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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好之詞。

奇異的是。

他置於%e8%83%b8腔那顆,麵對至高靈力襲擊都堅如磐石的頑固心臟。

忽然在許嬌河的嗓音中,失控地錯亂了一瞬。

很想%e5%90%bb她。

四個字浮現在扶雪卿的眼前,又如有生命般鑽入他的腦海。

但他終究不是毛頭小子,衝動地放任自己的渴望湧出喉舌,溢出眼睛。

扶雪卿沒有再深入兩人探討的話題,他收回了控製著許嬌河要害的雙手,緩緩踱步到她身旁:“三日後我們就要大婚,還沒來得及問問你,有沒有喜歡的花草樹植想要裝飾在典禮之上?”

許嬌河朝右邊邁出一步,默默遠離扶雪卿:“你又不是真的想娶我,何必費這麼多心力?”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真的?”

扶雪卿乜著雙眼居高臨下望過來,語義不定的反問叫許嬌河愣在當場。

“……?”

注視著她困惑的眸光,扶雪卿再次添了一把火:“如果紀若曇重新活過來站在你我的麵前,叫你選擇,你是願意嫁給他,過著在懷淵峰上克製枯燥的日子,還是嫁給我,成為魔後隨心所欲地活著?”

“啊……可是嫁給你我也不覺得會自由啊……”

永遠關注點跑偏。

永遠問不到重點。

扶雪卿恨不得把她的腦子撬開,改動一下裡麵的構造。

他冷起嗓音:“反正你必須要選一個。”

許嬌河想,雖然嫁給紀若曇的七年,她過得好像一個喪夫寡婦。

但是扶雪卿喜怒無常、傲慢冷酷,以後還會有三宮六院,誰樂意嫁給他啊??

猶豫幾瞬,她找了個婉轉的借口:“克製枯燥,還是隨心所欲,不都是因為不夠喜歡嗎?隻要足夠喜歡,我想過什麼樣的日子,對方都能夠讓我過上,所以要選,我也隻選願意為我付出一切的人。”

許嬌河像是回答了,又像是沒回答。

模棱兩可是她一直以來的態度。

扶雪卿覺得,按照自己原來的性格,一定會逼著她選出一個。

可是他現在不想這麼做了。

扶雪卿勾起唇角,忽然笑了一下。

在許嬌河沒有回過神的間隙裡,他迅速俯落總是半仰著的高傲頭顱,在許嬌河的額頭間留下一%e5%90%bb。

他認真地說出一出令許嬌河摸不著頭腦的話:

“就算你是金絲雀,也是天底下最生機勃勃的金絲雀。”

第92章 離開黃金籠的第九十二天

三日後, 雪月巔。

寅時初刻,定晨昏的蕩鐘忽而大作。

許嬌河從深沉的睡夢中被人喚醒,待困頓的意誌生出幾分朦朧的清醒, 她整個人已然受過了焚香、沐浴、淨體的儀式, 被亦是一身吉慶之服的女婢們團團圍簇在銅鏡前。

娥眉輕掃,脂紅重描。

霜雪紋的玄色織金婚服上身, 眉間的漆黑花鈿, 亦是六角棱形的無極之雪。

魔後著冠, 魔尊著冕。

熔為液體的璀璨黃金蜿蜒在許嬌河的眉尾和眼梢近旁, 形成向上揚起的淩凰飛天之樣。

如此忙碌了一個半時辰, 日暉破曉, 天色大亮。

女官打扮的聽鳶鄭重其事地奉上一隻黑檀木的托盤,並將其上放置一尺見長的藍玉笏板送進許嬌河手中,一字一句解釋道:“巳正入辰曜殿祭拜時,尊後須以此笏, 敬叩雪魔一族的曆代先祖。”

見到許嬌河頷首, 她又滿臉嚴肅地說起大婚典禮其他需要遵循的禮儀規製。

偌大宮殿中,一人殷殷叮囑,一人被迫記憶。

許嬌河聽得頭腦更加困聵, 卻還要時不時回答聽鳶的抽查。

正值苦惱之際, 殿外傳來扶雪卿的聲音:“本座要進去看嬌嬌。”

“尊主, 這不合乎禮製……”

阻攔的宮女話音越來越輕, 到最後兩個字時已然微不可聞。

許嬌河抬頭, 但見聽鳶眉宇間的無可奈何之色, 再側首, 又看到了五十祖宗規矩、堂而皇之進入的扶雪卿。

以及一身隆重禮服,麵色不露半分情緒的遊聞羽。

三雙視線甫一交織, 許嬌河在他們的眼中發現了毫不掩蓋的驚豔之色。

她努力壓抑下心頭的不自在,抿了抿唇,意欲站起身來,又不知該如何開場。

自射日閣一彆後,三日裡扶雪卿再也沒有在許嬌河的麵前出現。

而回想了當時幾番場景的許嬌河,又自覺被登高畏懼的頭腦影響,而有些言語出格。

相視幾瞬,扶雪卿抬步來到她的身邊,銅鏡表麵隨即映出一張秀美絕倫的臉。

往日裡隨意披散的雪白長發,被一絲不苟地束進千年黑玉製成的升龍冕內。

隆盛的著裝削弱了扶雪卿五官間雌雄莫辯的昳麗,而讓他的輪廓染上幾分高不可瞻的威儀。

他細致端詳著鏡中二人相似的禮服,道:“即將與本座成婚,嬌嬌好像並不高興,還有點害怕。”

“魔尊恰好與我相反,心情看著很是不錯。”

許嬌河瞥見扶雪卿麵上真實可見的喜悅,忽然體會到幾分刺目。

分明誰都清楚這是一場假象,偏偏他還裝得如此笑逐顏開。

活像做了真新郎似的。

許嬌河的心不舒服,嘴上的話就憋不住,柔柔輕笑著譏諷道:“讓我猜猜魔尊為何而高興——是因為可以馬上利用你我的大婚羞辱小洞天,還是因為你傾覆九州的陰謀很快就可以實現?”

許嬌河徑自說個痛快,扶雪卿的麵孔也一如既往地風平浪靜。

而在他們身邊侍奉的工人們,卻瞬息變了臉色。

聽鳶隻恨不能以下犯上將許嬌河的嘴給捂住。

陰陽怪氣片刻,許嬌河終於瞧見扶雪卿沒那麼高興了,便滿意地停了下來。

扶雪卿道:“說完了?”

許嬌河問:“你還想聽我說?”

扶雪卿合起手掌拍了拍,將候在殿外的般若喚了進來,指著跪滿一地的惶恐女婢們道:“她們聽到了不該聽的秘密,除卻聽鳶以外,全部都處理了。”

“是,魔尊。”

般若抱拳應諾,便一手一個率先扯起兩位女婢的衣衫,不管不顧要將她們拖行至殿外行刑。

而哪怕得知自己的命途將儘,這些女婢們也隻是蜷縮成一團,並不敢求饒出聲。

“等、等下?”

許嬌河慢半拍的腦子反應過來,頂著滿頭沉甸甸的珠飾,就要撲過去阻攔般若。

她一邊攔在般若身前,一邊扭頭怒視下達命令的罪魁禍首,“我同你不和,你遷怒他人做什麼?”

“本座是欲海的主人,本座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扶雪卿理直氣壯道。

見自家主人並不讓步,身形微滯的般若再度行動起來。

他走位輕巧地避開了許嬌河的阻撓,又拖著女婢們前行了兩步。

許嬌河見狀,咬著牙妥協道:“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我收回剛才嘲諷尊主的話!”

扶雪卿問:“那嬌嬌樂意同本座成婚嗎?”

卑鄙小人!

許嬌河在心頭怒罵,臉上不情不願道:“……嬌嬌樂意。”

“那好,嬌嬌要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扶雪卿眯著狹長眼梢,宛如饜足的雪白波斯貓,“般若,你將她們帶下去,消除她們的記憶。”

“是,尊主。”

聽鳶也退下之後,殿內隻剩下他們三人。

許嬌河受扶雪卿脅迫,又覺得他狗改不了吃屎,從來不懂得尊重彆人,於是抿起紅唇生悶氣。

扶雪卿也不急惱,伸手撫過鋪散在銅鏡前的琳琅妝盒,待指尖觸碰到頂蓋半開的穠麗口脂時,突然道:“本座記得,當初清思殿之上,那如夢世的攫念術內,呈現的也是你映在銅鏡中的臉。”

許嬌河起先還不解扶雪卿何以會對口脂產生興趣,耳邊忽聞重提的舊事,刹那間身體僵硬。

她怔怔地望著鏡前,下意識道:“那日你也在清思殿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當然不在。”扶雪卿微笑。

許嬌河的餘光捕捉到靜默站在角落的遊聞羽衣角,靈光一閃:“那便是遊聞羽告訴你的。”

扶雪卿不答,續道:“你就從來不好奇,那畫麵中來不及出現的後半段內容,會是什麼嗎?”

“還能是什麼,不就是你利用控魔印操控我去偷藏寶庫的媧皇像?”

許嬌河不清楚扶雪卿為何要在婚禮之前提及此事。

但是隨著他言語的步步深入,許嬌河勉力克製在心底的怒意又如燎原之火般再度重燃。

“哦,如果是這樣,證據確鑿、將你直接發落豈非更好?”

扶雪卿涼涼地反問道。

“那還不是因為我——”

許嬌河突兀住了口,眸中溢出一縷若有所思的暗芒。

然則勾起人的無限心緒之後,扶雪卿不再儘職儘責地解釋,反倒扮起了啞巴。

許嬌河盯著他得意而可恨的眉目,電光火石之間,倏忽產生了一個過去從未想過的猜測。

如果有人,從一開始就算定了,攫念術的記憶隻能放到一半呢?

如果那消失不見的控魔印,隻是一個迷惑人的幌子呢?

雲銜宗中的魔族內應,陷害自己的手段不會那麼粗淺。

他處心積慮,布置下了天羅地網。

……是遊聞羽做的嗎?

倘若是他,這時候扶雪卿告訴自己真相又有什麼意義。

許嬌河禁不住喚了一聲遊聞羽的名字,懷疑地問道:“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是知道她的特殊命格。

也是知道她和紀若曇之間真實的關係。

許嬌河的詢問包含了千言萬語,但沒有等來遊聞羽的答案。

而另一頭,放出魚餌,順利等來獵物咬鉤的扶雪卿,則俯下`身體,伸出手指溫柔拂過她眉邊的金色紋路,平靜地說道:“隻要你同本座順利成婚,本座便告訴你心心念念的真相。”

……

辰時中刻,取代蕩鐘響起的是來自四麵八方的號角聲。

令天地震動的隆隆聲中,雪月巔大開東南西北四道封門。

欲海之內,皆來朝賀。

日光漫過青瑣,玄衣拂過丹墀。

許嬌河被束縛在最華美的長袍中,手持玉笏,頭頂後冠。

萬眾矚目的時刻,她腦海裡心心念念的,卻僅僅是一個真相。

究竟是誰。

究竟多少人在戕害。

自己這一副禸體凡胎,怎會招惹來那麼多的謀算。

她半仰脖頸,順著雪月巔上群鳥的鳴叫望向霾藍天幕,而相隔在丹墀的另一側,目不斜視的扶雪卿,則在浩蕩禮樂聲清晰地將話傳入她的耳朵裡:“本座會讓你做這世間最自由無畏的女人。”

許嬌河懶得猜測對方這句話中有幾分真、幾分假。

她的目光被出初冬依舊亮烈的日光所刺,模糊蒙上一層溫熱的淚水。

緩緩垂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