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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鎮遠道:“一會兒我會再問幾個其他人,混淆一下。不過晚上八點之前沒收到你的短信的話,那你今天晚上收拾東西,自己來警局報到吧。”
林全勝呆若木%e9%b8%a1地聽完,一臉的不可思議,似乎想不到現在的警察居然用這種方式來問案子。
記住他報的手機號之後,常鎮遠低聲道:“再哭幾聲聽聽。”
“嗚嗚嗚,哭什麼?”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林全勝很配合。
常鎮遠拍拍他的肩,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走了。
“天網”恢恢(二)
帝後宮驗出來果然有魯米諾反應,大頭等人立刻進行現場搜證,不過由於時間過去太久,期間這間房又一直照常營業,服務員和客人進進出出,留下證據也難分真假,所以找到直接物證的可能性並不大。饒是如此,常鎮遠還是讓他們把這件房暫時給封了。
回到警局,小魚兒正低著頭吃盒飯,問起劉兆才知道他去開會了。
大頭道:“趙拓棠呢?”
小魚兒喝了口水漱了漱口,才道:“去外地出差了。”
大頭道:“嘿,該不是去國外出差,一呆幾十年的那種吧?”
小魚兒道:“人家做的是國際貿易,一直促進中外文化經濟交流,你羨慕不來。”
大頭提著褲子在沙發上坐下來,憤憤不平道:“嘿,他這種人要是逍遙法外,那可真是天理不公了!”
小魚兒道:“等著吧。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的。那個莊崢不就被人做掉了嗎?”
大頭笑道:“還接連死了三次!”
其他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唯獨常鎮遠陰沉著臉。雖然沒指望他們對自己能有什麼好話,但人都死了,死者為大,好歹給點最起碼的尊重吧?!
像是聽到他的心聲,大頭又冒出一句,“不知道他下地獄到了閻王殿那兒會不會痛悔?”
小魚兒道:“咱是黨員,不以怪力亂神。”
大頭聳肩,一會兒就把話題岔開去了。
常鎮遠聽他們說到下地獄,就跑出來一個人在角落裡抽煙。這些日子來,他煙越抽越頻繁,以前是五六天一根煙,現在是一天五六根,再這麼下去,遲早成煙鬼。可心裡知道歸知道,煙還是止不住,常鎮遠甚至覺得自己正在漸漸被這句身體同化,首當其衝的,就是莊崢曾經引以為豪的自製力和規律。
淩博今跟著出來,看他抽煙,嬉皮笑臉地伸出手道:“師父,來一根。”
常鎮遠拿出煙遞給他。
淩博今抽了一根,拿在手裡,又去抽常鎮遠手裡的煙。
常鎮遠愣了下,看著他拿過去煙蒂對煙蒂地吸了兩口才送回來。
“師父認識莊崢嗎?”淩博今問。
常鎮遠不動聲色道:“為什麼這麼問?”
“我看他們提起莊崢的時候,師父臉色不大好看。”淩博今頓了頓,好奇道,“有過節?”
常鎮遠道:“我不喜歡討論死人。”
淩博今識趣地沒有追問下去。
常鎮遠側頭看了他一眼,“一直戴著帽子,腦袋還沒好?”
淩博今將帽子取下來,露出光禿禿的腦袋來,憨笑著摸了摸,“沒植被覆蓋,還挺冷的。”
“哈哈哈!”門口傳來爆笑聲,大頭回頭朝屋裡頭招手,笑道,“我們這裡有和尚了!以後佛光普照,肯定心想事成。”
小魚兒和王瑞走出來。
淩博今大大方方地展露著腦袋,“以後晚上跟我走,不用手電筒。”
小魚兒笑道:“你和王瑞不是還沒有綽號嗎?我看這個現成!”
大頭道:“哪個?”
小魚兒道:“和尚啊。”
大頭道:“彆,人一挺英俊的小夥子,怎麼能叫和尚?娶不到老婆你賠啊?要我看,還是叫禿驢。”
淩博今看王瑞躲在大頭後麵悶笑,毫不留情地拖王瑞下水道:“那王瑞叫什麼?”
小魚兒道:“禿驢身邊不是師太就是道士。”
大頭道:“那就是牛鼻子。”
王瑞慘叫道:“太難聽了!”
正好劉兆開會回來,看他們一夥人擠在門口嚷嚷,皺眉道:“都吵吵什麼呢?”
大頭道:“給淩博今和大頭取綽號呢,他們來了這麼久,我們必須從風俗到陳規,一體化地接納人家。”
劉兆道:“取了啥綽號?”
大頭就把意見給說了。
劉兆道:“這個得師父說了算。”
大頭樂了,回身一拍王瑞的肩膀,“牛鼻子,跟了我算是你三生修來的福氣啊。”
王瑞委屈地扁著嘴。
劉兆問常鎮遠道:“你徒弟呢?”
常鎮遠回頭看淩博今一眼。
淩博今麵上笑著,但眼睛還是流露出一絲緊張。比起牛鼻子,禿驢這個稱呼更磕磣人。
常鎮遠看他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心頭一軟道:“和尚吧。”
淩博今悄悄鬆了口氣,隨即略顯得意地朝王瑞挑了挑眉。
王瑞白了他一眼。
劉兆道:“行了,彆磨蹭了,都進來,我傳達下會議精神。”
一行人都晃晃悠悠進去了。
劉兆道:“已經找到趙拓棠了,正安排他回來。總之,我們查的是許海紅的命案,其他烏七八糟的事都彆管,有發現及時報告,不許私下行動。”
大頭道:“那萬一查到莊崢案子上去了呢?”
劉兆道:“那就向隊裡報告,沒我的命令,誰都不許單獨行動。”
眾人看他說得嚴肅,都應了。
劉兆道:“行了,說說名流夜總會搜到什麼吧。”
常鎮遠將事情一一報告了,“其他物證還在鑒定中心,還沒有結果。”
劉兆噌得站起來,道:“我去要逮捕令,先把周進帶回來再說!”
大頭驚訝道:“劉頭兒,你以前都不溫不火的,這次怎麼這麼著急?”
劉兆道:“要是從周進這條線索突破了,那就不用碰趙拓棠那條線了。你們先等著,我去找上麵請示!”
但上級認為就算名流夜總會帝後宮是第一案發現場,也不能證明周進一定知情,現在出逮捕令太過武斷,讓他們先將人監視起來,等有進一步證據再說。
劉兆回來把上級的意思彙報完之後,歎氣道:“這次是我衝動了。趙拓棠今晚九點多的飛機,你們先回去休息,準備晚上開夜車!”
常鎮遠回家睡到六點鐘起來,熱了熱回來時帶回來的餃子吃了。
自從當了警察之後,他的生物鐘就再沒有規律過,幸好這句身體還不到三十歲,扛得住,再過幾年恐怕就會吃力了。他吃完餃子,又將家裡收拾了一通才拎著垃圾出門。
到樓下,還沒走幾步,就聽到有人叫自己。
他回頭一看,勵琛穿著件深藍色毛衣從樹下走出來,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這次總該請我上去坐坐了吧?”
“我趕著回警局。”常鎮遠想起勵琛深不可測的背景與常鎮遠千絲萬縷的關係,還是鬆了口,“要不,我請你去邊上喝杯咖啡吧?”
勵琛笑了笑道:“好。”
常鎮遠丟完垃圾,兩人就像老朋友一樣閒逛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看著咖啡店窗台上積攢的灰塵和冷冷清清的大堂,他就知道這裡的咖啡一定很難入口,所以點了杯綠茶。ω思ω兔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線ω上ω閱ω讀ω
勵琛更乾脆,隻要了杯礦泉水。
常鎮遠看了看手表,漫不經心道:“抱歉,之前讓你白跑了兩趟。”
勵琛道:“才幾年不見,就這麼生疏了。”
常鎮遠沒說話,又看了眼手表。
勵琛道:“我知道你最近在跟趙拓棠的案子。”
常鎮遠心裡冷笑,果然露出狐狸尾巴了。勵琛和侯元琨是一個鼻孔出氣的,趙拓棠出事,他們當然要迫不及待地落井下石。
果然,他下一句話就道:“你有什麼要幫忙的,儘管開口。雖然我來這裡麼多久,但關係還是有一點的。”
常鎮遠義正詞嚴道:“警察破案是靠證據,不是靠關係。”
勵琛笑了,“算我說錯話。我一定會配合你們找證據的。”他掏出手機,期待地看著他,“這次可以告訴我你的手機號了吧?”
常鎮遠知道事不過三,再推托下去顯得太矯情,就痛快地說了。
勵琛收起手機,將桌上的賬單拿到自己手邊,笑道:“快趕不及了吧?你先走吧。我再坐坐。”
常鎮遠知道他財雄勢大,懶得跟他搶二十幾塊錢的單子,點點頭出了咖啡廳。
看看時間才七點,應該還有公車。
常鎮遠悲哀地發現自己竟然習慣選擇公車為代步工具了。他剛到車站,就聽到後麵又有人喊。一轉頭便見大頭騎著摩托車威風八麵地衝過來停下,順手將一頂小頭盔丟過來,笑嘻嘻地拍拍後座,“上車。”
常鎮遠戴著頭盔上車,心裡卻沒像第一次那麼憋屈,反而有種……終於不用擠公車的自豪感。
“天網”恢恢(三)
趁時間還早,常鎮遠在中途買了兩包煙。
大頭道:“你最近抽得有點多。”
常鎮遠道:“累。”
大頭歎氣道:“是啊,你說案子怎麼總是辦不完呢?以前我看那些香港片,一會兒一個案子不消停,不是鄰居出事就是%e4%ba%b2人出事,還覺得假,現在自己當了警察才知道這世道還真是不太平。”
常鎮遠張了張嘴,發現自己沒什麼反駁的立場,又閉上了。
大頭道:“我跟你私底下說說,其實我還是挺佩服莊崢這個人的。”
常鎮遠點起煙,“為什麼?”公司裡佩服他的人不少,但警察還是頭一個。
大頭道:“這個人,有本事啊。”
常鎮遠差點被自己的煙嗆著。
“要是把這些心思用在正途上,指不定就是個成功的民營企業家典範,再辦幾個希望小學,每年捐幾千萬的錢做做慈善,多好。”
常鎮遠被他構建得宏偉藍圖驚了半天,疑惑道:“你怎麼會這麼想?”
大頭道:“每次我抓到犯人都會想,要是他不乾這一行能乾什麼,不危害社會能不能給社會做貢獻?反正我抓過這麼多人,覺得最可惜的是莊崢。有文化,有知識,還有禮貌,怎麼看都是高級知識分子,為什麼非那麼想不開要走這條路?乾這一行來錢是快,可這種不乾淨的錢花著安心嗎?我聽說他搞慈善,可他有沒有想過,那些被捐助的對象指不定就是被他坑害的人!看,最後還不是被炸飛了?”
常鎮遠猛抽了兩口煙。這種話他當年沒少聽,有的比他講得動聽動情,可當年他還是莊崢,莊崢不需要為這些話動容,因為他的付出都獲得了回報,非常滿意的回報。可現在他是常鎮遠,變得一無所有不得不為生活而奔波的常鎮遠,再聽這番話,心境自然大大不同。
難道他死後變成常鎮遠就是報應?所以讓自己%e4%ba%b2眼見證莊崢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