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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店。寧熙打開了其中一個文件袋,取出一塊素色麵料:“這款雪紡輕薄柔軟,垂墜感強,還做了抗皺特殊處理,我覺得用來設計上衣、裙子、小禮服都特彆合適……你的看法呢?”

蔣正璿把麵料貼在臉上,感受它的細膩順滑,凝神想了想,道:“這幾年都流行寬鬆的軍裝小風衣,我想夏裝用這個麵料配上蓄絲設計一款試試。我很期待這麵料上身後的那種飄逸輕靈……當然,我還得再好好想想,看看有沒有更好的構思。我個人很喜歡這款麵料……”

寧熙微笑:“好,我等你的驚豔設計。”蔣正璿莞爾一笑:“哪裡能稱得上什麼驚豔呢!我每設計一款衣服,其標準隻不過是問自己喜不喜歡。我隻是想設計我自己喜歡,自己想要的衣服而已!”

“而我也一直都認為,一件衣服如果連設計師本人都不喜歡不滿意不想要的話,又怎麼能讓消費者喜歡和購買呢?”

“我是因為喜歡才做這份工作,所以要麼不設計,既然要做就做出自己喜歡的物品。僅此而已。”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精致的眉眼仿佛被一團光暈繚繞,流光溢彩,好看得熠熠閃光。寧熙頓了頓,方有開口的能力:“Teresa,你想過擁有自己的品牌嗎?”

每個學服裝設計的人,誰沒有這樣一個美好的夢呢!蔣正璿笑:“當然,你不想嗎?”

聞言,寧熙執著咖啡杯的手勢一頓,定定地瞧著她,忽然露出古古怪怪的一個微笑:“我也想啊。”他停頓了一下,似鼓勵又似肯定地道,“我相信以你的才華和努力,以後一定可以實現的。”

蔣正璿後來才了解為什麼這晚的寧熙會有如此古裡古怪的笑容。因為寧熙是K.W集團的繼承人之一,他的全名叫池寧熙,是K.W集團的三公子。這也是為什麼她能開K.W集團從未有過的例子,可以在寧城兼職做設計。

不過當時的蔣正璿聳聳肩,道:“我沒有想那麼長遠……”蔣正璿與很多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女孩子一樣,順風順水慣了,許許多多的東西不用努力就可以唾手而得,所以她從小到大都沒有什麼遠大的理想與目標。如果一定要算的話,當年她想嫁給葉英章,成為他的妻子,為他生兒育女,應該算是當時最大的夢想吧。

可如今經曆一番世事的她,卻還是沒有什麼偉大的目標理想。隻要家人平安健康,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下去,也沒什麼不好。

她甚至都沒有去細想以後她與聶重之該何去何從。她回洛海,他繼續留下來呢,還是怎麼樣?每當這個念頭湧起,想起聶重之與她相處的無數畫麵,過往的,現在的,她的心頭便會湧起一種無法厘清的感覺。

過往的聶重之,她厭惡之極。可現在的聶重之,她卻總是無端地心疼,總是忍不住想對他好一些,再好一些。

就像一滴淚回不了眼眶,她與他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隻是她與他,到底要怎麼辦?她卻真的不知道!

蔣正璿乘車回到樓下的時候,習慣性地抬頭望了望頂樓,黑漆漆的,一點兒光線也沒有透出來。聶重之等她不及,已經睡下了嗎?

怕吵醒他,蔣正璿做什麼都是輕輕的,輕輕地打開門,輕輕地關門,輕輕地按亮燈。整個屋子一片安靜,靜得……靜得就好像沒有人一樣!

蔣正璿在門口處彎腰換鞋,她的視線一頓,聶重之最後一直穿的那雙鞋子不在。

莫非他不在家!蔣正璿顧不得換鞋了,聶重之房間的門虛掩著,她猛地一把推開。

小小的屋子一目了然。聶重之真的不在!

這麼晚了,他去哪裡了?不會是又去……

蔣正璿的念頭方湧起,便慌忙地搖頭。不會的,絕對不會的,他答應過她的!

聶重之沒有手機,她無法聯係到他。可要出去找他的話,寧城說大不大,說小亦不小,去哪裡找呢?

蔣正璿無措地站在小廳裡,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等了片刻,決定還是下樓等,於是匆匆跑下樓。深冬的寒冷午夜,屋外的溫度已經是零下十多攝氏度了,每一絲風吹打而來都冷如刀割。

等了不過片刻,蔣正璿便凍得瑟瑟發抖。原來等人竟是這樣度秒如年,聶重之他昨日到底在下麵等了多久呢?

幾十分鐘後,蔣正璿覺得自己硬生生地都快凍成冰棍人,隻好嗬著白氣來回地小跑。跑了停,停了跑,在門口等了又等,等了又等,就是不見聶重之的身影。

聶重之他到底去哪裡了?

蔣正璿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在她覺得哆嗦都已經快無法哆嗦的時候,終於看到不遠處那個熟悉的身影踉蹌而來。隔了不遠的距離,蔣正璿也能聞到他身上濃烈的酒味。

聶重之喝酒了!他居然跑去喝酒了!她為他擔驚受怕,在這裡冷成這個樣子,他居然逍遙快活,跑去喝酒了!

蔣正璿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施了魔法,瞬間解凍了一般,那提心吊膽的惶恐害怕轉化成了洶洶憤怒:“你去哪裡了?”

聶重之不知是驚住了,還是被她這麼一喝給喝住了,整個人便站著沒動彈,呆呆滯滯地望著她。

蔣正璿深深地盯著他:“你去喝酒了?”聶重之沒有回答。

蔣正璿忽地笑了起來:“原來你去喝酒了。”她猛地轉身,大步霍霍地衝上了樓。

她生氣了!生了很大的氣!

哪怕是頭昏腦漲,醉意濃重,聶重之也察覺到了,他腳步踉蹌地跟她上樓:“我……我……”

蔣正璿驀地轉頭,光火地道:“我什麼我,你彆跟我說話。”她當著他的麵“眶當”甩上了門。

蔣正璿一個人在屋子裡生了許久的悶氣。這段時間,聶重之一直沒進來,外頭一點兒聲音也沒有。蔣正漩冷靜了下來後,忽然一驚,他不會又走了吧。

猛地拉開門,聶重之高大的身影便進人了眼簾。他沒有走,神色黯然地垂頭站在外麵,表情像足了一個知道自己犯了重罪的犯人。明顯有些酒醒了!

聶重之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良久,才輕輕地對她說:“你這麼晚都沒有回來……我……我……”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幾不可聞,“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本是怒火滔滔,可他這麼一句話,像用一把刀片在蔣正璿心裡輕輕地割開了一條細縫,似有什麼酸酸軟軟的東西騰騰地竄了上來,她頓覺心疼。

他這個傻子,她什麼時候不要他了。

聶重之結結巴巴地低聲辯駁:“你說了你很快回來的……我……”

蔣正璿麵色不露半分,瞪著他,沒好氣地打斷他的話:“你還有理了是不是?我不過是晚點兒回來,你就去喝酒,還喝得這麼醉,現在還這麼理直氣壯!”

聶重之囁嚅著道:“我沒有理直氣壯。”

蔣正璿瞪著他:“身上這麼濃的酒味,臭死人了,還不快進來洗澡。”

聶重之小心翼翼地望著她,還是不敢動彈。

蔣正璿板著臉,對著聶重之喝道:“你到底要不要進來?”聶重之這才抬步,緩緩地跨進門。

蔣正璿一路推操著他進了浴室:“臭死了,熏死人了,快去洗澡,不洗乾淨就彆出來了。”

小小的屋子裡很快響起了浙浙瀝瀝的水聲。蔣正璿怔征地瞧著浴室的那扇門。

原來他是在怕她離開!他一直怕她離開!

聶重之出來的時候,見蔣正璿一言不發地坐在沙發上,臉上的表情讓人不可捉摸。

聶重之不敢莽撞,緩緩地上前一些。蔣正璿依舊坐著,連睫毛也沒有牽動過分毫。

聶重之慢慢地俯身,小心翼翼地從後麵擁抱住了她。┅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永遠不會知道他的不安。她現在這麼漂亮,這麼光彩照人,追求她的人肯定很多很多。他看到過那個叫寧熙的,那麼出色的一個男子。哪怕他在鼎盛時期,都沒有把握可以贏過他,更何況如今呢!

還有那些他沒看到過的呢?或許有更出色的存在。

在等待她回來的時間裡,聶重之此生從來沒有這麼焦灼不安過。哪怕是當時破產,他都渾渾噩噩的,毫無不安驚慌。可她走後,他看著時鐘一秒一秒地走過,每一秒都跟一輩子那麼漫長。他在屋裡等,跑下樓去等,又跑回屋裡等,再跑下去等,這樣來來回回,不知所措……

外頭這麼黑這麼冷,八點她沒回來,八點半她沒回來,九點她沒回來,九點半她沒回來,十點她沒回來,十點半她還是沒回來。

在接近十一點的時候,他忽然覺得她不會回來了,她不要他了,再也不會回來了。這樣的念頭一起,便再也驅除不去,他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便要成瘋了,於是就跑去買醉。

如今,她真實地在,在他懷抱裡。

聶重之更用力將她抱得更緊,仿佛這樣便會將她擁在自己情裡,永不分離。

蔣正璿任他抱著自己,她終於清醒地意識到自已已經再無法把他推開了!

既然推不開,那麼就不要推了。讓一切順其自然吧!

第二日早上,蔣正璿醒來,伸了伸懶腰起床。片刻後,她忽然覺得不對勁,家裡好像太安靜了。

小餐桌上如常地擺著聶重之熬好的小米粥和小菜,蓋了保溫的罩子,觸手猶溫。

小小的屋子,一目了然,可就是不見他的身影。隻在幾上找到了一張紙,聶重之留了言:“我有事情出去一下,廚房裡有蛋炒飯,中午你放微波爐裡熱一下。我傍晚會回來。”落款是龍飛鳳舞的一個“重”字。

聶重之的字顯然是從小練過的,氣勢開張,字體舒展,十分好看。蔣正璿拿著小紙張,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

他是去哪裡了呢?不過轉念一想,隨便他去哪裡,他這麼大個人了,不至於弄丟吧!

蔣正璿想到此,便微微一笑。她用過了早餐,收拾乾淨了餐桌,然後搬出了電腦和資料,擱在這家裡唯一的一張桌子上開始辦公。

蔣正璿一個人靜靜地修改設計稿,一直忙到了下午兩點,回了神才察覺到肚子已經餓得咕咕亂叫了,這才進了廚房,把蛋炒飯放進了微波爐。

才一轉動,就一室飄香,勾得人饞蟲四起。蔣正璿吃光了整整一盤蛋炒飯。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飽了的緣故,整個人懶懶暖暖的,隻覺自己仿佛成了一隻貓,連伸伸爪子都覺得無力。

令人喜歡的陽光透過窗戶,一點點地照進屋子,細致的塵埃在光束中輕盈地盤旋舞動。

這樣子安安靜靜,溫暖安心!

蔣正璿忽然生出了一種幸福的感覺,忽然之間便很想很想聶重之快些回家,想快點兒看到他。

幾個月相處下來,她也習慣了他每天的陪伴,習慣了他衝泡的咖啡的味道,習慣了水杯裡的水永遠是溫的,習慣了小小的屋子裡永遠有他高大的存在……

可聶重之沒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