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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婧衣疑惑地望向蘇妙風,道,“蘇姐姐,這是……”
“這是皇上的意思,先前便下了旨意的,這些未曾承過恩寵的美人各自賞下財物,放她們出宮,自行婚配,我和蘇公公這幾日在一一核算人數,和她們的家鄉何處,好派人送她們回去。”蘇妙風道。
“送出宮?”鳳婧衣不解地皺起眉頭。
自古以來,入選進宮的秀女哪裡有放出宮去的道理。
“娘娘,嬪妾入宮三年,父母%e4%ba%b2已經故去,便是出了宮又有什麼活路。”那跪著的宮女說著,不由麵含悲戚之色。
“好了好了,都起來吧,放你們出宮,都給你們補貼了銀兩的,難道還真想一個個留在宮裡為奴為仆,孤獨終老?”孫平上前,沉著臉斥道。
蘇妙風望了望一旁因震驚而沉默的人,低聲道,“皇上也是替你著想,以免其中再有什麼心懷不軌的人暗害於你,不僅將這些美人放出宮去,且廢除了朝廷三年一度的秀女大選,往後皇上身邊便隻有妹妹了。”
鳳婧衣淡笑,,“蘇姐姐不是還在嗎?”
“我。”蘇妙風自嘲地笑了笑,坦言道,“等冊封大典結束,我也要起程去雲台山禮佛,大約也是不會再回來的。”
至於,那道離宮的旨意是她自己所求,她自然沒有明說。
空置六宮,獨尊一後,他已為你做到這個地步,你怎忍心再負他而去。
鳳婧衣驚愕地望著她,原先想好要試探虛實的話,此刻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了,有些慌亂地轉過身道,“你們忙吧。”
“主子……”沁芳連忙跟了上去。
鳳婧衣走了一段路,道,“沁芳,你先回東暖閣吧,我在園子裡走走。”
沁芳有些不放心,卻還是聽了她的話離開了。
她前腳離開,鳳婧衣便微微踉蹌扶住一旁的樹,斂目深深地呼吸,似是要將積壓在%e8%83%b8腔的苦澀吐納出來。
一生一世一雙人,大夏的皇後之位,她從來沒想過要在他身上擁有這些,可是如今他卻都給了他。
她要不起,也不能要,更沒有資格要。
她深深吸了口氣,疾步朝前走著,也不管是什麼方向,也不管是要往哪裡走,隻是想將那沉重的一切遠遠甩在身後。
她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她是南唐長公主,她要保衛南唐,她要保護鳳景,她要從他的手裡活下去,她沒有錯……
鳳婧衣,你忘了他在金陵的時候是怎麼恨不得殺了你嗎?你忘了素素是怎麼死的嗎?你忘了卞玉兒是怎麼死在你的眼前了嗎?
他喜歡的隻是你扮演的上官素,而你是鳳婧衣,南唐長公主鳳婧衣,他幾次三番要殺之而後快的鳳婧衣!
愛?
當他看清你的真麵目,還會愛你什麼?
你們是政敵,是仇人,卻獨獨不可能是情人。
她終於理清思緒,停下疾行的腳步,清淡的蓮香撲麵而來,她這才發現自己竟是不知不覺走到了碧花亭。
碧荷滿湖,潔白的蓮花亭亭玉立,還未完全盛放,湖邊的朱亭空曠無人。
在這寂寂深宮,也唯有在此處,她曾幾番對那個人心生動容,可是也僅僅是動容而已。
她獨自站了許久,卻始終不曾走近碧花亭,踏上那片曾遍布溫柔回憶的地方。
暮色降臨,孫平準備去西園去取東西,遠遠看到有人影站在湖邊,走近了看清是何人,連忙上前道,“鈺妃娘娘怎麼在這裡?”
鳳婧衣背影微震,收斂起思緒道,“無事,過來走走而已。”
說罷,轉身朝著皇極殿的方向回去了。
她要走的路,終究還是要走下去,因為這條路上已經不止是她一個人。
“娘娘?”孫平看著她孤身而去的背影,一時覺著有些淒清。
今天是怎麼了,皇上一早麵色不善的離宮,這鈺妃娘娘頗是不對勁,這好不容易那麼多磨難煎過來了,怎麼到這個時候兩人卻又莫名其妙的又冷落下來了。
宮中上下都忙著準備新後冊封大典,夏候徹一連走了四天也沒有消息回來,相較於她的平靜等待,孫平倒是有些坐不住了。
第四天午膳之時,孫平派去向原丞相打探消息的宮人回來,稟報道,“孫公公,原大人也沒有皇上的消息。”
鳳婧衣在裡麵用膳,聽到聲音端著碗筷的手微微顫了顫,卻還是平靜如常的繼續用膳,並沒有向孫平多追問什麼。
孫平在外麵瞅了瞅裡麵,低聲嘀咕道,“明天就到封後大典了,皇上還不回來,明日怎麼辦?”
新後冊封,沒有皇帝露麵,還怎麼進行的下去。
沁芳聽了,心裡不由陣陣緊張,這個時候可千萬彆再出什麼變故了。
上官將軍和鳳景已經安排了在邊境接應她們,就等著她們儘快%e8%84%b1身了,可若皇後冊封大典不能進行,她們就無法從皇覺寺%e8%84%b1身走。
用完午膳,她一語不發地靜坐了半晌,望了望一旁侍候的孫平道,“孫公公,皇覺寺那邊有人過去安排了嗎?”
“奴才派了人過去,這幾天在安排著呢。”孫平上前回道。
新後禮佛祈福,這是多大的事,他哪裡敢馬虎。
“你派人送沁芳過去幫忙吧。”鳳婧衣淺然笑語道。
“主子……”沁芳一聽,便聽她是有想借機先把她送出宮去。
孫平聽了望了望沁芳,說道,“明日冊封大典,娘娘也要沁芳姑娘服侍著,還是等過了明日,奴才再派人送她過去,也不差這一天。”
“祈福幾天,衣食住行,自然都不能像宮裡這般,最好依著寺裡一般才顯誠心,內務府派去的人若是安排不當,恐怕佛祖怪罪。”鳳婧衣道。
孫平想想也是這個道理,派去的內務府那幫人,隻怕巴結上頭事事做得過了頭,倒壞了去祈福的意義,於是便道,“那讓沁芳姑娘準備一下,奴才這就著人去安排車馬。”
“有勞孫公公了。”鳳婧衣含笑謝道。
孫平前腳出了宮,沁芳便一下跪了下來,“主子,奴婢不走,要走就是一起走。”
鳳婧衣起身將她扶起來,道,“現在墨嫣帶進宮的人尚未暴露,一時也不好安排她們出宮,隻得暫時先讓她們留在這裡,以後再尋機會接她們出去,你先出宮去皇覺寺,星辰她們會設法先送你走。”
“可是主子你……”沁芳急得眼含淚光,雖然眼下一切風平浪靜,但她總覺得有些不安。
這個時候,她若是走了,明日冊封大典上有個什麼事,她身邊連個人都沒有。
“你跟我回去,路上免不得會有風險,若真是出了事,你既不會武功,又不會騎馬,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我還有青湮她們接應,不會有事的。”鳳婧衣揚起笑,勸說道。
沁芳咬了咬牙,她想留下跟她一起同進退,可自己什麼也不會,若真出了事隻怕她們還要分心顧著她。
“好了,去收拾東西吧。”鳳婧衣笑著催促道。
在這裡已經死了太多的人,她不想在這最後的關頭,再有人跟著她送了命。
沁芳抹了抹眼淚,連忙回了房間將自己該處理的東西都處理妥當了,方才跟著孫平安排的人離開往皇覺寺去。
沁芳一走,她又不喜生人伺候在跟前,整座東暖閣便更顯得空曠沉寂,她怔怔地望著掛在那裡的鳳紋錦袍,那衣服與她在那個夢中嫁給他之時的鳳袍出奇真是出奇的相似,可她真正穿上這鳳袍卻不是要嫁給他,而是要離開他。
她就那麼坐著,一直到了夜色降臨之時,宮人進來掌燈,她聽到外麵有人跟孫平說話的聲音,隱約聽到夏候徹還未回宮。
可是不知為什麼,她心裡卻莫名其妙的篤定,他一定會回來。
夜裡晚膳沒什麼胃口,她早早摒退宮人歇下了,可是躺在床上睡著眼睛,神思卻清明的可怕。
不知過了多久,有腳步聲靠近內室,最後掀帳進來到了床邊。
這個時辰,敢在皇極殿東暖閣不經通傳便直入內殿的人,除了是他還能有誰?
她醒著,也知道他在床邊看著她,卻始終沒有睜開眼麵對他,她不怕麵對他的冰冷,卻害怕再看到那雙眼底的溫柔。
過了一會兒,他在床邊坐了下來,她微微睜開眼卻隻看到他的背影,他的脊背壯健而寬闊,此刻卻在朦朧的光影中透出幾分冷冽的寂寞。
於是,一整夜他坐在床邊坐著窗口照進的月光,而她就這樣看著他的背影,誰也沒有動,誰也沒有說話。→思→兔→網→
時光仿佛都在此刻靜止了,隻有過往的回憶在各自的心間悄悄的流淌,無人可知。
☆、一寸愛恨一寸癡3
天漸漸亮了,昏暗的房間漸漸亮堂起來。
“皇上,該早朝了。”孫平在帷帳外出聲提醒道。
夏候徹沉默了一會兒,回頭望了望床上尚還睡著的人,悄然起身離開。
鳳婧衣聽到腳步遠去的聲音,緩緩睜開了眼睛,眼底卻滿是一片冰涼的酸澀妲。
由於早朝過後,便是新皇冊封大典,夏候徹離開沒多久,宮人便在帳外詢問道,“娘娘起了嗎?”
鳳婧衣起身下了床,方才應聲道,“進來吧。”
宮人次第而入,跪了一地請安道,“奴婢給皇後娘娘請安。”
鳳婧衣淡笑點了點頭,道,“都平身吧。”
“還有兩個時辰就要開始冊封大典,奴婢們現在就要伺候娘娘更衣梳妝。”為首的宮女上前道。
“好。”鳳婧衣淡聲應道。
“伺候娘娘沐浴。”
鳳婧衣聞言道,“本宮自己進去就是了,你們在外麵候著吧。”
“奴婢給娘娘準備好衣物就出來。”為首的宮人帶著兩名宮人先行進了浴房,放好了衣服,將池中撒好了花瓣,方才出來。
鳳婧衣默然一人進了浴房,泡了小半個時辰便自己換了內衫出來了。
兩名宮人上前服侍她更衣,看到她脖子上掛著的古玉道,“娘娘今天是要戴龍鳳佩的,喻意龍鳳呈祥,伉儷情深,這玉佩可否暫時取下?”
鳳婧衣聞言握住垂在脖子上的古玉,沉%e5%90%9f了許久道,“不用取。”
“娘娘,這個……”今日慶典的衣物配飾按規矩都是一整套的,大夏數代皇後皆是如此。
“本宮一會兒自己會戴。”鳳婧衣淡淡道。
“是。”宮人不敢多方,繼續服侍她更衣。
因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