8%84%b1不了乾係。但卻不想最聰明的人是眼前這位龍三太子,不僅猜出一切,還知道所有幕後的主使乃至後麵的計劃。

“天命所歸,我沒辦法。”蘇采薇聳肩,索性不再隱瞞:“你既知道我們後麵還有計劃,就不該再留下。”

“我是不準備留下,”敖玉的話出乎預料,他頓了頓說:“我要去涼山一趟,將冰兒他們送回去給龍三。這裡太危險,他們留在我身邊不安全。”

“你是說……”

“你也會說天命所歸,既是天命,那我身為仙人,自當助一臂之力。”敖玉微笑著,語氣卻嚴肅的很,不像在開玩笑。看蘇采薇愣在那裡,他又笑著說:“你剛才不是說如陶然離開你便再無可信之人,那我這個朋友留下來,不說可以在必要時為你出謀劃策,也可以在你需要救援時幫幫你嘛。至少……你不會太孤單。”

有人說,龍都是獨行的動物,他們的身份正如凡間的帝王之家一樣,一樣的高貴,一樣的孤獨,沒有可以相信的人。四海八荒,滄海桑田,敖玉已經快記不清有多少勾心鬥角掩藏在那萬丈海水下的四海龍宮裡,有多少族人死於彼此的爭鬥。所以他格外清楚人間帝王家的那些人,清楚,所謂天命,是建立在刀劍血海之上的。

其實,狐族又何嘗不是如此,四方狐山對應四大狐族,東邊的青狐,南邊的火狐,西邊的白狐和北邊的墨狐。他們如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獸守護人間一樣守護妖界,卻不如四神獸那麼%e4%ba%b2近,永無休止的鬥爭因為狐狸天生的狡猾變得更加複雜。

或許正是因此,上天才會選中讓這樣兩個清楚帝王家族的爭鬥的人來幫助那位真龍天子,也或許正是由於這種清楚,才讓他們能夠惺惺相惜的成為朋友,在今後的許多日子裡,同生死,共患難……

作者有話要說:

☆、永安帝姬

集萃宮的楓葉又紅了,秋季的涼意一點點滲進這空曠的宮殿裡。這是一座美麗的宮室,雖然沒有錦繡宮的華麗,沒有鳳儀宮的高貴,卻如山中走出的女子那般,素麵朝天,帶著素雅純潔的味道。集萃宮麵積不大,前庭的花園裡種著許多高大的楓樹,一到深秋,火紅的楓葉映襯著那紅牆綠瓦,更顯明豔。叢叢楓葉之間稀稀疏疏的植著數株梅花,品種都是最普通不過的臘梅,黑色的枝椏在冬天的時候披上點點紅色,如同待嫁的女兒眉間的朱砂。宮室的東側種著一叢蒼翠的蜀竹,常年的青綠,在蜀竹與楓樹之間,架著一架簡單的秋千,看得出是宮室的主人為了打發無聊的時光而架的。

這是一座美麗的宮室,卻也是一座寂寞的宮室。距離皇帝所居的主殿甚遠,西麵不多遠便是冷宮,再過去些,便是宮牆了。皇城內宮宮室無數,亭台樓閣,尋常人隻怕走三天三夜也走不完這所有的宮室,逛不完所有的風景,何況是那位遠居於正殿的皇帝,這後宮的主人?隻怕他早已不記得,在這遙遠的深宮裡,還有一位再癡癡等他的女子吧?

集萃宮的主人是涴嬪,因常年不得見帝顏,集粹宮的下人也已經走得差不多,留下的,不過是感念於這位心地善良的主子的仆從。其實,集粹宮並非一直都是如此的荒涼沉寂,它也曾有過門庭如市的時候,但是在涴嬪眼裡,那已經是很久遠之前的事情了。

那時候的涴嬪還隻是個才人,受封之後的她因著沒有出眾的容貌,也沒有高貴的出生和有權的家世背景,根本連皇帝的麵都見不到。終日憂愁的她每逢秋天就會收集院裡飄落的楓葉,然後撒在流出宮的那條護城河裡,寄托自己的苦悶與不能與家人團圓的痛苦。≡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那是涴嬪進宮的第三年,與她同時進宮的秀女有的已經被封正五品的嬪,而她依然是個才人。那天她也像往常一樣站在河邊撒紅葉,一麵誠心的祈禱,求上蒼保佑遠在宮外的爹娘與家人。想到家人,她不禁輕輕哭泣起來。

巧的是,皇帝那天下早朝後正好來到花園散步,聽見有女子的哭聲後便朝這邊走來,然後他就看見了一位臨水而立的女子,手執一捧紅葉,低垂著頭輕聲哭泣著。女子的樣貌不算出眾,但卻給人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皇帝見過許多在他麵前強顏歡笑的女子,卻沒有誰這般哭泣著惹他憐愛。後來的事情便可想而知,一夜恩寵後,涴才人被封為美人。

然,這宮裡的美人實在太多太多,皇帝很快將她遺忘在腦後,將那座他稱為紅葉如火般的宮室遺忘。卻哪想那涴美人是個有福之人,許多妃嬪聖恩隆寵換不來一個孩子,她卻因那一夜的恩寵懷上了龍胎。當時得寵的修貴妃一直沒有孩子,便想借機拉攏她做自己的後盾,涴美人也算聰明,與修貴妃說好若是男孩便過繼給她。也是因此,她的那個孩子才能在這險象重重的皇宮裡順利出生。

可惜,上天對她畢竟少了些許的眷顧,十月懷胎,最後哇哇落地的是個女嬰。皇帝聽說後隻來到她宮殿裡看過一眼,那修貴妃更是隻象征性的來說什麼孩子離不開母%e4%ba%b2,就不必過繼了。連孩子的名字都是皇後代為賞賜的,永安帝姬,並按照慣例,越級升孩子的母%e4%ba%b2為涴嬪。從此之後,集萃宮又恢複了最初的清冷與寂寞,再也沒有熱鬨起來。

永安帝姬很快就要十五歲了,快到要行笄禮的年紀。行過笄禮,她便不再是個小孩子,她會成為一個女人,然後過幾年被賜婚給某位大臣之子。從小,永安就知道,她的母%e4%ba%b2不得父皇的寵愛,她也不得寵愛,在這個空曠的宮殿裡,除去為數不多的幾個太監,她隻見過寥寥數人。

七歲那年,因冷宮走水,父皇下令整修冷宮,而負責監督工程的,是她的四皇兄——燕王朱棣。那天永安聽見冷宮那邊吵吵鬨鬨,便偷偷跑出宮去看熱鬨。結果熱鬨沒看成,卻被從冷宮裡帶出來的那些瘋了的妃子嚇到,她本能的哭起來,於是便引來了那個玄色錦衣的男子的注意,他問這女孩是誰,從何而來?有認識的伶俐宮人便告訴他,這是住在不遠處的集萃宮的永安帝姬。算起來,她是皇帝的第九個女兒,九帝姬。或許是出於血液裡的聯係,朱棣歎了口氣,蹲下`身來,那雙拿慣刀劍的手輕輕的握住她的小手,一邊為她擦去眼淚,一邊安慰她說:“彆哭了,四皇兄在這裡,誰也欺負不了你。”

後來,隻要時常有宮人奉燕王的命令來給她送好吃和好玩的東西,讓宮人好好照顧她們母女二人。而永安隻要聽到燕王進宮,就一定會早早的守在大殿門口的巷道裡,在朱棣出現的第一時間裡呼喊著“四皇兄”奔過去抱住他,向他討要禮物。

也因著四皇兄的緣故,她才另外認識了幾個人,比如四皇妃徐氏,垂柳閣的淑妃和藍玉殿的姣婕妤,以及三公主永華帝姬。

永華帝姬與七皇子朱榑、八皇子朱梓同是一母所出,也是三人中年紀最長的一位。雖說同是兄妹,永華帝姬與七皇子的關係卻不是很%e4%ba%b2密。永華帝姬後來嫁給了戶部尚書家的大公子,與戶部尚書的女兒,當時新晉得寵被封為淑美人的沈氏成為一家人,自然也就走得近。加上兩人年齡相仿,喜好相同,很快就成為%e4%ba%b2密無間的密友。而戶部尚書一家人,似乎與燕王關係友好,於是永華帝姬也嫁夫隨夫的,與她四皇弟的關係好起來,甚至更甚於與自己兩位胞弟的關係。

或許正是由於這諸多的聯係,最後,在立冬的第一場雪降臨的時候,正在院子裡蕩秋千的永安便看見那個身著白色錦袍,外披青色貂裘鬥篷,頭上束著玉冠,腳上穿著錦鞋,氣質儒雅猶如謫仙一般的男子打著一把紫骨的油紙傘站在集萃宮的紅漆木門外。紛紛揚揚雪花從灰暗的天空中飄落,他提袍跨入集萃宮,緩緩在穿著一身火紅坐在秋千上自己玩得不亦樂乎的永安麵前蹲下。他的臉上帶著和燕王的疼愛截然不同的笑意,那是一種溫柔、憐惜的笑,像在看一隻可愛的小動物,一朵寒冬裡開出的小花。他打量著永安,目光裡沒有的不妥,那是一種尊重的目光。對於永安來說,她第一次有一種被彆人當做大人看待的感覺,那感覺讓她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