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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

“喂,我很正式明白跟你講,我在生氣唉,你要不要問我為什麼生氣啊?”

滔滔使勁攪拌咖啡,然後蓋起來蓋子,“因為什麼啊?”

弄弄覺得態度滿意,黑珠珠的眼睛發亮,“我不跟你講,跟你講也是徒增煩惱,但是我跟你講,我生氣了,因為你給我不喜歡的人送咖啡,那是我親手衝的咖啡,你有沒有覺得很過分?”

她講理直氣壯,滔滔把手裡東西都放下,兩隻手撐著在桌子上,低頭與她對視,第一次有看她生氣的,他很重視的,“是玲姐,對嗎?隻有她我認識,你也認識,你不喜歡她是不是?我不知道你們之前有過節的,對不起。”

很乾脆利索的,直接了當道歉。

真的不清楚的,畢竟兩個人,一個女鬼,一個事業有成的女士,無厘頭的。

但是他第一時間,絕對不會去反駁或者責怪弄弄,就特彆的會熄火,是真的有認真做朋友的,“方便告訴我是因為什麼事情嗎?不方便的話,什麼時候想講都可以的。”

弄弄這鬼,軟硬都吃的,臉色一下就緩和起來,就臉手心都更往外翻了,“我以為你要解釋,說她對你有恩情你要報答她的。”

正常的話,會講這一句話的,就算道歉,也會解釋的。

有人下單子,滔滔抬頭,“稍等,馬上就好。”

又垂手,兩個人在推車裡麵,“你都這麼生氣了,本來就是我錯,你是我好朋友對不對,我對你不喜歡的人好,換作是我也會生氣的,確實是我不對的,不過不要生氣行不行?”

弄弄伸長脖子看外麵一眼,痛快答應,“行,我不生氣了,是因為我也覺得你很無辜,你不知道的,我要跟你講一講的。”

滔滔忙著做事不講話,她一個人小聲在那裡講,“我跟她呢,很複雜的,我其實不應該恨她的,但是我這輩子,都不想跟這個人講一句話,不想再有一點點牽扯的,不應該遷怒你的,是我也不對,我覺得我也應該跟你道歉的。”

又高興起來,神經質一點,“不過,我有發現滔滔你真的好帥的,脾氣好好啊,剛才我生氣時候,你都有認真聽我講,而且還不覺得我無理取鬨,還能為我考慮很多,我覺得你這樣的人真的很優秀,優秀的人呢,總會發光的,要發大財的啊。”

“抓好了,我要跑起來了,你說過的,我們相依為命的嘛。”

氣溫三十七度,熱咖啡衝泡後加冰,跑起來之後在杯子裡麵咕嚕咕嚕地浮沉,最廉價普通的白襯衫十五塊,濕透,又在太陽下麵烘乾。

滔滔跟弄弄一趟趟跑進跑出,弄弄撕咖啡袋子到手腫,一會看一眼滔滔褲袋,裡麵都是錢不能被小偷偷走的,這是她的專項任務,做事很認真。

直到交易所吹哨,鐘點截止,滔滔把錢掏出來清數,“一共有兩百八十七塊,成本一百多塊,我們賺一百多塊,這裡人最喜歡吃漢堡三明治了,盒飯味道大又費事,明天少進盒飯。”

有剩的盒飯,從早到晚,發餿,他大口的吃,一個人吃三份,吃著吃著就笑了,一百二十塊。

弄弄也笑,“你講過的,我們轉運了,要發財的。”

分弄弄一半,“所以借你好運氣,我們一人一半的,六十塊我給你攢著。”

倆人都咧嘴笑,弄弄掐著自己的錢,“那我請你喝冰可樂,解乏很好的。”

一瓶冰可樂本幣一元,退掉瓶子一角,兩個人站在可樂鋪子前對著牆,兩根吸管喝一瓶可樂。

弄弄趴在長長的吸管上,喝一口,坐在瓶子邊緣,中環的寫字樓都漂亮,風穿過都溫柔,朦朧黃昏高低穿射,轉瞬即黑,似有故人來,“這樣的日子,好爽的。”

滔滔把她轉過來,“快喝,好容易喝到,一定要記住這個味道,以後想喝呢,把這個味道回想一遍,就當喝過了。”

摳死了。

又摳又過。

又精致又窮酸。

誰家可樂隻喝一瓶,回憶一輩子呢,活不起的樣子。

第11章 今夜露餡

汽車聲滴滴,薑美玲轉角慢速路過,見滔滔背對路燈喝汽水,“謝謝你的咖啡。”

是一位素質很高的ada,整個人的衣著打扮非常dy,古巴茄果木煙香味從車窗逸散,她抬手搭在車窗,手上還拿著茶色雪茄,上麵黑色ontecristo交叉箭圖標看一眼都覺得昂貴。

弄弄這許多年,第一次見她,猝不及防明%e5%aa%9a的五官相機一樣烙印入腦海。

她變了許多,弄弄低下頭沉默。

透過吸管看裡麵晃動的可樂,褐色沉浮,稀碎泡沫。

滔滔側身,他年少又稚嫩,講話總帶坦誠,“應該的,玲姐。”

還要說什麼肺腑之話,但是想到之前的事情,順手把弄弄裝在口袋裡,在熙熙攘攘熱鬨街頭張望,“我要走了玲姐,不耽誤你事情,你是我們潮汕人的榜樣。”

揮揮手大步流星,幾乎要跑起來,薑美玲深吸一口,五官都被香味挾持的曼妙,皺紋有在眼角嘴周留下許多證據,與衰老五關,卻關乎氣質。

新港報業被收購了,收購人不清楚,還在查。

短短幾個小時,虧了六千多萬。

總也帶一股頹靡的氣氛,patton看她一眼,視線又快速轉向窗外,電話裡麵人還在講,“讓她接電話。”

薑美玲聽得到,笑了笑接過來,是馮展寬,“多謝你了,如果不是你抬高股價,跟著我一起賠錢玩,最後可能就不僅僅是六千萬了。”

馮展寬見過多少風浪,他是個非常心狠手辣的人,股票市場就是腥風血雨的,“雖然不知道哪個傻子咬你咬的這麼緊,但是他能在崩盤的時候接貨,賠錢也要收購新港報業,這麼大手筆這麼多資金,就當給你送錢了。”

如果薑美玲甩貨,沒有人接,那麼股價就跌死了,跌到一毛錢大家都不用玩了,錢全部賠進去,然後宣布停牌破產好了。

現在是有人接貨,並且是匿名收購,他願意出錢買,那馮展寬跟薑美玲就玩一招,既然你要接爛盤,那我們就奇貨可居,馮展寬入場抬高新港股價,一起搶貨出貨,這樣薑美玲最起碼賠錢少一點。

“不要跟錢過不去,你教我的嘛。”薑美玲破罐子破摔,新港是她一輩子心血,那一瞬間真想爛在手裡,也不想易主的,新港跟她的孩子一樣,一手一腳拚出來的。

“你進場的錢我補給你,再多兩成,謝謝你了寬哥,明天晚上請你東升酒樓吃鮑魚啊。”這些錢還賠的起,她一個人不用養家糊口,光賺錢沒有人花,這次扔去一個億,還賠了一個新港。

patton這些事情不用交代全部安排好,馬上定位置,不能光吃飯的,還要準備伴手禮,“聽說寬哥最近喜歡去泰國拜佛,對佛學很有研究,要不要送金佛頭給他。”

投其所好嘛。

薑美玲擺擺手,“他這個人,連自己兒子都能不要,玩資本的人眼裡隻有資本,新港還有一點股份,全送給他。”

patton肉疼的厲害,“會不會太絕了?”

“我玩不過人家,那就讓馮展寬去玩,棋逢對手,到時候看看新港到底是誰的,我沒有了新港,還可以去做彆的,香港遍地是黃金的,隻不過從頭開始罷了,你要不要跟我?”她把手裡雪茄扔掉,下車踩在腳底碾碎。

笑的肆意又猖狂,patton真的喜歡這樣的老板,攤開手,“薪水是不是跟以前一樣,年薪五十萬的。”

薑美玲頭也不回,“再加三十萬,因為以後可能更辛苦。”

patton看著她進寓所,低頭笑了笑,把石子從腳底踢飛,拋物線入草叢裡麵消失不見,他覺得真不錯。

十月,新港報業易主。

十一月,薑美玲前往台灣,吃長齋念經。

十二月二十八,全港休假三天,歡度新年。

糖水羅邀請滔滔一起吃團年飯,“都是潮汕幫大佬集資出錢的,潮汕人都可以去吃,還有利是拿的,盆菜都是好意頭啊,什麼喜氣洋洋、遍地黃金啊,還有堆金積玉、金銀滿屋,聽著就好吃啊。”

你看,這就是一個金錢世界,連春茗菜譜都要富貴迷眼。╩思╩兔╩在╩線╩閱╩讀╩

人人都想市場好,想經濟好,想股市好。

股市持續低迷,糖水羅還感念薑美玲,“以往每年都在的,據說去了台灣吃長齋,有時候覺得女人不如男人看的開。”

滔滔跟弄弄能白吃還能白拿,自然沒有不去的道理,弄弄勸滔滔買新衣服去,滔滔隻願意穿地攤貨,給家裡人彙款,他連身份證都無,用糖水羅戶頭。

“是不是你想穿新衣服啊,你那件衣服一直在補,也不見好,不如我給你做一件好了。”滔滔看她穿針引線,到過節了越發能乾,夜裡時常補到半夜。

因為住公屋,走廊裡麵要十幾戶人家,潮濕又不見光,白天也要開電燈兒。

滔滔用過電燈嗎?

沒有的。

弄弄要開燈,他舍不得光浪費,也不會閉眼去睡,就在一邊看報紙,都是賣剩下的報紙,剩什麼看什麼的。

“你不懂的——”她歎氣。

這是她的口頭禪,滔滔聽到把報紙合起來,“那你講我不就懂了。”

“是啊,在講了,過年呢,香火氣運多的,要是等年後燒頭香的人多了,我衣服就補的更快了,我這些天辛苦一點好了。”

“那你什麼時候補完?”

“不知道啊,你能不能看到,上麵全是五生花,我要一花一花繡起來,繡滿了,阿婆神說我就長大了。”

滔滔根本看不見的,但是他知道五生花,豬肉花、飯碗花、雞花、魚花、齋菜花,拜神用的剪紙會用到。

他隱隱理解一點,這個世界上呢,很多事情不是人說了算的,有時候天說了算,你覺得天說了不算的時候,那就去打拚,天不公人要改的嘛。

“那這樣,我買香燭回來,每天對著你燒是不是更直接一點,或者其他途徑幫你繡的更快一點。”

弄弄哢擦把線咬斷,她在幫滔滔補襯衫的,後麵被勾破了,吃席要被人笑的,“好了,你看看。”

她翻轉過來,滔滔才看見針腳。

好大的針腳,對著電燈看,都以為是蜈蚣的七十二條腿了,各走各的。

他原本以為,天天繡花的人,針線活會比較好的,“講個故事啊,從前一個美國學校裡麵去了一個中國學生,她呢很用功,每天都學習不跟人講話,泡在圖書館裡,深更半夜都不睡的,大家都覺得學期末的時候她可以拿a。”

“結果到等級考試的時候,她全部都掛掉,為什麼呢?”

“因為她隻是在學英文,誰想到她英文都不會,課都聽不懂,怎麼能拿a呢。”

冷吧?

冷。

弄弄麵無表情地看著滔滔,覺得這個人講冷笑話無趣的樣子更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