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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斷接近,為今之際,隻有讓八仙速速前往京師,暫時保住人間帝都的太平。

且說這日裡,人間恰逢七夕佳節,帝都金陵城亦是一片張燈結彩,連皇宮裡也掛起了各色彩燈,整個帝都宛如一座七彩燈城,登高遠眺,美不勝收。依慣例,整個金陵城天黑後都會點起萬千彩燈,徹夜不閉城門,千家萬戶都會結伴出來賞燈。

城東的文筆樓也會借此機會,懸掛起五彩燈籠,全城的文人才子們都會登樓賦詩,共賞牛郎織女的鵲橋相會。城裡最大的酒樓“鵲橋仙”也人滿為患,好不熱鬨,就連城西的花街柳巷今夜也客似雲來。

每到七夕佳節,凡間女子就會在銀兔初升之時拜月祈福,祈求一年和順,心靈手巧,覓得如意郎君,或與夫君白頭偕老。宮牆之內的那些寂寞的女子更是如此,她們每個人都希望成為那月宮裡冷豔美麗的嫦娥,舞姿翩躚,能夠留住帝王的心。因此,每到這一天,日落之後,月華初現之時,後宮的眾多妃子就會在皇後的帶領下,在東宮後的坤寧寺進行祭拜。主持祭祀祈福的,自然是皇家最信任的女祭司——蘇采薇。

月上柳梢頭,正是一片良辰美景時節,呂洞賓等人可等不得要在皇宮裡完成祭祀後還有可能被各宮娘娘拉住要求賜福的蘇采薇,直接自行上街去賞燈遊玩了。

長安街上熙熙攘攘人滿為患,敖玉一心顧全著孫冰兒和孫嫣兒,這兩個小孩,第一次看到人間如此熱鬨繁華的夜市,不覺忘了舅舅的叮囑,一會兒跑到這邊看街頭的表演,一會兒又追著賣糖人的小販,一會兒又被前麵某家燈鋪的走馬燈所吸引,一個勁的往人群裡鑽來竄去。敖玉生怕他們又走丟了,隻好和呂何二人分開,忙著照顧那兩個小獼猴去。

呂洞賓看著敖玉消失在人群裡,搖頭笑道:“三太子這個舅舅,可真是不容易啊!”

“我原來還以為是小人參精最鬨騰,現在看來,他們可算是乖孩子了。”何仙姑也站在他身邊笑言,說完又回過頭來看著呂洞賓說:“那麼我們呢?去哪裡看看?”

呂洞賓不語,隻是轉身看著遠處金陵至高的文筆樓,眼裡帶著對過去的懷念,還有那年少時的輕狂。何仙姑見他這樣不覺搖頭笑笑,伸手去拉他:“走吧,知道你又技癢了!”

呂洞賓拿著折扇打打自己頭說:“知我者,莫若仙姑也。”說罷,兩人便向文筆樓而去。文筆樓共有十層,寓意為十全十美。據說此樓是金陵富商捐資所建,為的是希望金陵才子可以登高樓,肆意抒發詩懷情絲,誓與天公試比高。

文筆樓門前放著一張長方形的紫衫木案桌,紅色的錦緞做襯,上麵放著文房四寶,還有一本厚厚的鎏金冊,每一頁都是上好的宣紙。每個要進樓的人都需要在金冊上留下一首自己的詩作,或者龍飛鳳舞展示自己的書法,然後落款留下自己的名號。

雖說沒有規定,需要什麼水平或者什麼地位的人才可以在上麵留下墨寶,但是,若非是京城裡的名家,被人們公認的才子才女,誰也不敢隨便在這本滿是名家墨寶的金冊上揮筆。當然,也不乏像呂洞賓這樣,滿腹才華,不為眾人所知,卻故意要來挑戰,一震自己聲名的才子文人。

呂洞賓與何仙姑來到文筆樓前,隻見他將折扇彆到腦後衣領裡,左手挽起長袖,右手取筆,點墨,揮毫,行雲流水一氣嗬成。眾人看他的姿勢瀟灑,氣勢如虹,不覺都上前觀望他在金冊上寫些什麼,但見那白色宣紙上墨跡還未乾,字跡剛勁有力,洋洋灑灑寫著十四個字“棄卻瓢囊摵碎琴 ,如今不戀汞中金。”落款是呂純陽。

眾人不禁紛紛讚道“好詩!”“好瀟灑的意境,堪比太白。”“好字!”站在一旁的何仙姑微笑:“好詩,不過似乎還差兩句。”說著,仙姑拿起另一隻筆,接著呂洞賓的詩後寫到:“坐聽明通無弦曲,自性逍遙誰得知。”落款是何素女。

“妙!真妙!”周圍的人再一次大聲感歎,何仙姑的娟娟小隸纖柔細膩,卻又不失蒼勁,字裡行間的灑%e8%84%b1亦不遜於呂洞賓。兩人的詩句結合得天衣無縫,氣質亦相比肩,正是渾然天成的一對。

守在門前的掌櫃一見兩人的詩,立即上前迎接兩人:“兩位才華橫溢,郎才女貌,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今日有幸遇見二位,正是三生之緣。二位客官快請進。”說著,便引著兩人進入文筆樓。

樓內布置精美,四周懸掛著各色名家的詩詞字畫,台上雅樂聲聲,周圍的人或坐飲高談,或品評四周的佳作。酒香、花香、樂聲、詩語,好不風雅。呂洞賓心中一震,一時詩興大發,也想要踏上高樓去,一覽眾山小。

文筆樓裡根據才華的高低決定你可以踏上那一層樓,而隨著樓層越高,樓外所見風景越好,樓內的布置也越好精美,甚至連店家為你準備的茶點酒菜也越發名貴。至於那些能夠登上最頂層,俯覽皇城夜景,作詩作畫讚頌牛郎織女的,便都是舉世聞名的大家。

呂何二人一入樓,便被掌櫃領上三樓的雅間,這在文筆樓內,已屬罕見。掌櫃吩咐完小二上茶點後,便恭謹的退出了雅間,留呂何二人在裡麵。呂洞賓看掌櫃離開,站到窗前看著窗外的夜景,華燈鋪滿大道兩邊,五光十色:“景色確實不錯,不過,要是能到更高的地方去看看金陵全景就好了。”

何仙姑坐在桌前自己倒了一杯茶飲下,聽到這話不禁莞爾:“我剛才聽外麵的人說,想要登上更高的樓層,需要去挑戰六藝,如果能夠得到眾人的認可,便可以更上一層樓。”呂洞賓一聽,顯得格外有興趣,躍躍欲試的樣子像極了曾經年少輕狂的呂純陽。何仙姑飲下杯裡的茶,笑道:“那就走吧。”

文筆樓一樓和五樓都有搭建好的台子,一樓到四樓之間是中空設計,坐在四樓也可以欣賞到一樓台子上的表演,而四樓則被封頂,無法看到更上麵的光景。五樓到九樓又是中空設計,五樓的台子比一樓的要小,也沒有什麼表演。但是各個包廂裡還是會穿出絲竹管樂之聲,原來五樓之上的每個人幾乎都是名家,他們的演奏乃是難得聞的雅樂,自然不是一樓的表演可以比擬的,因此采取這樣的設計,來讓他們的音樂不被打擾。最後的一層,也就是頂樓十樓,則是單獨隔開的,上麵的名家在做什麼,不登上樓去,是欣賞不到的。

至於那個台子,便是用來挑戰的,凡事五樓以下的客人,若想登上更高的樓層,便要在這裡迎接店家準備的挑戰,展示自己的詩詞曲賦,琴棋書畫。如果能夠得到眾人的認可,便可以居於高樓。這是文人雅士的比試,也是他們證明自己實力的方式。

呂洞賓此時便是站在那高台上,等待著站在自己對麵的掌櫃給自己出題,文筆樓的挑戰題目,都出自名家之手,自然非同一般。許多人都圍在樓廊邊,看著這個白衣人,等待著他顯示出他的實力……

詩詞賦,呂洞賓都一一過關,這時兩個小童抱著一把古琴和紫木琴架走上台來,小童將古琴和琴架放好在呂洞賓麵前,一切準備好後,他們向呂洞賓行了一個禮,然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呂洞賓一合折扇,在琴凳上坐下來,修長的手指拂過琴弦,呂洞賓閉眼傾聽琴弦發出的回聲,微微點頭,嘴角含著微笑:“好琴。”

遙望站在台邊看著他的何仙姑,一身粉衣翩然若飛,呂洞賓不覺回憶起百年前在天地之極的情景。冰封的天地,沒有日月的光華,唯有遠處永劫的地火勾亮蒼穹。荒涼的極地沒有白花,隻能夠遙望見天空裡一閃而過的極光與星辰。在那裡沒有時間的概念,一切皆為永恒,那是荒涼殘忍到三界裡沒人任何人想去的地方,可她卻願意為了救他,和他一同在那裡麵對生命的無極。

又想起那嫋嫋的琴聲,遠方還有韓湘子在天庭奏響的笛音。呂洞賓合起雙眼,左手輕輕按下琴弦,右手劃過七弦,琴聲如山間清泉緩緩流來,流進人心最深處,一點點的漫過,讓人如飲甘露。

還是那天地之極裡的琴音,那時的對話隨著錚錚琴聲縈繞於耳畔—:

“何仙姑是否喜歡呂洞賓?”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網⑨提⑨供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那呂洞賓又是否喜歡過何仙姑呢?”

“……由此看來,你對我的情並不亞於穿山甲對你的愛。”

“……但我知道,你最緊張的,還是我。”

“……可是我就是放心不下你……我拚死都要保護你。”

…… ……

“我們一起經曆過那麼多劫難,我呂洞賓,應該要對娘子你動情的。”

何仙姑當初的那句話,他時時會回想起來:“一男一女,為什麼隻能有情,而不能有義呢?”觀音說他們是舍情取義,天地動容。何仙姑說生死之交,要送他最後一程。可兜兜轉轉一個圈後,他們還是回到各自的原點。八仙聚義,斬妖除魔,甚至連白牡丹,都還是那個在青樓裡鶯歌燕舞的妖嬈女子,一切好似沒變,卻又都改變了。至少呂洞賓知道,現在他再也不會為牡丹而犯情劫。

重回八仙後,他也曾懷疑過,何仙姑說一男一女同樣可以生死之交取其義。但人心往往不可測,誰知道之一刻的義,會不會在下一刻的劫難中衍生出情?他更害怕麵對白牡丹,他設想過再見白牡丹,便與她如仙姑所說那般,以義相處。可是,白牡丹不是何仙姑,她身上沒有那份大氣的義薄雲天,而他對她也還心存愧疚,他不知道這些東西會不會令白牡丹見到他時,兩人再次轉回原點,兜轉在情劫裡出不來。甚至他以為,這世上,唯有仙姑一人可以那樣相處。

直到後來他遇見了蘇采薇和陶然,那兩個坦坦蕩蕩同樣隻論義的朋友。蘇采薇了解陶然,亦如何仙姑了解呂洞賓自己。蘇采薇說,陶然是她的藍顏知己,她卻永遠不會如愛人般愛上他;陶然也說,蘇采薇是自己的紅粉知己,但知己是知己,他對她的情誼,不是男歡女愛。直至那一刻,呂洞賓才明白,世上的男女,並非隻有他和何仙姑才能做到以義相待,也是因此,他才有了麵對白牡丹,決心以朋友的身份待她。

呂洞賓想著,琴聲裡不知不覺多了一份瀟灑,那是一種曆經滄海桑田後突然回首,恍然間領悟蒼生的瀟灑,是放下心事,把酒言歡的瀟灑。那琴音清亮透徹,讓人精神為之一振。雖然呂洞賓未必看透蘇采薇與陶然之間的友誼比之他與何仙姑有何不同,但在此刻,他已經了然,已經徹底的放下心中縈繞依舊的心魔。到此,他與白牡丹的情劫,才算是真正渡過了,也渡完了。當然,他們幾人的緣分,並不會就此結束……

八樓雅間裡,端坐著一位青衣男子,那男子依靠在木欄前,望著樓下高台上沉浸在琴聲與回憶裡的呂洞賓,懶懶的搖著手裡的紫骨白麵折扇,聲音溫文爾雅不緊不慢:“我看此人仙風道骨,不似是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