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頁(1 / 1)

守了一夜,鳳婧衣也整整做了一夜的惡夢。

夜裡的時候雨停了,黎明將至的時候孫平帶著幾個皇極殿的內侍過來,向沁芳詢問了裡麵的狀況後,在帳外道,“皇上,早朝的時辰快要到了。”

在床邊靜坐了一夜的人回過神來,抬手探了探床上之人的額頭,掖了掖被子方才起身掀帳出去,朝著沁芳吩咐道,“好好照應你家主子,朕下午得空再過來。”

“恭送皇上。”沁芳帶著一眾宮人跪安道。

夏候徹帶上孫平離去,出了淩波殿方才問道,“漪蘭殿那邊怎麼樣了?”

“皇後和皇貴妃娘娘都安排妥當了,蘭妃娘娘的靈柩今天出殯,就在下午。”孫平如實回道。

夏候徹斂目點了點頭,一邊走一邊說道,“等到了下午,朕再過去瞧瞧,你稍後去內務府瞧瞧,看看今年有什麼新進貢的補身藥材,挑好的送到淩波殿來。”

“是,奴才隨後便去。”孫平回道。

暴雨過後的晴天,萬裡無雲。

鳳婧衣是在午後醒過來的,沁芳叫了太醫進來請脈,又不放心地一再瞧著她,“主子還有哪裡不舒服?”

“嗯,有些餓了。”鳳婧衣靠著軟墊說道。

沁芳不由怔了怔,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這般平靜的人,如果不是看到那雙死寂蒼涼的眼睛,她真的會以這個人根本不曾經曆昨天的之前的那些惡夢。

可是,她寧願她這一覺醒來,有悲痛傷心,有哭泣絕望,而不是這樣恍若什麼都不曾發生的平靜,這樣的平靜該要多大的決心才能壓下那一切,她不敢去深思。

“我睡了多久了?”鳳婧衣問道。

“一天一夜。”沁芳如實回道。

“給我拿點吃的吧,我真的餓了。”鳳婧衣道。

沁芳愣了愣,連忙叫人把準備好的午膳端進來,自己去給她倒了熱茶,一回來瞧見她手裡端著的湯,便朝宮人道,“不是說過了,主子不吃薑蒜的,怎麼都不挑出來。”

說著,便準備接過她的湯碗,好去重新給她盛。

“沒什麼。”鳳婧衣淡淡笑了笑,平靜地將一碗湯喝了,連裡麵的薑蒜也吃了下去。

沁芳咬了咬%e5%94%87,莫名有些難過。

以前,她不喜歡的東西,她從來不會沾的。

可是現在,似乎所有的一切於她而言,已經沒有什麼喜歡不喜歡。

突地,外麵隱隱約傳來陣陣喪樂之聲,鳳婧衣不由問道,“外麵是什麼聲音?”

沁芳仔細聽了聽,方才說道,“漪蘭殿的蘭妃歿了,是今天這個時辰出殯。”

說著,摒退了其它的宮人。

“怎麼死的?”鳳婧衣問道。

沁芳重新給她盛了湯,到床邊說道,“先前是卞嬪給她下了毒,似乎最後想起了以前南唐的事,好在墨嫣當時在,也就處理乾淨了。”

“嗯。”鳳婧衣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

夏候徹處理完漪蘭殿的喪葬之事,方才聽到淩波殿的宮人稟報說人已經醒來,便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原本一路還在思量見了她該說些什麼,該怎麼說起上官敬的死,然而到了淩波殿,卻是另一番光景。

她坐在床上靠著軟墊正看著書,看到他掀帳進去,抬頭望了望便問道,“皇上用午膳了嗎?沒用讓沁芳給你準備些?”

他有些怔愣地站在原地,滿腹思量的說辭竟無從說起,沉%e5%90%9f了好一會兒道,“嗯,還沒有。”

鳳婧衣望向一旁的沁芳,道,“去準備些吃的吧。”

“是。”沁芳帶著宮人退下。

☆、一寸溫柔一寸涼17

良久,夏候徹鬆開她,抬手撫著她清瘦的小臉心疼地歎息。

“素素。”

為什麼此刻她還在他眼前,她還是對他笑著,他卻感覺這雙眼睛再也沒有自己了。

鳳婧衣握住他的手,道,“我想把父%e4%ba%b2送回金陵安葬。”

“那麼遠,以後你若想拜祭,隻怕也難去一回。”夏候徹道櫟。

“金陵總歸是故土,也是上官家的根,父%e4%ba%b2生前一直掛念,如今人都不在了,還是將她葬回故土安心些。”她柔聲說道。

夏候徹抿著薄%e5%94%87,歎了歎氣,道,“好吧,明日我讓人護送回金陵,葬家上官家的墓園。”

按理說,上官敬如今也是大夏臣子了,過世之後卻送回南唐舊國安葬,這傳揚出去並不是什麼好事訃。

不過,他已經有負她的所托,這番再有拒絕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謝皇上。”鳳婧衣淺笑謝道。

“你我之間,又何需言謝!”夏候徹拉了拉她的手,說道。

鳳婧衣抿%e5%94%87淡笑,擱下手中書卷便道,“嬪妾起來陪你用膳。”

夏候徹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有傷在身就彆起來了,腦自己去就好。”

說罷,起身去了外麵用膳。

鳳婧衣目送他出去,帷帳落下之後她還是掀了被子起來,走近屏風後掀開蓋著白布的白玉瓷壇,默然沾了三枝香插在紫金香爐裡。

雖然她更想自己的人送他回去,可是眼下她不能再做引人懷疑的事,要想展開手腳,就必須先除掉傅錦凰,否則這個女人的眼睛還會一直盯著她。

這一次的事,橫豎她和皇後是%e8%84%b1不了乾係的。

她要想對付夏候徹,就要先一步一步除掉後宮裡的這些絆腳石,才能無後顧之憂的與他周/旋,否則這樣腹背受敵的局麵隻會再次重演。

她進宗人府的那些死士不是卞嬪派來的,那麼便是傅家或者邵家的人無疑了,雖然當時比較混亂,但也隱約覺得那些人是出自北漢,想來她們是想夏候徹再次懷疑到她與鴻宣太子的事上,可是這突然出現的一個“南唐長公主”又將所有的事情都給帶到了另一個方向。

夏候徹隻會以為那些人是卞嬪派來,用來引開大家的注意力,以便她突襲的障眼法,隻怕一時之間還懷疑不到皇貴妃和皇後的頭上。

但如今,她隻有將錯就錯了,如果讓夏候徹知道這些人並非卞嬪所派,那麼對於卞嬪襲擊宗人府的事他又會起疑追查,她必須另尋他法了。

夏候徹本就沒什麼胃口,準備的午膳簡單用了些便又進來了,發現原本躺在床上的人不在卻看到了映在屏風處的影子,不由輕步尋了過來。

屏風後是一個小小的隔間,設了一座香案供著一隻白玉瓷壇。

他知道,那是上官敬的骨灰。

鳳婧衣側頭望了望,抿了抿%e5%94%87道,“皇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夏候徹走近焚了香插到香爐之中,默然攬住她的肩頭與她一同站著,隻是薄%e5%94%87一直緊抿著沒有說一句話。

他知道,她心裡不可能不怨她,以往若是受了什麼委屈她會跟他生氣,跟他冷戰,跟他爭吵,但這一次她什麼都沒有做,隻怕是對他已經寒心到極至,再也不願相信了。

上官敬的死他無從辯駁,隻是這個心結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開的,來日方長總會有解開的那一天,隻要……她還一直在他身邊。

“皇上,我父%e4%ba%b2……真的是卞嬪的人殺的嗎?”鳳婧衣道。

夏候徹劍眉微皺,“怎麼了?”

“嬪妾隻是在想,那天卞嬪的人已經困住了,父%e4%ba%b2卻還是遇害了,凶手是誰?”鳳婧衣秀眉輕擰,望了望他說道。

夏候徹想了想,說道,“那天孫平去找你,襲擊你們的那兩個神秘黑衣人,那天並沒有在宗人府出現,朕在想是不是她們做的。”

“她們如果是卞嬪的人,昨天卞嬪行刑的時候,那兩個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那天那兩個人似乎並不是要我性命,隻是為了阻止我跟孫公公彙合回宮,隻怕這其中不僅是卞嬪的人,還有彆的人也在推波助瀾。”鳳婧衣深深吸了口氣,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夏候徹歎了歎氣,擁著她靠在自己懷中,%e5%90%bb著她的頭頂,道,“朕會好好查清楚的。”

“嬪妾知道,皇上也是想保護父%e4%ba%b2的,否則當天晚上就不會在那裡了……”她幽幽歎道。

邵家和傅家的暗中手腳他不是不知道,傅錦凰你們既然趟了這渾水,又豈能容得了你們全身而退。

“最近皇後那裡你不必再去請安了,安心留在淩波殿養傷,你父%e4%ba%b2被害之事,朕會查清楚的。”夏候徹輕撫著她的背脊安撫道。

鳳婧衣靠在他懷中輕輕地點了點頭,沉%e5%90%9f了許久,探手抱住他的腰際道,“皇上,嬪妾隻有你了。”

“說什麼傻話。”夏候徹輕拍著她的後背,緩緩說道,“將來,你還會有我們的兒子女兒,等你老了還有孫子孫女……”

她失笑出聲,仰頭望了望他,“兒子女兒都還沒有,你倒想到孫子輩了。”

夏候徹薄%e5%94%87勾起,低頭落下一%e5%90%bb,道,“都會有的。”

“嗯。”鳳婧衣笑著靠在他懷中,望著香案上白玉瓷壇,眼底卻是千裡冰封的寒涼。

她想,她是時候需要一個孩子了,一個讓這宮裡所有人都寢食難安的孩子。

“皇極殿還壓了一堆折子,朕該回去了,晚些再過來看你。”夏候徹扶著她從屏風後出來,一邊扶著她上床躺下,一邊道,“雖然才剛入秋,這幾日也彆出去吹風了,傷口沒好也千萬彆沾著水了。”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她乖順地躺下,含笑說道。

夏候徹傾身%e5%90%bb了%e5%90%bb她額頭,起身道,“朕回去了,有事讓人去皇極殿通知朕。”

“嗯。”她點了點頭,目送著他送了帷帳,嘴角的笑緩緩勾成了清冷的弧度。

沁芳帶著宮人送走聖駕,端著湯藥掀帳進來,道,“南唐長公主被處刑的消息,已經昭告天下,消息早晚也會傳到北漢,主子要不要……設法通知上官將軍一聲。”

鳳婧衣接過藥碗,拿著湯匙攪了沈,淡聲道,“不必了。”金陵那邊,青湮他們總會想法告知真相,可北漢那邊誰又會告訴那個人。

“主子,奴婢是怕上官將軍心急之下做出什麼衝動的事,到時候……”沁芳有些擔心地道,即便如今上官邑已經身為北漢太子,但也相信那份情意從來沒有因為身份的轉變而有所改變。

“如今大夏與北漢所有關卡都閉塞,我能有什麼辦法通知他,就算知道了想信隻要他再打聽,應該知道事情真假,我們不必再多此一舉。”鳳婧衣說罷,低眉將藥一飲而儘。

沁芳抿%e5%94%87沉默,其實想想也是,她們現在自己都岌岌可危,哪裡還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