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提到了祈允靖，這會子見眾人都認真起來，心下卻是又遲疑了。倘若這李芙當真嫁進了二房，那依琉璃對她的喜歡，將來這王府的中饋還能落到她手裡來嗎？這些日子嘗到了管事的甜頭，她已經有些上癮了，如果再加個人來分她的權，她是怎麼也不會舒服的。聽得琉璃這麼吩咐，便就強笑了聲，訥訥道：“好。”

琉璃看在眼裡，麵上笑容不變，又與眾人聊起天來。

祈木蘭帶著丫鬟搬水果點心進來，迎麵見著羅棲芳帶著李芙在薔薇叢旁說話，忽然停了步，盯著李芙看起來。鈴蘭從旁邊走過來，問道：“縣主怎麼了？”祈木蘭道：“我怎麼覺得那姑娘那麼麵熟？好像在哪裡見過？”鈴蘭笑了下，說道：“天下相似的人多了去了，這是永安侯家的%e4%ba%b2戚，隨羅家姑奶奶們頭回出來走動的，縣主怎麼會見過？”

“不對！”祈木蘭搖頭，“我想起來了，原先大嫂房裡有個丫頭，叫什麼舞月的，跟她長得一模一樣！”

“怎麼會？”鈴蘭往李芙看了眼，平靜地道：“舞月早就被攆出去了，她隻是個低等丫頭，這位李姑娘可是永安侯府的%e4%ba%b2戚，身份可完全不同！再說了，舞月原先是單眼皮丹鳳眼，這位李姑娘可是雙眼皮兒，我乍看也覺得有幾分像，可仔細看來，就完全是兩個人了。”

祈木蘭定住一想，印象裡舞月果然是丹鳳眼，再看這李芙，兩道雙眼皮深刻著呢。於是心裡的疑惑倒是又消了。不過還是在歎：“天底下竟有如此相像之人，真是怪了。”

鈴蘭笑道：“等縣主及了笄，將來可以四處走動的時候，會見到更多相像的人。”

祈木蘭點頭，遂釋然地往前走了。

鈴蘭看著她的背影，也倒轉回琉璃身邊來。

下晌宴散了，琉璃把穆氏叫到朝慶堂來，笑問她：“你覺得這李姑娘如何？”

穆氏忙道：“衿持大方，姿容過人，很是超群。”

琉璃道：“姿容過人是真，說到衿持大方，我倒覺得還差點火侯。”她頓了下，說道：“家世門第這東西不是擺著看的，書香世家雖然值得尊重，但是處世上她還顯得小家子氣了點，咱們王府不同彆的小門小戶，真正能撐起王府門麵來的當家夫人，一定是要能有這個魄力和本事，走出去能讓人高看一眼的。”

穆氏心下一跳，忙道：“大嫂的意思是，這李姑娘不合適麼？”

“配二爺，有什麼不合適的？”琉璃笑道：“她雖然撐不起王府的門麵，但撐撐二房的門麵，也還是綽綽有餘的。”

穆氏的心都快要跳出喉嚨來了，琉璃說李芙撐不起王府門麵，隻能撐得起二房，是說她認定了將來執掌王府的女主人會是她麼？所以即使她喜歡李芙，想將她說合給二房，也對自己構不成威脅？穆氏看著氣定神閒歪躺著的琉璃，心下更加確定這位淮安王妃是什麼都看在心裡的了！她特地把自己的態度跟她明說了，不就是讓她把心放回肚裡去嗎？

“大嫂說的是。”她站起來點頭，然後吸了口氣，又衝琉璃傾了傾身，說道：“多謝大嫂。”

琉璃微微笑了，說道：“真心待我的人，我也都盼著他們好。”

穆氏眼眶一酸，強忍著含笑嗯了聲。

說起琉璃的曆史，誰都知道她是個私生女出身的庶女，普天之下不甘於命運的庶女多了去了，可是有幾個能夠咬牙奮起一直到她這樣的地步？人們知道她出身不好，可是如今誰還會認為她卑賤無能？她安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說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也不為過，這樣的女人，想捧誰，想踩誰，不是一句話的事麼？祈允恪說的對，隻要%e4%ba%b2近了她，將來他們跟淮安王府的關係就生疏不了。

403 成竹在%e8%83%b8

穆氏從琉璃這裡得了信心，轉回頭自去跟祈允恪說，讓他去探聽祈允靖的意思不提。這裡琉璃等她走後，也把丫鬟們都召了進來，問道：“李姑娘今兒進府，可有人表示過什麼疑義不曾？”

“有自然是有的，”蕊兒說道：“院裡這些見過舞月的丫頭們，都表示很驚奇，不過她是羅家姑奶奶帶進來的遠%e4%ba%b2，五官又做了微調，天底下相像的人那麼多，倒是都隻覺得像而已，並沒有想到彆處。”

鈴蘭也道：“大姑娘也是這麼說來著，不過奴婢照奶奶所說的解釋了一番，也沒什麼異議了。”

月桂道：“現在就看二爺能不能看中了。”

琉璃道：“看不中也沒什麼，到了這會兒，你以為她真的還非二爺不嫁？就是不嫁進王府，憑如今的身份，也能嫁進五六品官的府裡。做哪樣不是夫人？”

“說的也是。”蕊兒笑著點頭。

翌日琉璃還在吃早飯，穆氏就過來了，“大嫂，昨兒我讓我們爺去問過二爺了！”琉璃且不聽她往下說，指著旁邊椅子讓她坐下，又讓人添了碗筷上來，說道：“吃飯的時候不談這些，有什麼事吃完再說。”

穆氏隻得坐了，陪她吃了碗粥，又吃了兩個春卷兒，見她漱完口洗了手，才起身來扶她坐到花廳榻上。

琉璃道：“二爺怎麼說？”

“二爺說，‘竟有這樣的女子，我倒要%e4%ba%b2眼看看！’”穆氏道，“二爺的意思，是想讓大嫂安排讓他看一眼才放心，斷不能再出現原先何氏那樣的事來。”

琉璃道：“他顧慮的也是。這倒不難，改日我邀請眉予帶著李姑娘進府吃茶，你讓二爺在屏風後看一眼罷了。他要是中意，我便跟王爺說去，趁早把這個事定下來。也省得到時後院裡生了庶長子。倒弄得人家姑娘過來了不好做人。”

“正是這話！”穆氏道：“隻不知道李姑娘那邊怎樣？我們二爺雖然多情些，可到底咱們門第上強了彆人，二爺再胡鬨，也不會不顧規矩的。”有了昨天那番話，她如今倒是發自內心的熱心起來。

琉璃笑道：“改日她們過來，當麵問問不就成了？”

妯娌兩人這裡說著說著，吳忠與其它院子的管事便就過來回話了。晌午琉璃吃過飯，便就讓人遞了帖子去安國公府給羅眉予，邀她明日帶著李芙進府來。

傍晚時祈允灝從宮裡回來，身後侍衛各拎著兩個大籃子。裡頭竟是各種奇珍異果。看得琉璃也眼花起來。祈允灝道：“聖上賞的番果。今兒陳晦找到我了。表達了陳瑗願意進宮的意思。聖上龍顏大悅，即刻讓內閣起草聖旨，要與陳家通婚。這番果是聖上特地賞給你的。”

琉璃從籃子裡拿起個石榴來，說道：“我幫他辦成這麼大的一件事。他就拿這幾個破果子謝我？”

祈允灝一笑，將她攬到膝上坐下，說道：“他還說，明兒宗人府和順天府會把兩位師叔的戶籍送過來，靳師叔賜名陸謙，正式錄入永王一支名下。”

“這還差不多！”琉璃把石榴丟回籃子裡，反過身來勾住祈允灝的脖子。祈允灝雙手輕撫她微隆的小腹，柔聲問：“該會動了吧？”琉璃道：“動了。早上還把我踢醒了來著。看來將來準又是個小調皮鬼！”

兩人正膩歪著，門外忽然閃進個肉團兒。忽拉到了兩人跟前，將兩隻白胖小手舉高了道：“娘，娘，抱抱！抱抱！”小家夥看到娘%e4%ba%b2偷偷抱爹爹，眼紅了。立即爭起寵來。

祈允灝伸出左臂將他攬起，說道：“娘抱不動，爹爹抱！”

小嘟嚕笑出雙下巴，往他臉上蹭了蹭，又往琉璃臉上蹭了蹭，身上的奶香使琉璃忍不住又往他脖子裡%e4%ba%b2%e5%90%bb了兩下。

小嘟嚕咯咯笑著，跟爹娘在一起歡快極了。黃嬤嬤快步追進來，見著小嘟嚕坐在祈允灝身上，兩條小胖%e8%85%bf一揚一揚地對準琉璃肚子，連忙走過去道：“我的小祖宗！快下來，踢著娘肚子裡的弟弟就不好了！”

祈允灝將小嘟嚕放下來，問他道：“你不是在蕩秋千嗎？怎麼又進來了？”年前他%e4%ba%b2手在院子裡搭了個秋千，孩子們高興得很，每日裡總要讓嬤嬤們推著玩上大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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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嘟嚕指著外麵道：“馬，馬。”

“什麼馬？”祈允灝傾下`身子。

黃嬤嬤道：“小世子見著年前番邦送的那兩匹汗血寶馬，鬨著要學騎馬呢。”

祈允灝聽得這個，很高興，一把將小嘟嚕扛上肩，說道：“爹爹帶你騎馬去！讓娘在屋裡歇會兒。”

小嘟嚕頓時手舞足蹈起來。

琉璃囑道：“快吃飯了，彆跑遠了！”

晚飯時祈允灝抱著小嘟嚕回來，問琉璃道：“你在給老二說%e4%ba%b2？”

琉璃道：“你消息倒挺快。是不是老三告訴你的？”

“不是。”他搖搖頭，“剛才在後園子的時候，老二房裡的如姨娘在那兒轉悠，李行過去問了問，她便說起這個來。問是不是二房快要有喜事了？”

琉璃放下手上鏡子，問他：“你們怎麼說的？”

祈允灝道：“我哪裡會去理會這個？不過覺得這如意心思不正，跟你說一聲罷了。”

琉璃想了下，點點頭。

如意在二房當了這麼久的如夫人，眼下聽得琉璃要給祈允靖說%e4%ba%b2，自然會不踏實。二房夫人之位不可能永遠這麼空下去，這點誰都知道，琉璃理解如意的不安，可是，她繞過她，卻跑去後園子向祈允灝打聽，就不是她能睜隻眼閉隻眼的事兒了。

翌日羅眉予與李芙如約而至，琉璃在朝慶堂正廳裡招待她們，穆氏則帶著祈允靖在屏風後觀察。

當初舞月在朝慶堂時，琉璃隻將她放在後宅裡，祈允靖從未見過內宅，自然是沒見過她的。等琉璃與羅李二人吃茶閒談時，祈允靖在屏風後見得了化身為官家小姨的李芙竟然如此嫵媚風流，渾然不似何毓華那等呆板無趣，又比起莫姨娘和如意來少了幾分小家子氣，多了幾分大方自如，頓時那份心就動了，遂與穆氏點點頭，從後堂裡出了去。走出門的時候倒是還又倒回頭看了眼。

穆氏從前門繞進來，笑道：“貴客來了，有失遠客。”說著衝琉璃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琉璃見得她這般，知道祈允靖這是瞧中了，於是笑著與李芙道：“我們三奶奶最是古道熱腸，聽說李姑娘尚未婚配，便想替姑娘做個媒，也不知姑娘願不願意。”

李芙隨即低下頭去，說道：“王妃與三奶奶有這份心意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