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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明才智的時候到了。

雨水淹到眼睛裡麵去,她不由得把垃圾桶從下麵舉起,然後刹那翻倒在地上,滿滿的垃圾出來,有飲料瓶子有飯盒,她不怕黑一樣進去,摸了一手油。

把能吃的裝在塑料袋裡麵,那麼大一個,她背著起來的時候,隻能看見一個白色的塑料袋,鼓鼓地在地上被風吹地到處跑。

薑美玲站砸高樓處,patton雙手插兜,看眼前落地窗,“三個了——”

跳樓的,沒辦法。

薑美玲冷漠地轉頭,耳邊仿佛伴隨砰的一聲,“股票,不是人人都可以傾家蕩產去玩的。”

她不是很喜歡玩不起的樣子,你既然要拿出來全部身家,那應該考慮到最壞後果的,但是香港這邊的,無論是掃地阿姨還是撿垃圾的流浪漢,都很喜歡孤注一擲,很多股市神話給大家起了很多不好的開端。

她股票也玩,但是不上癮,在她看來隻是賺錢的,patton也很看的開,這片金融區,股交所就在這邊,“今天恒指一下降了七百點,跌到三千點下,很多散戶直接當炮灰了,就是大戶也賠很多,死傷一片,股交所直接關停了。”

上漲的時候,大家都以為是風口,黃金期到了,沒想到短暫繁榮之後,就是催命符了,恒指在短暫的技術性調整之後,直接跌得命都沒了。

薑美玲看著數字,也覺得眼睛疼,虧了幾千萬。

這是股災,薑美玲也有被套牢,“周一看要不要開盤,開盤會不會繼續跌,會跌多少,甩貨也來不及了。”

patton心情也很一般,誰都不喜歡賠錢的,“之前租家說要建設地鐵,彙豐銀行高額派息,送那麼多紅利,所有人都瘋了一樣掃貨,以為股票市場遍地是黃金,全都一窩蜂跟瘋了一樣。”

賺錢嗎?

這些年也賺,畢竟恒指瘋了一樣地漲。

浮利大的比海綿還要能吸水,翻上百倍都有,值一元錢的股票能炒到七八塊,人人都說股票要比鈔票賺錢好用,藍籌股殺的奄奄一息,最後被割的散戶就成了炮灰,最後一棒接在手裡成了催命符。

薑美玲環抱著胳膊,她這邊危機很大,“去打電話喊他們來談話,會不會停牌,股價測算到底多少,周一準時進場。”

沒有幸存者的,現在很多人都講確實是股災,她這麼大的家業,也不能獨活的。

還是要入場廝殺,如果能轉嫁危機就更好了,她是個徹徹底底的商人,有時候賺錢沒有用,花不完,根本花不完,可是賺錢是一種能力。

弄弄拖著袋子就要嚇死了,死人啊,樓上跳下來的,她剛好路過,差點就被砸死了。

捂著嘴臉色緊繃著,脖子梗著跟個小雞一樣的,她喘氣都費勁,可是眼睛是真的挪不開啊。

她看見金子了,猙獰的麵孔就在眼前,她覺得都不那麼害怕了,她膽子現在能與天肩並肩,飛快地彎腰,撿起來就有了無窮的力量,風一樣地跑起來。

白色的塑料袋快的飄起一樣,裡麵鼓囊囊的剩飯她舍不得扔,鬼一樣地被她拽在肩膀上背著。

她撿了一塊金表的鏈子,摔碎了,但是她一眼就能認出來是黃金的,這樣美好的色澤,在黑夜裡麵這樣閃,不是黃金是什麼?

她撿了,撿完就狂奔。

在午夜無人街頭,雨夜裡麵狂奔。

心跳欲嘔。

一絲一毫不害怕,短腿倒騰地像是風火輪。

電話亭門被推開,她撲進來,被塑料袋幾乎壓垮,悉悉索索地放下來,攤開手心,“滔滔,你看,我有撿到黃金,今晚好運,有人跳樓,金表散的到處都是,這個鏈子是黃金唉,我們發財了發財了啊。”

滔滔抬眼,她披頭散發猝不及防入目,臉色慘白白跟電燈同色,無一絲瑕疵,眼睛黑小而亮,圓圓圈圈一點,下巴尖尖有弧度。

這是他第一次看清她臉。

不醜。

而漂亮又可愛,她笑的眼睛裡麵光都溢出。

你見過眼眸如星河嗎?

我見過,滔滔想。

比暴雨澎湃,比金子更閃。

“有沒有怕?”

“怕,怕你死掉。”弄弄把衣服上水擰出,扒拉塑料袋,“有米飯,白白的好乾淨的,我包的不好進水了,你要多吃點才能撐住。”

臟嗎?

很臟。

她不吃垃圾桶撿來的東西的。

可是現在,她去翻垃圾桶,找剩飯,一點白飯泡雨水,跟滔滔擠在電話亭裡麵分吃。

不覺得臟的。

滔滔把她頭發一點點,理線一樣順開,擦乾。

“跳樓下來你怕不怕?”

弄弄肚子裡麵翻江倒海,她吃冰涼米飯有點餿,擺擺手,“我跟你講,我膽子很大的呀,我是我們海底最勇敢的神,我什麼都見識過的,你不要小看人,不要太敏[gǎn]了。”

吹牛吹得飛起,然後對著報紙嗚嗚地嘔,不行,她吃剩飯還是反應很大。

滔滔抬手捂著眼,咧著嘴笑,她不吃剩飯的,真的不能吃。

手心裡金子咯手,他四肢都慢慢蓄力,溫暖到每一根神經末梢,細微似觸電。

第10章 今夜發財

股交所。

星期一。

薑美玲帶人準時進場,現在還很少有計算機交易,進來是要買位置的,入場券都是券商居多,一張牌幾十萬。

patton自己穿上馬甲,坐下來就開始操盤,他速度是非常快的,場子裡麵的人都開始跑起來。

為什麼呢?

甩貨。

絕大多數人都有清晰的認知,這是股災,崩盤了。

薑美玲不坐,穿玫紅色套裝,冷漠地看著黑板,人來來往往地在上麵改動數字。

patton覺得不對勁,“玲姐,有人在掃貨。”

隻要他們出貨的話,馬上就有人掃。

薑美玲昨天晚上約見的是馮先生,馮展寬跟她關係很好,股票界的天才,賺錢很多很給力的,這些年縱橫股票市場憑借的也不是運氣,是實力,這個東西有人就是有天賦的。

馮展寬在樓上看薑美玲,電話給她,兩個人隔著一層樓對話,薑美玲出了九十萬股了,“接貨這樣快,怕是想收購新港報業,再放十萬股試試。”

實在是背運,剛上市不久的,她嘔心瀝血這些年上市,股票價格要漲的話,身價就會倍增,一天之間可能就上億。

可是現在,股災,短暫的上漲之後,要甩貨,她前期為了抬高股價買進賣出操作頻繁,手裡麵壓了很多貨。▓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馮展寬也覺得很奇怪,“什麼人在現在這個時候接貨,腦子進水了嗎?就算是賠錢也要收購。”

那就玩一玩。

他資本雄厚,跟薑美玲患難之交,“我知道新港是你的心血,可是現在寧願平倉被收購,隻要有錢一樣能東山再起的,總比賠錢要好對不對?”

薑美玲人還是站著的,渾身都是冰的。

你看,股票市場就是瞬息萬變的,有時候隻能憑借感覺決策,就像是現在,patton那邊暫停,看著她,“玲姐,要不要繼續出貨,我們差不多出了三成了。”

繼續出,繼續掃的話,那麼你可能就不能控股了,對方收購占比太高,新港報業從此換人做事。

薑美玲沉默。

滔滔提著幾包三明治,進門就愣住了,有協理看他呆,“哇,發什麼呆,沒看見裡麵都要忙死了,東西給我,有沒有咖啡啊,還有救心丸,快點啊,馬上就要死人了。”

把東西放下接過來往裡麵送,又重新給單子遞給滔滔。

滔滔跑出去就開始衝咖啡,弄弄拽著他的口袋邊緣,跟著他一路喝風,他在做事,她就在裡麵感歎,“哇,今天又要死人啊,你聽見了沒有,真是要害死人了,你有沒有聽裡麵的人說股災啊,難怪那個人會跳樓啊,還被我撿到了金表啊。”

股災就正常了,股災要死很多人的,跳樓的,燒煤的,自殺的,心梗的,總而言之報紙上每天都有很多。

她抱著咖啡條拽開,有咖啡粉撒出來,熱水還沒有燒好,滔滔一邊在等,他穿新買白襯衫,剛有看見薑美玲在裡麵,“我剛有看見玲姐,臉色很差,肯定也賠不少錢的,報紙上有說新港報業前些日子上市真是時運不濟。”

弄弄頓住,眼神一下子就飄了起來,馬上換個話題,“可能運氣不好吧,你教我的嘛,人是要看運氣的,說不定走背運的。不過多虧你眼光好,想到到證券交易所旁邊擺攤賣吃的喝的,這些人素質又高又不差錢,他們忙的吃不上飯生意又好啊,再也不用擔心被搶錢了。”

香港這邊呢,四家證券交易所,四會時代嘛,滔滔把表鏈子賣了,一點點錢,但是夠他擺攤,要擺攤呢,就不要在油麻地那種地方了,他對弄弄是這樣講的,“喏,我們要做事呢,也要學習孟母三遷的,在油麻地一輩子要乾苦力,糖水羅說得對,賺錢的話就不能死腦筋的,我們去中環那邊。”

去好地方,才能有好運氣,油麻地天天混黑,全港的粉店、賭檔、妓館大部分都集中在這裡,不是在火拚,就是在大街上拿刀砍人的,警察都懶得進來管。

弄弄就特彆捧場,一個勁開咖啡,滔滔就往裡麵衝水,一把把她撈起來裝在口袋裡,“你不要被熱水燙到了,是了是了,這些話是我教你的了,我第一次見你啊,就知道你是我的幸運女神的好不好,一看就運氣很棒,現在開始我們要走大運了,今天生意滿場要爆棚了。”

提很多咖啡就開始跑,然後還有救心丸,到門口給協理,“麻煩給那邊,薑美玲女士,這三杯是我請他們的,我跟她是同鄉的。”

弄弄就撇嘴,一邊往玻璃門裡麵去看,薑美玲還在通電話,臉色確實不是很好,很棘手,滔滔聲音大吸引她看過來,薑美玲看了眼咖啡點頭致謝。

“玲姐,有什麼需要喊我就好了,不要你錢的。”滔滔錢收了一口袋,全塞在一起,都是零錢,薄利多銷的。

出來繼續做三明治,還有早上賣剩下的菠蘿包,“喂,弄弄,還剩一個不賣了,留給你吃了。”

弄弄也不吭聲,轉過身去也不幫忙衝咖啡,拿出來針線縫補衣服,穿針引線的好像是聾了。

盯著針孔,拉線的時候恨不得拉天長地久,一看就是脾氣不好在使拐。

菠蘿包放旁邊跟她齊高,她靠著油紙包也不咬一口,滔滔順手幫她打開,又找了刀叉切開,“喏,現在好了,你吃起來很方便,肚子是不是很餓啊。”

弄弄越想越憋氣,彆人生氣了你知不知道啊?

彆人在擺臉色使拐你知不知道啊?

彆人不講你是不是就沒眼睛看的啊?

油紙包被風吹,有碰到她臉,被她很威武一把揮開,叉腰站起來,她叉腰很特色的,不是手掐著腰的,是手腕頂著腰的,手心朝著外麵的,像是個圓潤的茶壺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