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洗手間的格局和他們家一樓洗手間的格局相似,隻是放了個洗衣機,空間越發狹窄。
淩博今和常鎮遠兩個人一進去,就把地方給塞滿了,連挪個身都沒處挪。
淩博今見他單%e8%85%bf站著解皮帶辛苦,雙手從他腰兩邊穿過,飛快地解開皮帶。
常鎮遠按住他打算拉拉鏈的手,慢慢推開,“我自己來。”
淩博今也不堅持,將拐杖放到一邊,“好了叫我。”
常鎮遠緊繃的神經等他出去以後才放鬆下來。
他解決完問題,單腳跳到洗手盆邊,靠著洗手盆洗了洗手,不經意看到鏡中的自己雙眼雙頰泛紅,眼光帶著些許迷離,從皮相到神態都透著股陌生。他猛然一驚,用冷水用力潑臉,須臾,再抬頭看自己,見雙眼恢複往昔清明,才拿起旁邊的拐杖打開門。
淩博今等在門口,見他出來立刻上前扶住他,將他送回餐桌邊上。
王瑞和大頭喝得興起,嘻嘻哈哈地劃著拳。
常鎮遠又坐了會兒,就借口疲倦要上樓。
淩博今跟著起身告辭。
樓梯狹窄,常鎮遠和淩博今肩並肩地擠在樓梯上,肩膀不停地擦過牆。
淩博今見他跳得辛苦,主動道:“師父,我背你吧。”
常鎮遠搖搖頭,繼續往上跳。
淩博今隻好落後一步,擋在他身後以防萬一。
好不容易到了家門口,常鎮遠累出一身熱汗,靠著牆輕輕地喘著氣。
淩博今打開門,把東西拿進去之後才來攙他。
常鎮遠跳著進屋,然後在沙發上坐下不動了。
淩博今鎖上門,看他拿著茶幾上的紙巾擦汗,突然冒出一句,“師父要不要先洗個澡?”
42、“惡行”累累(一)
常鎮遠擦汗的動作微微一頓,側頭看他。
淩博今站在門邊上,等著他的回答。
儘管在醫院呆了這麼久,他回家第一件事的確是想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沒錯,但絕不是在一個曾經殺死自己的凶手麵前。
常鎮遠道:“不用。”
淩博今也不勉強,順手將鑰匙塞進兜裡,“師父什麼時候上樓叫我一聲,我扶師父上去。”
常鎮遠點點頭。
淩博今回房間換衣服。他怕聽不到常鎮遠喊他,特地將門半敞著。
常鎮遠看著他走進房間,拿過拐杖,慢慢地起身,然後一跳一跳地朝樓梯蹦去。
他走到樓梯時,淩博今探了半個身子出來,嘴巴一動,似乎想說什麼,但看著常鎮遠冷厲的側臉,話又吞咽了回去,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常鎮遠慢吞吞地跳到樓上,才放心地縮回去。
他回去的刹那,常鎮遠在樓梯口朝他房間的位置瞄了眼,轉身進房間。
缺了條%e8%85%bf,很多事做起來會慢很多,但並不是不能坐。
常鎮遠坐在馬桶蓋上,慢條斯理地擦完身體,然後換上睡衣。在他看來,洗澡睡覺是最隱私的兩件事,絕對不允許彆人的參與,哪怕是之前交往過的男女朋友也僅限於運動。
好不容易在四十二歲那年遇到唯一一個他想分享的人……
他起身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陌生的臉,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生……這些都沒關係,至少,他的靈魂還是同一個。
常鎮遠拄著拐杖來到床邊,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一本日記本來和幾支筆來。
檢查團方麵很快有了神展開。
之前一直對這件事不聞不問的副市長突然把整個檢查團叫去批評了一頓,認為他們在這種時候搞這種事情是瞎胡鬨,不但破壞組織團結,而且乾涉其他部門的正常運作,性質惡劣。事後,他%e4%ba%b2自打電話給局長,表明了自己絕對公正無私的立場,並認為童震虎縱然在辦案過程中存在偏差,但出發點是好的,有功有過,該表揚的要表揚,該批評的就批評,不要因為他和嫌疑犯的關係就搞特殊化,這是他最深惡痛絕的。
局長哪裡還聽不出他話裡的意思,回頭就讓童震虎交了一份檢討,就將這件事揭過去了。
原本趾高氣昂的檢查團就這樣灰溜溜地解散了,那位“我姑父是副市長”的青年很快被起訴,得到了應有的判決。
對此,大頭大為感慨,“你說這副市長早乾嘛去了,非要等檢查團來了又回去了才冒出來。”
小魚兒道:“這你就不懂了吧。什麼叫副市長?就是負責本市的長官。人家日理萬機,能管檢查團這種芝麻綠豆大的小事我們就該偷笑了,還敢抱怨他管的不夠及時?包青天也是每次等案子發生之後才審理的嘛,你見過哪次包青天在案的時候冒出來對凶手說不許動?”
大頭大笑。
竹竿道:“不找幾個替死鬼出來,怎麼樹立起副市長的正麵高大形象。看,大義滅%e4%ba%b2、大公無私,兩麵旗幟貼在額頭,以後仕途肯定橫著走。”
小魚兒道:“何必說得這麼直白。反正壞人得到應有的懲罰,正義得到伸張就行了。至於這後麵的道道,跟我們有什麼關係?你說是吧,頭兒?”
劉兆從文件裡抬頭,“我正打算給你們寫推薦信呢。”
小魚兒一怔道:“去哪兒啊?”
“市政府。”劉兆道,“你們不關心副市長嘛,去了市政府就能天天關心了。”
小魚兒吐了吐%e8%88%8c頭。
竹竿低頭不說話了。
一般這種情況出去當炮灰的總是大頭,這次他也不負眾望,笑嘻嘻地挨到劉兆身邊道:“我徒弟和阿鏢他徒弟正在前線奮戰呢。就趙拓棠那小樣兒,絕對逃不出爺爺我的五指山。”
劉兆抬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照你這麼說,我們以後啥都不用乾了,直接翹著二郎%e8%85%bf看大頭爺爺你表演就行了。”
大頭乾笑道:“主要靠劉頭兒您的英明領導,不然我們扛不住。”
小魚兒解圍道:“你和阿鏢不是住一個樓嘛,他的%e8%85%bf怎麼樣了?”
大頭道:“還上著石膏呢。”
小魚兒道:“天氣越來越熱,貼著這麼個石膏真夠戧的。”
大頭道:“可不是麼,都怨我,介紹這麼個房子。”
“和省下的房價比,這點醫療費不算什麼。”常鎮遠翹著%e8%85%bf,拄著拐杖慢慢從外麵進來。
大頭忙站起來,“喲,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常鎮遠站在辦公室中間,“找隊長談點事。”
大頭好奇地湊過去,“啥事兒啊,怎麼不在電話裡談?”
竹竿和小魚兒也看過來。
常鎮遠道:“私事。”
大頭道:“是加工資?還是找劉頭兒幫你開個後門整個工傷?”
劉兆笑罵道:“去!腦袋裡就沒正經事。手裡不是還其他案子嗎?彆隻顧著趙拓棠,其他案子也要抓!”
大頭道:“讓小賈他們盯著呢,我辦事您放心。”
小魚兒見常鎮遠光站著不說話,知道他有話想單獨對劉兆說,便識趣地站起來,“光說不練假把式。走走走,去看看小賈有什麼進展。”
大頭道:“小賈他在新區呢。”
“嘖。”小魚兒給了他一個眼色。
大頭這才不甘不願地站起來朝外走。
竹竿起來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看了常鎮遠一眼。
常鎮遠隻當沒看到。
門被從外麵輕輕帶上,辦公室一下子安靜下來。
劉兆摸出兩根煙,遞了一根給他,“怎麼,有什麼不順心的事?”
常鎮遠從口袋裡掏出一本本子,放在劉兆桌上,“前幾天無意間搞到了這個。”
“什麼?”劉兆邊說邊翻開來看,隨即臉色凝重起來。他瞪了常鎮遠一眼,怒火凝聚瞳孔,懸於爆發的臨界點。但他很快忍住了,繼續看下去。
常鎮遠在沙發上坐下,手裡把玩著煙,眼睛隔幾分鐘瞄一眼劉兆的臉色。③思③兔③網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劉兆全神貫注地看著,一字不漏。
外頭突然跑過兩個人,腳步聲如雷,越發顯得室內靜謐。
劉兆合上本子抬起頭,“哪兒來的?”
常鎮遠聳肩道:“無意中搞到的。”
“無意中?”劉兆黑著臉,“莊崢的日記也是能隨隨便便無意中搞到的?!你覺得我拿這個理由說給局長聽,他信不信?”
常鎮遠道:“最主要是你信不信。”
“我不信!”劉兆摔了本子站起來,“常鎮遠,你踩界踩得太過了!之前你衝動你莽撞,我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我以為你有你的分寸,你把握的住,但是這份日記是怎麼一回事?彆告訴是勵琛給你的,這東西不是他想搞就能搞得到的。”
常鎮遠老神在在道:“那你說我是怎麼弄到的?”
劉兆冷笑數聲,“一般人寫日記不是放家裡就是放在身邊。莊崢出事的時候,你也參與了,進莊崢房間你是第一個。彆告訴我你不是那個時候拿到的?”
常鎮遠道:“我要是說不是呢?”
“那你就交代怎麼拿到的。”劉兆手指戳著桌麵,疾言厲色,“我跟你講,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身為公職人員,私藏證物……你有什麼居心?想敲詐,想勒索,想向趙拓棠要好處?你說彆人會怎麼想?你要彆人怎麼想?”
常鎮遠點頭道:“你說對了。”
“什麼?”
“我還真敲詐勒索了。”常鎮遠道。
劉兆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整個人就像一座火山,隨時噴發。
43、“惡行”累累(二)
常鎮遠很懂得見好就收,放緩口氣道:“我有我的用意。”
“用意?”劉兆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得不似他平時口%e5%90%bb,“你還像是個公職人員嗎?你還像個警察嗎?你現在NND就是一個流氓!”他口不擇言地爆了粗。
常鎮遠一聲不吭地由著他罵。
劉兆對著玻璃門的櫥櫃來回踱著步子,每走一步都像要把地板踩個大洞出來,尤其轉身時鞋底與地板發出吱吱聲,刺得人越發心煩意亂。他猛然收住腳步,“你說,你到底想乾什麼吧?”
常鎮遠手裡把玩著劉兆給他的那支煙,“就眼下這個形勢,你覺得要花多久才能抓到趙拓棠?”
“我現在不想談趙拓棠的問題,就談談你的問題!”劉兆手指在半空中狠狠地比劃了兩下,然後一捋頭發,稍稍歇了口氣道:“你到底想乾什麼?!”
常鎮遠握著香煙的手指一停,鄭重道:“我想抓住趙拓棠。”
劉兆轉身,狐疑地盯著他,努力地在他臉上找出說謊的蛛絲馬跡。
但是沒有。
常鎮遠難得露出這麼真摯的表情。
這倒讓他更難以相信了。“你和趙拓棠有什麼恩怨嗎?”
常鎮遠嗤笑道:“他犯法,我執法,這不就是最大的恩怨?”
劉兆冷哼道:“你還知道什麼叫做犯法啊?”
常鎮遠輕歎了口氣,道:“也許在你看來我的做法很過火,但是,我們今天麵對的這個人不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