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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龍轉鳳 思鄉明月 4373 字 3個月前

——四皇子死得如此之“巧”,當真是巧合的概率該有多低?隻要存在著幕後黑手,那麼單看他選定的這個動手的日子,顯然就是想要攀扯新婚的公主和駙馬:齊靖安即將就任寧京監政使,而夏侯宣已經是手執半枚虎符的兵馬副帥了,兩人俱都手握實權,不知礙了多少人的眼,更不知有多少人想在他們身上玩幾招一箭雙雕……

“哼,我們的婚事吉利得很!”夏侯宣眸光一厲,“我倒要看看是誰在我們的好日子裡整了這麼一出,看我不弄死他!”

皇宮裡,這時的氣氛已是凝重非凡。皇帝高坐在禦座上,皺著眉頭掃視著下方的眾人——妃嬪們都到齊了,紛紛捏著手絹低泣著;二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昨夜都住在宮裡,現下正排排站著抹淚——他們每個人都表現得很悲痛卻也很坦蕩,隻有遺憾傷感而不顯半分心虛,但皇帝也明白,久居後宮的人,誰沒有幾分演技呢?

皇帝沉思著,一言不發。

原本按照常理來說,皇帝不說話,大家都得屏住呼吸靜默著。可偏偏這時有個例外:

“我的兒!我的心肝寶貝……究竟是誰害死了你,母妃一定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皇帝思考了多久,徐貴妃就嚎哭了多久,她癱坐在地,又是傷痛欲絕,又是罵罵咧咧,仿佛完全豁出去了,什麼禮儀和規矩都不顧了。

然而皇帝卻也不喝止徐貴妃,就任由她這麼哭鬨,或許是想趁機看看眾人的反應?又或許……他就是想看徐貴妃撒潑出醜?

“長公主到——齊駙馬到——”便在此時,內侍尖利的聲音從殿外傳來,乍然便令眾人心神一震。

在王總管的引領下,夏侯宣和齊靖安並肩入殿,朝皇帝行禮,兩人的表情都是四分震驚加六分悲痛,標準得很,也很有“夫妻相”。

皇帝終於開了口,道了一聲“免禮平身”,以手勢示意公主駙馬去與皇子們站在一處,然後他就又不說話了。

任誰都看得出,皇帝是想等人都到齊了以後再開始說些什麼,可太子殿下卻遲遲不至。

隨著時間的推移,皇帝的眉頭越皺越緊,就連徐貴妃都哭累了、嚎叫聲越來越小,場中的氣氛也越來越凝滯……

“王伴伴,你去太子府上看看是怎麼回事,究竟是張伴伴沒把朕的口諭傳到,還是太子他因為某些原因……竟敢拒不進宮?!”繼續等了約莫兩刻鐘,皇帝再也忍不了了,他臉黑黑地把才帶著公主駙馬回來複命的王總管又給派了出去,然後就猛一拂袖、把手邊的茶杯掃到了地上,發出“砰啷”一聲脆響。

“先前太醫告訴朕,老四是被毒死的!”

王總管小跑出殿以後,皇帝一張口就吐出了這麼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殿內頓時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而徐貴妃則是仿佛打了%e9%b8%a1血一樣,嚎得比之前更大聲了。

“昨天夜裡,老四由南苑回返寢宮之後,先喝了一碗醒酒湯才蒙頭入睡,可今早他卻連身子都涼了!毒就光明正大地下在了醒酒湯裡,一驗便知,而且下毒的就是他的貼身內侍,人證物證俱在,一應痕跡完全沒有被抹去絲毫!”

說到這裡,皇帝氣得又摔了一個茶杯——“賊子……真是好大的膽子!”

這下子大家都明白了,皇帝其實並不很為兒子的死感到悲痛,而是更在意幕後指使者的張狂——如此堂而皇之地下毒,把皇帝置於何處?!

事實上,說得殘酷些,皇帝對徐丞相的忌憚越發深重,他對四皇子也早已“恨屋及烏”了,根本不剩下多少父愛……如果四皇子的暴斃是個精心布置的陰謀,也許查來查去查到最後還真有可能會不了了之!

可偏偏四皇子的死連謀殺都幾乎算不上,因為根本沒什麼“謀”,就是直來直去的買通內侍、下毒殺人——隻有這麼兩個步驟!簡直就是直截了當得令人發指!

“而且那個下毒的內侍已經招供了……”皇帝神情莫測地掃視了一圈,“他說,是瑞妃指使他這麼乾的!”

“啊!”“天哪!”

伴隨著眾人的驚呼和徐貴妃的一聲尖叫,瑞妃“噗通”一聲重重跪下,涕淚在一瞬間流了滿臉——“冤枉!臣妾萬萬沒有那樣的膽子,更敢指天發誓絕沒有做過那樣的事,求陛下明鑒!”

“哼,朕當然不會那般輕信……”皇帝冷笑了一聲,當下最有嫌疑的人顯然是太子,就連瞎子都能看得出來!

然而便在此時,一個中年太監卻是踉踉蹌蹌地衝進了殿內——“陛、陛下!”

“張伴伴?”皇帝霍地站起身來,正要把心頭的疑問和憤怒一起傾瀉而出,可那姓張的太監卻是搶先說道:“不好了陛下,太子殿下他也、也暴斃了!”

殿中眾人一齊色變,皇帝下意識地倒退了幾步,連聲音都駭得變了調,高喊道:“來人!禁衛軍!給朕拿下瑞妃老三和公主駙馬!快!”

☆、第六十一章 困局

大事不妙!

看看皇帝那又驚又疑、或恨或怕的神情,再看看聞聲而入、披甲執槍的禁衛軍們,夏侯宣心頭一片冰涼:皇帝這是把他們這一係的人都當成叛賊來看了?!

這可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夏侯宣恨不能敲開皇帝的腦瓜子來倒一點兒智商進去:如果他們夫夫倆以及瑞妃和三皇子當真猖狂如斯,敢於光明正大地弄死兩個皇子,哪裡還會兩手空空地站在這兒等著禁衛軍來抓?要麼就是直接帶兵逼宮,要麼就讓皇帝也來一個暴斃,那才是奪位的正確“姿勢”啊……瞧瞧驚呆了的瑞妃和傻愣愣的三皇子,“姿勢”明顯不對!

然而這卻也不是一個笑話,當四皇子和太子接連暴斃,他們這一群人就真的是太“顯眼”了——有皇子、有寵妃,有身為將帥的公主、還有能做賢臣的駙馬,而且皇子是丞相的準孫女婿,寵妃的母家勢力不小,公主在朝野間頗有威望、更與鎮北侯府往來密切,駙馬本身能力不俗、還有土豪%e4%ba%b2戚可以支持錢糧……天哪,這樣一想,即使他們都是無辜的,也足以令皇帝生出滿心的忌憚了,更何況他們本就最有嫌疑?

“快來人、快,給朕把他們拿下!”

伴隨著皇帝驚恐交織的喝令聲,禁衛軍們風風火火地衝了過來,以反折雙手的方式擒住了夏侯卓和齊靖安,而對“身為女子”的瑞妃和夏侯宣則是稍稍客氣了幾分,隻是橫槍相攔,儘量不觸碰他們。

“陛下!”瑞妃看著橫在眼前的刀尖,心亂如麻,哭喊道:“我們真是冤啊!幕後黑手這是想要一箭三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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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此時此刻,皇帝的心比瑞妃還要亂上好幾倍,耳邊更是嗡嗡作響、太陽%e7%a9%b4也一突一突地疼著,令他狂躁不安——用力地閉了閉眼,複又睜開,皇帝目露凶光、語氣陰沉道:“朕自會下令徹查整件事,在真相明朗之前,朕不想再看見你們,更不想再聽見半句花言巧語!”

說到這裡,皇帝環視了一圈,在幾十道或震驚或呆滯或怪異的目光中,既決絕又有些無力地擺了擺手,下令道:“禁衛軍,把瑞妃、三皇子、長公主和駙馬都押到內廷西閣去,著一百人隊嚴密看守,阻隔一切消息往來,待朕後裁!”

瑞妃微微張了張嘴,似是還想再說幾句,可夏侯宣卻是在被禁衛軍押著轉身的刹那間暗暗扯了扯她的袖子,瑞妃立時會意,閉口把所有的喊冤話語全給倒咽了下去。

夏侯宣的動作做得隱蔽,彆說皇帝沒看見,就連挨他們很近的禁衛軍也沒幾人瞧見,可偏偏卻是讓正巧抬頭的二皇子夏侯垣看在眼裡,他的目光頓了頓,而夏侯宣也正好看向他,兩人意味深長地對視了一眼,擦肩而過……

內廷西閣是一座被空置了多年的院落,院裡荒草淒淒,殿中陰暗破敗。

一路被森嚴的禁衛軍隊伍押送至此,瑞妃一方麵覺得她的心掉進了深淵裡,另一方麵則感覺到顏麵儘失……入宮伴君近廿載,她聰明謹慎,總是贏多輸少,可今天卻被可怕的敵人打了一個措手不及,落到這樣一個糟糕的困局裡,真教她驚駭交織。

“究竟是誰……居然玩出了這麼大的手筆?!”

當禁衛軍們堪堪退出西閣正殿、把空間留給了他們四人,瑞妃便咬牙切齒地開了口,話裡雖是帶著疑問的味道,但更多的還是痛恨、驚懼和茫然失措。

相比之下,夏侯宣就鎮定得多了,此時他正為齊靖安揉捏著胳膊、活血舒筋呢——方才那些粗暴的禁衛軍們並不懂得“憐惜”他可憐的駙馬,險些沒把齊靖安的手臂給掰折了,令夏侯宣很是不爽與心痛,所以他栓上殿門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關懷他的駙馬,至於他那同樣需要關懷的母妃和哥哥嘛……排隊等著唄。

然而,夏侯宣尚未開口回應瑞妃,夏侯卓倒是先來反問了自家母妃一句:“太子大哥和四弟出事,當真與你們沒有半分關係嗎?”

“當然沒有!”瑞妃頓覺一股悶氣堵在了胃裡,另有一股怒氣直衝腦門,“阿卓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懷疑你的%e4%ba%b2娘和胞妹造反叛亂麼?!”

夏侯卓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複又挺直了腰板,忿忿道:“既然你們沒做過,那我多問兩句又怎麼了?我隻是不想糊糊塗塗地背個天大的黑鍋,有什麼錯?!”說著說著,他越發激動了起來,低吼道:“母妃!這些年來,你瞞過我多少事……以前我從來不問,那是怕你敷衍我、平白傷了母子感情,可這一回出了這麼大的事,難道我還不應該問個清楚嗎?”

瑞妃瞪大了雙眼,一時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今兒到底是什麼日子?繼被自己的皇帝丈夫打成叛賊之後,素來悶悶挫挫的大兒子也來氣她,她這是犯了太歲吧?!

見瑞妃無話可說,夏侯卓反而越說越起勁了,還擺出了一張嘲諷臉冷笑道:“先前母妃你一聲聲喊冤,可有想過我的心裡憋了多少冤屈?在父皇和其他人的眼裡,你、我、妹妹和妹夫都是所謂的‘三皇子一係’,要抓就一起抓了……可在我們中間,我這個三皇子算個%e5%b1%81!”

“好了哥哥,”眼看著瑞妃給他的大兒子氣得臉都充血了,夏侯宣終於開了口,淡淡道:“事已至此,我們除了和舟共濟還能怎樣?要不然你就出去對那些禁衛軍們說……請他們把你這個三皇子殿下當個%e5%b1%81給放了!然後再去找父皇,請他老人家也把你當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