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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範 青銅穗 4231 字 3個月前

頭的人了。眼看著就要享兒女之福,定北王卻在這個時候把葉氏翻出來給她添堵,琉璃生產那日她在朝慶堂所受的委屈再度湧上來,對於定北王。她真的是失望透了。她不知道這些年她除了一個夫人的虛名,她還得到了什麼?她比葉氏都不如,葉氏雖然死了,可是她要榮耀有榮耀,要尊寵有尊寵,定北王把她的陪嫁遣走那麼多年也不讓人知道,這防的是誰?還不是防著她!他連葉氏的下人都這麼保護著,他心裡能沒有她嗎?!

她永遠都比不上一個僅與他有過一年夫妻之恩的女人!這使她更加恨起葉氏來了,她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魔力。使得他對她如此念念不忘?

她那麼想知道,可又偏偏無從知道,因為葉氏已經死了,她就是再不好,定北王記得的也隻是她的好。

“香英。你說我這樣活著有什麼意思?”

她望著門外淡泊的雲天,忽然覺得身處這錦繡堆裡,心裡卻那要空虛。

“夫人!”

香英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人都隻知王府梅氏當家,但其實真正說一不二的,是定北王。他不但是沙場征戰之王,也是這王府裡真正的王。梅氏從一開始就以卑微的姿態進駐祈府,定北王習慣了她的順從與軟弱,她也已經習慣了在他麵前逆來順受,這本身就已經不平等,哪裡又經得起再來個葉王妃?

梅氏要爭,必然是輸的,可她對定北王的用情又令她不得不去爭,不得不去在乎,她爭的是虛名,其實如果退開一步來看,她雖非王妃,卻絕對地擁有著定北王的人,定北王不曾納妾,不曾有庶子女,這對一般權貴女眷來說,已經是非常難得。雖有個葉氏留下的祈允灝,可他自己有功名,即使繼承爵位也是天經地義。這些是祈允灝自己掙來的,她不爭也好過爭。

作為一個填房有了這些,還有什麼好奢求的呢?可是梅氏這麼些年為了牢牢抓住手上的權力,一心忙於中饋與府裡庶務,生怕丟掉這些便等於丟掉了夫人身份,因而並沒曾放心思在教育兒女之上,以至於祈允靖貪生怕死,祈允恪與她離心離德,祈木蘭也渾然不像個尊貴的王府貴女。這都是她的責任。定北王口上不說,難道心裡不會想嗎?

相夫教子才是她應該做的,子女沒教育好,是她的失職。定北王當年把幾個兒子全都去沙場,不是沒有考慮的。所以到如今堅持下來的祈允恪可堪大用,而半途受傷就已留京的祈允靖則幾乎不受他待見。相比起繼室,男人看重的多半還是子嗣,如今他們父子與同生共死過的祈允灝他們關係%e4%ba%b2密,反而日漸疏遠了梅氏,這不是很容易就能理出因由的嗎?

可惜梅氏壓根就不明白自己錯在哪,作為下人的香英自己,又能對她說什麼呢?

晚間琉璃才吃過飯,正下床在小花廳消食,冬梅打簾子說吳忠來了。

定北王在琉璃生產那日說過等琉璃出了大月子之後便要她與梅氏同掌中饋,這幾日吳忠往朝慶堂來的次數明顯多了。倒不是討好她,而是定北王交代讓他凡事問過梅氏之後再來回稟琉璃一遍,等於是提前讓她參“政”。因為隻是聽一聽,順帶從中了解王府日常要務,所以琉璃倒不嫌麻煩。祈允灝本是不欲讓她接這個手,可是琉璃因為覺得定北王與他好不容易好起來,突然駁回他的麵子還是不妥,當然也還是想趁機練練手,所以就又勸回了他。

吳忠進來後,先向琉璃作了個揖,然後道:“前些日子因為殂擊太子的人馬,用了不少燈油蠟燭,如今庫存不多,需要即刻備貨,請奶奶示下,批個條子讓小的去帳房拿錢。”

琉璃一聽就不解了:“這批錢的事兒向來是由夫人作主,我又還沒掌中饋,怎地問起我來?”

吳忠看了眼她,說道:“夫人病了。”

“病了?”琉璃不由皺眉,昨兒還聽說梅氏在榮熙堂打奴才呢,怎麼可能突然病了?“什麼病?”

“小的也不知。”吳忠道:“下晌宣了太醫來看,然後開了方子讓人去抓藥。方才小的過去請示,香英說夫人睡著了,讓小的來問大奶奶。”

琉璃直覺梅氏又在弄花花腸子,明知道她在月子裡,偏還讓吳忠來請她批錢,這不明擺著不讓她往安生裡過麼?

“我這裡沒有通牌,便是口頭批了你也拿不到錢。”琉璃坐下來,接過月桂遞來的燕窩吃了口,然後道:“不過府裡既然等著要錢用,你便上糧油鋪子裡賒一千斤燈油蠟燭去,就說等夫人病好了,再給他們錢。”

吳忠一聽這話便愣了。去賒兩千斤蠟油,莫說人家沒兩幾家店裡賒得起這數目,就是賒得起,堂堂定北王府居然要跟人賒東西,這傳出去還像話嗎?人家背後裡要怎麼埋汰這府裡的當家人?吳忠想到這裡,便也明白了琉璃的意思。梅氏雖然是正經的定北王夫人,可如今定北王對她的態度彆人不知道,他卻沒有不清楚的,跟眼前才為府裡添了嫡長孫的大奶奶比起來,往長遠來看誰最有話事權?

見琉璃慢條斯理坐著喝湯,他心裡如明鏡似的,當下就說道:“小的謹遵奶奶吩咐。不過,無憑無據,人家也未必肯接下這個單。”

琉璃放下湯碗,說道:“你不會讓他把貨送到府上,當麵問夫人要錢?”

吳忠一拍腦門,恍然道:“奶奶英明!小的這就去!”

吳忠出了門,月桂走出來,“夫人這是成心把奶奶往死裡折騰呢。等到人家把貨送上門,守著榮熙堂大門等著要錢的時候她就知道奶奶厲害了。”

琉璃沒說話,她原本也是覺得梅氏這是有意折騰她,可是仔細一想,又覺得梅氏不至於沒心沒肺到這地步。如果說琉璃今兒不答應吳忠,也不出這主意,那反過頭來吳忠去稟定北王,那吃瓜落的豈不是她自個兒嗎?這個時候她可再也經不起定北王對她什麼不滿了,再不滿,梅氏這半份中饋大權隻怕都會危險。

梅氏再蠢也不會不明白這道理。所以琉璃覺得,這裡頭應該還有點什麼蹊蹺,而不是僅僅隻為了讓她坐不成月子這麼簡單。

373 誰主王府?

可是,會是什麼蹊蹺呢?宣了太醫,莫非是真病了?

琉璃把冬梅叫過來:“去打聽打聽,夫人怎麼了?”

冬梅往王府裡走了一圈回來,便撩簾子進來跟琉璃道:“奶奶,聽說夫人躺了幾日了,前幾日早上把房裡東西全砸了,然後就說頭疼腦熱,這幾日都是二爺在跟前%e4%ba%b2奉湯藥呢。昨兒夜裡三爺回府上正府請安,也陪了半晚上。”

還要祈允靖%e4%ba%b2侍湯藥,有這麼嚴重嗎?琉璃回想起昨日丫頭們回她說梅氏讓人在房裡鞭打奴才的情形,那可壓根不像有病在身的樣子。

“二爺近來對夫人態度如何?”她問。

冬梅道:“自打這一病,倒是好轉很多了呢。二爺犟起來的時候雖然很犟,可平日裡卻是個沒什麼主見的人,本來又沒怎麼離開過夫人身邊,也不知夫人這幾日跟他說了些什麼,這幾日服帖得很。”

琉璃聽後默然了,梅氏這是在往回拉攏祈允靖兄弟的苗頭啊!雖然這倆都是她的%e4%ba%b2兒子,也談不上什麼拉攏,可是這兩人跟她疏遠了這麼久,在這個時候忽她想起他們來,豈不就是拉攏麼?難道是因為感覺到定北王對她的冷淡,所以才想起裝病攏絡起兒子來?畢竟隻有自己的%e4%ba%b2兒子才是她將來的保障嘛。

琉璃想到此,也就不以為然,隻要梅氏不摻和她的事,老老實實做她的繼母,那她就是把那兩兄弟關到自己房裡也不關她的事,畢竟人家是母子。

翌日吳忠就把事情辦好了,長期給王府供貨的糧油鋪子的掌櫃%e4%ba%b2自押著兩千斤蠟和油上了王府。吳忠一麵讓人卸貨,一麵暗地裡通知了琉璃。琉璃漫不經心說道:“卸完就帶他去榮熙堂,夫人不給的話,就等王爺回來給。”

吳忠走後琉璃逗著小嘟嚕玩了會兒,桔梗兒就來告訴:“夫人讓二爺出麵料理,還說這段時間她病著不方便處理中饋,就讓二爺代替她。”の思の兔の網の

琉璃頓了一下。她原以為梅氏會勃然大怒,卻沒想到她不動聲色把祈允靖推了出來,祈允靖要是出來替她,那將來她出了月子也要出來過問內務,到時跟祈允靖免不了會有衝突。這樣的話,祈允靖對自己的那點尊重肯定也會被這些瑣事磨滅了。而且祈允靖代替了梅氏管治內宅,這就說明梅氏對他有著莫大期望,祈允靖難道不為因為這個而果斷站回到自己母%e4%ba%b2那邊嗎?

她想了下,說道:“如意現在怎麼樣了?”

春香撩開簾子進來,說道:“奶奶。二房裡如姨娘要過來請安。”

正說曹操曹操就到。琉璃一揮手。“讓她進來。”

如意被抬了姨娘後,因為祈允靖與琉璃偶爾有些交往,於是便也來朝慶堂串過幾回門,何毓華被休之後。兩人間基本上沒有什麼瓜葛了,不過因為當初的約定在,琉璃能幫她的時候也會伸手幫幫,而她也從未想過斷掉這條線。

但是眼下她的到來,琉璃卻不覺得隻是串門攀交情那麼簡單。

如意很快被引進來了,衝著琉璃福身。

琉璃仍然靠坐在床頭。如今的如意再也不是原先在紅袖那裡對著琉璃惶然無助哭泣的小丫頭了,眼下的她有著讓好些人豔羨的身份,——定北王府二爺的姨娘,雖然也是妾。可是也要看是哪座府裡的妾,二房裡沒有主母,她又當寵,自然比得上半個主母。

琉璃打量了眼她一身簇新的石青色遍地金妝花裙,又看了眼她髻上插著的四五枝華光耀眼的珠釵。一笑,拿過一旁溫到剛剛好的奶羹來吃了口,指著床下方坐處,說道:“這麼著看你,倒像見著下頭哪個官員的夫人似的。”

如意臉上一紅,但是也藏不住笑意,“奶奶打趣我。”順勢要坐,一看琉璃指給她坐的卻是張低矮小杌子,麵上又不由得僵住。

琉璃狀似沒看見,含笑與春香道:“去沏杯茶給如姨娘。”

如意不得已,在小杌子上坐下。

琉璃笑道:“你今兒怎麼來了?”

如意看了眼窗外,%e5%94%87角也笑開了,說道:“二爺衙門裡這一向事務不多,便代夫人掌了府裡事務,如今正忙著,我這在屋裡也悶得慌,想起多日未曾前來探訪奶奶,便就來瞧瞧。”

琉璃道:“真是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