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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講理先生 歲惟 4314 字 3個月前

家裡那邊還真的不好交代。她那個任性的脾氣是該改改了。

他輕聲開口,話音十分誠懇:“舫媛她已經回家了。家裡不準她出來,我隻好替她來看看。”

“這樣。”傅薇隨意地點了點頭。她心裡也不是不清楚,周浴森是不會為了單純看望付其譽而來的,他的話才說了一半,後麵的才是重點。

果不其然,周浴森頓了一頓,說道:“其實無論舫媛有沒有婚約,他們兩個都是不可能的。我也是出於無奈,來看看還有沒有我能做的。畢竟是我們家虧欠他。”

傅薇一邊聽他說著,一邊把來時路上買的水果放上付其譽的床頭。一旁床榻上躺著的人的睫毛似乎輕輕顫動了一下,很快又歸於沉寂。

傅薇笑容依舊,和周浴森說話的聲音很輕,好像也是怕打擾到病人似的:“我明白,你也不容易。”

說白了不過是來撇清界限,周浴森隻是把話說得委婉一些罷了。可,雖然所謂照顧和虧欠不過是虛偽的客套話,事實依然是擺在麵前的。哪怕是傅薇這樣半是局外人的身份,也知道他們這些大家族間錯綜複雜的利害關係。

落魄千金和文藝青年的小清新愛情故事,是連狗血劇都不會祝福的對象吧?

她隻是希望周浴森能夠快點離開。

周浴森明顯也聽出了她送客的意味,往床上一瞥,也心知肚明了幾分。他來這裡的時間不長,靜坐在那裡幾分鐘,不知是在等付其譽醒過來,還是在醞釀措辭。但顯然,在這個時候,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無需他再與那位病人有任何的交談。

他懂得適可而止,佯裝抬手看了眼表:“我也該走了。哦……上次我交給舫媛的文件你看到了嗎?你知道的,她辦事一向不怎麼靠得住。”周浴森剛轉身走幾步,又回頭問她。

傅薇仔細想了想,文件?

是很久遠的事了。傅薇恍然過來:“……那個培訓項目,還沒有過期麼?”

“沒有。”周浴森的笑容有一種職業化的溫和,“上一回向你發出提議的時候,項目還在啟動階段。這兩天已經接受社會人士的報名和選拔了。其實和選秀節目有一點類似,但不會公眾化,隻是內部麵試罷了。”

他向她拋出了橄欖枝:“如果你有興趣,可以立刻告訴我。算是答謝你這段時間對舫媛的照顧。”

不難看出來,眼前傅薇的表情,對他的提議並沒有那麼排斥。

這個消息太過突然,傅薇想起祁敘,一時有點拿不定主意:“呃……能給我一點考慮的時間嗎?”

“當然可以。”周浴森笑著交代完,向她道了個彆,很快出了病房。

傅薇還愕然地站在原地。而身後一直閉著眼睛的人,在此刻已經睜開了雙眼。

熟稔的溫和嗓音在她背後響起:“你很想去?”

傅薇被驚了一驚,立馬回過身:“你醒了?”她著緊地盯著他的臉看,比從前蒼白許多的臉色,氣色仍然沒有恢複,整個人都瘦了好幾圈。

付其譽淡淡笑著:“你不是早就知道我醒了麼?不然為什麼趕他走。”他的聲音依然有些虛弱,但總算說話沒有磕絆。

傅薇看著他溫暖的笑容,才總算放了一半的心:“我隻是擔心他不太懂你的‘尊重’。”看他裝著睡以逃避和周浴森麵對麵地說話,就知道他的心意了。他總是用這種最溫和卻沒有餘地的方式拒絕著彆人。

而他總是有著驚人的洞察力,竟然發現了她的用意。傅薇依舊有點為他難受。

“不是每個人都需要懂。”付其譽的笑依舊像是冬日稀薄雲層下的暖陽,清薄卻溫煦,“就像不是每個人都值得被尊重。”

熟悉的說話方式。如果不是太熟悉他的履曆,傅薇幾乎要以為他以前是個詩人或者哲學家。這種拗口又矯情的語氣。

傅薇從袋子裡拿出一個水果開始切,好像依舊是他剛剛住進醫院時候的樣子。隻是期間已經發生了太多事,太多人、和身份的改變,就連付其譽都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劫。

她試圖用一種平淡自然的語氣問起:“他們那邊已經表態了……你呢?你也準備放棄嗎?”

“我說不上來。”也許真的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他的樣子甚至淡泊得更甚從前,“出院後我想回英國看一看我父%e4%ba%b2。之後的事,順其自然吧。”

“回英國?”傅薇手裡的水果刀都頓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看傅小姐會不會跳槽呢=0=

☆、第五十二章 偶遇蓁蓁

第五十二章

“回英國,”傅薇手裡的水果刀都頓了一下。

付其譽的神色平靜。他像是一個溫和如春日暖江的存在,在他身上絲毫找不出任何傷痛和戾氣,連死亡的威脅從他皮膚上滑過的時候,都了無痕跡。

而如今,他依舊用這樣平和的語氣,告訴她,“我想回去看一看。大概是經曆得多了,就連我父%e4%ba%b2,也沒有那麼難以麵對了。那邊的環境也很適合靜養,現在的我就算不依靠他生活也毫無問題。我想試試看,也許我還會回來,但最好的情況是我能夠留在那裡。”

雖然平和,卻從來不給聽的人有商榷的餘地。溫和卻決絕。

傅薇知道動搖不了他的打算,靜靜地點了點頭:“準備什麼時候過去呢?我想送一送你。”

※※※

祁敘再次見到傅薇的時候,她的表情明顯比早上進醫院時要憂鬱得多。高速公路上車流通暢,遠天浮現出純正的天藍色,漂浮過如紗衣般輕柔的白雲。這樣的景色讓人平白地產生交談欲。

他的語氣不算好,沒頭沒尾地提了一句:“我找不到你心情不好的原因。”

傅薇正發著呆,聞聲抬起頭,麵前隔著車玻璃是仿佛沒有儘頭的高速公路:“嗯?”其實……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心情不好。

她試著剖析:“付其譽說他出院之後要回去看他父%e4%ba%b2。”這樣說著,又不可避免地牽扯上一些她在很早已經就該和他說的話,“嗯……其實,他是我小姨的兒子。雖然是繼子,但是他們感情很深。”

祁敘掌握著方向盤:“所以你們所謂的工作關係這是他認%e4%ba%b2活動的第一步?”

“也可以這麼說……”傅薇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其中的關係,太複雜了,外人根本難以理解,“我也覺得很神奇。我一直以為,在這個世界上,我再也找不到有%e4%ba%b2緣關係的人了。”

說著這句話的時候,那封被她封存在床頭櫃抽屜裡麵的信件的模樣突然浮現在她腦海裡,讓傅薇不由自主地全身一僵。

“你從來沒有提到過,你有一個小姨。”祁敘突然皺了一下眉。

在他的印象中,他以為傅薇從小就是一個在福利院長大的孤兒。如果有任何%e4%ba%b2屬的話,她根本不會被他父母領養。

祁敘突然發現,對於她的過去,他居然一無所知。

而這是一個更加難以解釋的話題,傅薇不認為三言兩語能說得清楚她對小姨的複雜感情……而且,就連她自己都不能辨彆得清。

仇恨嗎?根本沒有了,命運已經待她太好,好得讓她幾乎覺得小姨的殘忍是另一種恩惠。這樣的恩惠甚至讓她產生一種類似報答的欲/望。

可是,幼年的那些黑暗歲月,那些寒冷和饑困,那些顛沛流離的歲月,都提醒著她,小姨是她童年裡的那個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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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著自己,又想起付其譽。兩種截然不同的不幸,同一個人在裡麵卻扮演了兩個徹底相反的角色。這樣的聯係讓她更加分辨不清楚那個笑容慈藹的中年女子,是不是那個年輕的小姨。

時間已經過去了太久,久遠到一切都不真切。

傅薇艱難地三兩句揭過:“你不了解的事情……有很多。”她淡然地一笑,“你不會以為,你在這幾年裡的參與度達到滿分,就可以連帶著過去的十幾年也一並了解了吧?”

祁敘不置可否,眉間依舊沒有舒緩的跡象。

對他來說,任何的不能掌控都是危險而讓人不能忍受的。尤其是,現在的他發現了一個巨大的漏洞,卻絲毫沒有修補的辦法。

這讓他不能習慣。

傅薇展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側過身去揉了揉他僵硬的肩膀:“來日方長啊……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一件一件說給你聽。”

雖然有些事情,她還沒有準備好,向他完完全全暴露那個灰暗的自己。

總要麵對的。

傅薇揣著這些過往,揣著不知該不該跟祁敘提起周浴森的邀約的猶豫,又懷揣著對付其譽的同情和喟歎,一路無話地發著呆。等到快到C市的時候才反應過來,祁敘一直在往市外的方向開。

並且,他沒有去戚奶奶家,而是直接奔向了C市最大的醫院。

傅薇看到醫院的門牌,掩不住驚訝地看著祁敘:“怎麼來了這裡?”

祁敘解開傅薇的安全帶,打開車門:“戚奶奶住院了。”

傅薇下了車,小跑著跟上去:“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心臟病,幾個月前就查出來了。後來有所好轉就在家靜養,最近又發作,才住了進來。”祁敘麵無表情地走在前麵,似乎輕車熟路。

傅薇像是明白了什麼:“……你前天,是不是有來過?”在酒店的時候,他突然神神秘秘出門,之後就杳無音訊。又沒有工作上的事,他在C市也沒有彆的%e4%ba%b2密的朋友可以找,唯一的可能就是去找了戚奶奶。

祁敘輕描淡寫地點了點頭。

“你來做什麼?”傅薇蹙起眉,像是自言自語一般,“你早知道戚奶奶病了的話,乾嘛不告訴我,要自己一個人來?莫非……你是去奶奶家裡之後,才發現的這回事?”

祁敘被猜中了心事,側眸看了她一眼。

傅薇推理到一半,越想越想不通:“你突然找奶奶做什麼?還神神秘秘的,都不帶我一起去。”

“真的想知道?”祁敘突然停住了腳步,定下目光看著她。

“嗯啊。”傅薇回答得理所當然。

祁敘的眼神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