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證據才能追查,現在有了趙拓棠彆墅起火案,劉兆立刻向上頭提出建檔的要求。
會議持續了一上午,下午一點半的時候,劉兆回來宣布正式將侯元琨列為目標,與此同時,他將常鎮遠借調給了童震虎。
大頭第一個提出疑問:“我徒弟走了,他徒弟受著傷,人還在醫院裡躺著呢,我們這邊人手更缺,怎麼還往外調人?”
劉兆道:“這也是出於對同誌的關心。一來阿鏢剛剛開過槍,心理上需要一個平緩的過程。二來,和尚一個人在醫院躺著,也沒個%e4%ba%b2人在身邊,王瑞又走了,所以希望阿鏢作為師父,多抽點時間照顧他。三來,侯元琨的案子才剛剛開始,什麼頭緒都沒有,所以不必急在一時。”
大頭聽他說的句句在理,便不吭聲了。
常鎮遠看著小魚兒和竹竿的臉色,心裡冷笑。難為他想出這麼多冠冕堂皇的理由,說穿了還不是怕他和勵琛串通?不過也好,他本來對侯元琨和勵琛就沒什麼興趣,現在有機會調整生理時鐘,他開心還開心不過來。想是這麼想,他臉上卻冷冷淡淡的,一副不滿意的樣子。
劉兆私底下又跑來安撫他,說了很多好話,還說他和淩博今這次表現突出,都已經申請了嘉獎雲雲。
等他說得口乾了,常鎮遠才用無可奈何的口氣道:“我知道了。”
劉兆這才高興起來。
緝毒支隊剛破了大案,整個隊都沉浸在一片喜氣洋洋的歡慶中。儘管童震虎本人和常鎮遠不太對付,但看在常鎮遠在破獲冰爺和趙拓棠案子上立了大功,他每天給的臉色很不錯,偶爾還讓下麵的人平時多關照關照他。
隊裡沒什麼案子,其他人都沒什麼事,更不用說常鎮遠。他每天上班不是在儲藏室睡懶覺,就是找兩個人打乒乓球,生理時鐘已經完完全全地調整過來,唯一的煩惱就是經常被劉兆問起淩博今的傷勢。他隻能每周去一到兩趟,每次都是買點東西,坐坐就走。
淩博今每次都會找借口多留他一會兒,兩人的關係就在一個想走一個想留中來回拉扯著。
到王瑞要走的前天晚上,劉兆特地請客吃了頓飯,常鎮遠也被叫上了,約在一家當地較為有名的飯店。淩博今雖然不能來,但劉兆一開始就讓服務員挑了幾樣菜打包,準備吃完給他送過去。
席上劉兆和大頭主動活躍氣氛,大頭喝的有點多,抓著王瑞的手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就好像送兒子出遠門的父%e4%ba%b2。
王瑞任他抓著,全程一言不發。
常鎮遠先埋頭吃東西,吃完之後就斜眼看著他們這出鬨劇。
鬨劇總有收場的時候。
劉兆看大頭臉越喝越紅,就讓王瑞竹竿送他回家,然後把打包好的飯菜交給常鎮遠,讓他送去醫院。
常鎮遠皺眉道:“很晚了。”
劉兆道:“菜要趁熱吃。放心吧,我跟和尚打過招呼,他正餓著肚子等著呢。菜我多打包了,你去了還能吃個夜宵。”
“……你考慮得真周到。”
84、“逃之”夭夭(三)
從飯店出來已經九點多,開車到醫院差不多九點三刻,離常鎮遠平常睡覺時間還差一刻鐘,睡意按時造訪。他捏了捏眉心,打算將東西放下就走。
推開門,房間竟然黑漆漆的。
常鎮遠順手打開燈,突如其來的光線讓床上的人抖了抖,隨即抬起手臂擋住臉。他將東西放在床頭櫃上,“吃點東西再睡吧。”
淩博今用袖子胡亂地蹭著臉。
……
所以,燈亮得一刹那,他看到的反光的確是眼淚?
常鎮遠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麵對這個突發事件。他目光在四周掃了掃,餘光掃到枕頭下露出的半瓶眼藥水,不禁無語。這是他想到的新招數嗎?早該猜到講完八卦、問完情報、說完故事之後,就該輪到聊心事了。
他邊將床頭搖高,邊想:住院以後的淩博今似乎越來越依賴他,連這麼幼稚的手段都使出來了。難道真的把他當做了父%e4%ba%b2?
淩博今忐忑地看著說完話就一言不發打量自己的常鎮遠,暗道:難道他發現了?他試探著開口道:“師父,一起吃吧?”他聲音沙啞,好似被疲憊堵住了喉嚨。
常鎮遠道:“我吃過了,自己慢慢吃。”
“師父!”淩博今急切地叫住轉身要走的身影。
常鎮遠不耐煩地轉頭。
淩博今低聲道:“師父今天能不能留下來陪我?”他搶在他開口之前道,“我知道明天休息。”
常鎮遠抱%e8%83%b8道:“我在陌生的地方會失眠。”
淩博今仰頭望著他,眼中滿是懇求。
常鎮遠撇開目光,看著窗對麵樓房裡的燈。
旁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他回頭,看到淩博今正在看到打包的飯菜,然後抽出兩盒重新裝進袋子裡,“這個師父帶走明天吃吧。”
常鎮遠皺眉道:“不用。”
淩博今道:“這些太辣,對傷口不好。”
常鎮遠看著他,將袋子接過來往外走。
淩博今原想說什麼,看著他的背影又說不出來了。他看著亮堂堂的房間,眼睛一陣刺痛,摸出眼藥水滴了兩滴。清涼感讓好不容易抑製住的眼淚又忍不住淌下來。他用袖子擦了擦,抽出枕頭下的手機,默默地看著上麵的手機號碼,手指輕輕地摩挲著屏幕,然後移到撥打鍵上停住。
常鎮遠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對著手機發呆。
“想打給誰?”他問。
淩博今錯愕地看著去而複返的人。
常鎮遠將飯盒放在床頭,“辣椒已經揀掉了,菜用熱水衝過,應該不怎麼辣了。”
“師父。”淩博今兩邊嘴角往上一咧,露出與往常一般無二的燦爛笑容。手機被迅速往床底下一塞,他接過衝洗過的辣子%e9%b8%a1和筷子,高高興興地吃起來,“師父一起吃。”
常鎮遠拉開折疊床坐下,“十點鐘以後吃東西會變成豬。”
淩博今低頭捏了捏自己的肚子,“還好,還有點本錢。”
常鎮遠想躺下,但看著不知道誰躺過的折疊床又在半路打消了主意。
“師父睡這張床吧?”淩博今指著鄰床。這間房間一共有兩張床,不過他住進來一個月了,還是沒遇到室友。
“我出去一趟。”常鎮遠出了病房,坐電梯上樓。
勵琛住的樓層比淩博今高得多,樓道裡安安靜靜的,除了他自己的腳步聲之外,幾乎聽不到其他動靜。有護士從護士站探出頭來,“您找誰?”
“勵琛。”
護士道:“勵先生說過十點之後不見客。”她話音剛落,常鎮遠就看到廖秘書從勵琛的房間裡走出來。護士紅著臉想解釋,常鎮遠已經迎了上去,“好久不見。”
廖秘書看到他先是一愣,隨即笑%e5%90%9f%e5%90%9f道:“聽說你立了大功啊,小常。”
常鎮遠自謙道:“分內之事。”
“來看勵琛?”廖秘書心照不宣地揚眉道,“在本市,也隻有你我如此關心他了。”
常鎮遠打了個哈哈。
“我不耽誤你了。”廖秘書意味深長地握了握他的手,將他往病房的方向一推。
常鎮遠順勢往病房走去,病房的門沒有關嚴實,想必廖秘書看到他之後,下意識地給他留了門,也可以理解為,廖秘書故意讓勵琛聽到走廊裡的動靜。
“又來搭橋?”勵琛坐在床上,手裡捧著一盒曲奇餅乾,慢悠悠地吃著。
常鎮遠道:“你這裡有沒有多餘床單和被子?”
勵琛訝異地看著他。
床頭燈下的橘光柔和了兩人的輪廓,襯得目光越發晦澀不可測。
“櫥裡。”他眼睛緊緊地盯著常鎮遠的背,一眨不眨。
常鎮遠將床單和被子拿出來放在沙發上檢查了下,然後滿意道:“借我用一用。”
“我不該抱有希望,”勵琛雙眼炯炯有神地看著他,“以為你會留下來。”
常鎮遠抱著被子和床單在門口停住,轉頭問道:“需要我附議嗎?”
“看在我慷慨借被的份上,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我被誰打敗了?”勵琛緩緩地塞了塊曲奇在嘴裡。
常鎮遠道:“正義。”
“……”
回到淩博今的病房,他已經吃完晚飯,正瞪大眼睛眼巴巴地看著門口的方向,看到常鎮遠出現,眼睛才亮起來。
常鎮遠將床單鋪在他邊上的病床上,然後才躺下。
“警局最近很忙嗎?”淩博今問道。〓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常鎮遠道:“還好。”
“我聽王瑞說頭兒正在辦一件新案子。”
“也許。”
“是趙拓棠那件案子的後續嗎?”
“……”
“明天王瑞要走了,真想去送送他。”
“……”
“師父……”
常鎮遠翻過身,睜開眼睛瞪著他。
淩博今無辜道:“師父,我睡不著。”
常鎮遠道:“不關我的事。”
“師父,”淩博今壓低聲音道,“雖然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讓你這麼生氣,但是我並不是有心的。如果我……”
常鎮遠霍得坐起來,黑著臉穿上鞋往外走。
“師父!”淩博今驚得想起身。
“晚安。”常鎮遠在出門之前幫他關掉了燈和門。
淩博今在黑暗中怔怔地做了好半晌,重新掏出手機,終於按下了那個猶豫了半天的撥打鍵。
“我明天不能回去,你陪媽去吧。”
“……”
“算我……求你。”
常鎮遠揣著一肚子的火上車,掛在後視鏡上的風鈴叮呤當啷響個不停。
他生的是悶氣,氣的對象是自己。淩博今有一句話說的很對,他不是有心的。從以前到現在,從徐謖承到淩博今,他們從來都不是有心的。
可無心才傷人。
送花告白也好,舍身救人也好,有心的從來是莊崢和常鎮遠。
他盯著夜深人靜的醫院停車場,全身彌漫著無力感。剛重生時候的滿腔抱負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慢慢地澆熄了,再讀、辭職、創業的念頭很久不曾想起。習慣了每天按部就班地來回於警局和家,如果現在說離開,迎接他的不是雄心壯誌的宏圖偉業,而是茫然一片的未來。所以,明明想和淩博今劃清界限,也礙著劉兆他們的麵孔虛以委蛇。
他默默地抽完一根煙,發動汽車。
這本該是安靜的周末清晨,如果王瑞沒有一大早就來按門鈴的話。
常鎮遠打開門,不耐煩地瞪著眼前這個傻乎乎地背著一個大行李袋跑五樓的青年。
王瑞道:“我要走了,來道個彆。”
常鎮遠敷衍地點點頭,“一路順風。”
王瑞伸出腳,擋住那扇欲關的門,道:“博今讓我代他道個歉,他不是故意惹你的心煩的。”
常鎮遠道:“沒必要。”
“今天是他父%e4%ba%b2的祭日,每年今天他都會陪他母%e4%ba%b2一起去拜祭,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