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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薄情寡義的行為,心下一陣煩躁,索性傾身過去,將其攥在掌心,重新塞回玉牌之中,複又扔進了靈寶戒。

罷了。

紀若曇不在意她。

她又何必做出一副為其守節的可笑姿態!

說乾就乾,許嬌河一骨碌從床上爬起,喚來門外的露華,囑咐她去酒庫尋兩壺最烈的酒。

露華手腳麻利,一刻鐘後便取來了封於白玉瓶內的名酒“天仙醉”。

她將托盤中的酒杯放在八仙桌上,笑道:“夫人素來不愛杯中物,今日倒是難得的好興致。”

許嬌河卻伸手一抹,把酒壺和酒杯都收進了靈寶戒中,起身一副打算出門的架勢。

“夫人?”

露華見許嬌河麵色不虞,輕聲又喚了一句。

“我要去不爭峰找聞羽喝酒。”

許嬌河知曉紀若曇不在,露華便是他留在懷淵峰的眼線,於是故意連名帶姓說道。

“這,夫人……是否有些不太好?”

露華陷入刹那的靜默,欲言又止地委婉道。

許嬌河挑起柳眉:“不好,有什麼不好?”

修士修行到築基期以上,就不會再醉酒。

隻因為可以通過靈力的運轉將體內的酒液排出,使得神智始終保持清明。

可許嬌河又不是修士。

她不勝酒力,喝了肯定會醉,誰知道遊聞羽會做些什麼。

為避挑撥離間的嫌疑,露華不好將這話直接說出口,隻是搬出紀若曇說:“道君前些時日才懲罰過觀渺君,想是觀渺君的傷口也不曾養好,烈酒傷身,夫人不如等道君回來再——”

“露華,你是我的侍女還是紀若曇的侍女?”

許嬌河和露華相伴多年,第一次對她露出冷顏。

露華方才發覺自家夫人這一次的怒氣來得那麼強烈。

似乎這怒氣,是與道君相關?

露華慣會察言觀色,便不再提起紀若曇,僅是低眉順眼地行了個禮,想要賠罪。

許嬌河卻不容她言語,漠然道:“你家道君都不在意我這個人,你又在意什麼?”

說著,她捏破陣符,整個人消失在原地,隻剩下來不及勸和的露華。

……

仔細算來,已過亥中。

應是宵禁休憩的時辰,各峰之間若無要事也不會再隨意走動。

孤身一人的許嬌河到來得猝不及防,把守門的弟子愕得瞪大了眼睛。

他們連忙行禮:“見過嬌河君。”

許嬌河理也不理,徑直穿過門庭,來到遊聞羽起居的院落。

她站在沒有亮光的大門前,一邊拍門一邊喊道:“遊聞羽,你出來,我想喝酒!”

緊隨其後跟來的弟子們一左一右,麵麵相覷,迎合也不是阻攔也不是。

遊聞羽並未第一時間開門,許嬌河耐性漸失,拍得更加大力。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緊閉的門扉才發出吱嘎的開啟聲。

濕漉漉的水汽撲麵而來。

許嬌河定睛一看,卻是披散的長發與呈露的肌膚,形成奪人呼吸的黑白二色撞進她的眼簾。

遊聞羽剛沐浴完畢,堪堪披了件元青色的道袍在外麵,脖頸和%e8%83%b8膛上仍有淋漓的水跡。

廊下隻懸了一盞薄燈,屋內滿室黢黑。

越發襯得遊聞羽修眉高鼻,目似點漆。

他甚少穿這般濃重的顏色,一股與平日截然相反的壓迫感朝許嬌河襲來。

不爭峰內,分明有獨立的浴房。

……遊聞羽竟然在自己的屋內沐浴!

許嬌河呼吸發窘,跟著她來的弟子們更是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什麼都沒看見一般迅速溜走。

“這麼晚了,師母怎會到小徒這裡來?”

遊聞羽袒露著身體,並未感到任何不好意思。

他踩著道靴,靠近許嬌河幾步,水汽間夾雜著過高的體溫,仿佛密不透風的網將許嬌河捕獲。

這,似乎有些太逾矩了……

許嬌河雖做好了另覓芳草的準備,但也不至於一上來就接得住遊聞羽的“坦誠以待”。

她下意識倒退兩步,囁嚅道:“也、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忽然來了興致,想找個人喝酒而已,你若在忙,便忙你的,等下次得了空我再來就是了……”

“小徒不忙,隨時可以奉陪。”

遊聞羽瞧著許嬌河的頭低到不能再低,撤退的腳步亦不曾察覺身後錯落的台階,再差半步就要踩空跌下,他索性長臂一展,握著許嬌河的手腕,將她拉到身前,“小心腳下,師母。”

許嬌河低低驚呼一聲,等反應過來,空閒的手已然徑直撐在了對方赤/%e8%a3%b8的%e8%83%b8膛上。

她想要逃開,又被遊聞羽牢牢鉗製:“師母何必如此畏懼於我?”

他一麵詢問,一麵伸手將覆蓋在額頭的濕法捋到腦後,露出一張毫無遮掩、鋒芒畢露的麵孔。

這般逾越的距離。

這般出格的摟抱。

更何況,她與赤身的遊聞羽相對,剛才還被跟來的小弟子們給看到了。

許嬌河鎮定不得,滿腦子皆是想找個地縫鑽下去,如何還能回答遊聞羽的問題。

然而遊聞羽並不給她喘熄的機會,往她的痛楚再次戳去,“不過,小徒始終有個疑問,還盼師母為我解惑——師母時時避我如避猛虎,究竟是真心不願與我親近,還是,害怕師尊的責難?”

許嬌河一怔,猛地抬頭:“我幾時怕過你師尊了?!”

遊聞羽抿著薄唇,又是一笑,激將道:“既是不怕,今夜還要不要與我一同飲酒?”

“話說回來,不過飲酒罷了,若這般師尊也不能諒解,那師母委實也過得太辛苦了些!”

許嬌河的心防逐漸被他撩撥得鬆動幾分,可思及屋內沐浴過後的涓涓熱氣,心中不免帶上幾分嫌棄,擰著眉道:“你這屋內儘是濕氣,沾在衣衫上黏糊糊的,如何能夠喝個痛快?還是算了吧!”

“那有何難,我帶師母去個好地方便是。”

遊聞羽捏著許嬌河纖細的手腕,無須使出多大力氣,便將她拉進了屋裡。

四周用靈力催動的壁燈卻是不開,隻隨手凝起術法,點亮了桌上的一方油燈。

微薄的光線映照出許嬌河眼前的視野。

屋內冷清清的,窗外偶爾有寒鴉飛過,傳來嘶啞嘲哳的鳴叫。

遊聞羽沒有限製許嬌河坐在何地,隻是轉身背朝於她,繞過浴桶來到床前。

他隨意蹬開道靴,光腳站在冰涼地麵,拎起床上的裡衣,那件元青色的道袍便順勢滑落下/身。

許嬌河看得愣了愣。

蜿蜒在遊聞羽脊背之上的鞭痕又轉眼將曖昧的氣氛打破。

她後知後覺地收斂眼神,偏開的麵孔上已然儘是霞暈。

“你怎的這般下流!”

“就、就直接在其他女子麵前%e8%a3%b8/身穿衣!”

遊聞羽聞言回眸,見許嬌河隱在昏暗處的身影滿是僵硬,低道:“除卻師母,未有其他女子。”

“就算隻我一人看見,那我就不是女子了嗎,你還是下流!”

許嬌河想也不想地指責於他。

遊聞羽笑了笑,並不言語,手指覆在裡衣係帶上,打了個雅致的活結。

許嬌河聽見自他%e8%83%b8腔中傳出沉沉的笑聲,才反應過來,彼此之間的對話,哪像是師母和徒弟相談的正經言論……反倒更肖似旖旎拉扯的打情罵俏。

說是錯,不說也是錯。

她粉麵愈紅,跺了跺腳氣惱道:“你彆那麼多話,快些穿好衣服,再晚我就困了!”

“已經好了。”

遊聞羽一麵答著,一隻有力的手臂自後而來,反扣在了許嬌河的細腰上。

於此同時,象征傳送法陣的重瓣之蓮在二人腳下升起。

頃刻間,不爭峰的房間之內,除了氤氳的水汽和許嬌河身上的花草香氣,再無遺留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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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離開黃金籠的第一百一十九天

護山大陣, 從不阻攔宗內眾人。

遊聞羽帶著許嬌河輕而易舉突破小洞天的結界,不多時,便收起法陣, 降落在一處陌生地界。

高山之巔, 靜止無風,巨大的月輪和閃爍的星宿懸掛在天幕之上, 仿佛徒手就能摘取。

待許嬌河站定, 遊聞羽也沒有再占便宜, 識相地鬆開攬在她腰肢上的手。

他們並肩站在寂寥的冬夜, 腳下是青黃不接的野草地。

許嬌河舉目前眺, 發覺幾步外是攔斷山崖的縱深天塹。

萬丈深淵垂直而下, 而周遭儘是漆黑一片,唯餘月色充當不甚明晰的光源。

雖然沒有風,但許嬌河依然覺得很冷。

景色不見美好,月光也分外孤清。

況且還要席地而坐, 怎麼看怎麼臟兮兮。

……這如何會是一個飲酒的好地方呢!

許嬌河期待良夜的心冷了一半, 無言地環視四周,故意發出嘖嘖的嫌棄聲。

她故意鬨出明顯的動靜,可等了一會兒, 依舊沒有等來遊聞羽的解釋說明。

索性噘起嘴巴, 沒好氣地哼聲道:“這就是你說的好地方嗎?要風景沒風景, 要熱鬨沒熱鬨, 還不如在不爭峰喝酒算了——起碼不爭峰還有把坐著不磕磣的椅子!”

遊聞羽仍是一副好脾氣的模樣。他在野草地上行了兩步, 道靴碾著一顆石子踢落懸崖。他的話音夾在石子與山體的撞擊聲中:“枕天地, 飲星辰, 河山萬裡,風月無邊, 豈不灑脫自在?”

“自在你個大頭鬼!”

許嬌河用力一拍嬌貴易損的絲綢裙擺,“這要是坐下去,我的裙子還能要嗎?!”

見她真的惱了,遊聞羽方才感覺到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滿意足。

他半折起流麗的眼尾,側首儘心儘力地安撫道:“師母莫要生氣,小徒素來知曉師母衣食住行事事講究,怎會拿這麼個破地方來敷衍於您?”

“您且立於此地暫且等候,小徒自有更好的獻給您。”

說著,他離開許嬌河的身畔,徑直朝前走去。

前麵除了萬丈峭壁,還有什麼東西?

許嬌河不由得好奇。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遊聞羽行至懸崖旁,沒有禦劍,也不曾停駐。

隻邁開步子,一腳踩進虛空,然後整個人微笑著墜了下去。

“啊,遊聞羽!”

眼前失去青年的身影,許嬌河下意識驚喚一聲,奔向山巔的邊緣試圖探明對方的所在。

遊聞羽卻在這時徐徐上升,淺色的靈力化作縮小的山河圖景,被他踩在玄黑的鞋底。

他朝著月色漫步而去,山川闊海變遷在他的腳下。

一朝生,一朝滅。

一念枯,一念榮。

澄澈的月輪為鑒,置身其中的遊聞羽仿佛即將羽化成仙。

許嬌河看得愣怔,見他閒庭信步至遼闊的夜幕中央駐足。

修長手指有著堪比月色一般的蒼素潔白。

自一端開始,複一端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