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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範 青銅穗 4282 字 3個月前

扶夫人進去歇著。”

偏廳裡布置得不奢華,卻極精致,沒有什麼太多的金銀玉器,隻是字畫甚多,琉璃順眼一掃,卻發現這些字畫都挺眼熟,一看落款,竟然全部署名“煦陽先生”。“你喜歡她的字?”她愕然地回頭問杜睿。

杜睿低頭往香爐裡點香,半晌才道:“這樣的字,誰不喜歡?”

琉璃赧然了,“也不見得獨一無二。”

杜睿將香爐蓋子蓋上,背過身後擦手,說道:“在我心裡,就是舉世無雙。”

琉璃心驀地一震,總覺得他這話有些雙關的意味。

“坐吧。”正怔愣著,他已經回轉身來,指著她身旁一張鋪了玉簟的軟椅,“站久了對孩子不好。”

月桂海棠扶著琉璃坐下來,丫鬟們也端了冰盆進來了。

琉璃又看了眼牆上自己%e4%ba%b2筆寫的那些字,才收回目光望向腳下。

這樣子麵對麵,有一絲尷尬。她從沒有想過她還會與他這樣相處,她和他已經不過是過去的她和他了,眼下她是朝廷命官的妻子,他是新晉的探花郎,受人尊敬的清貴名流,過去的事情不能說,現在的事情——仿佛也隻能說說現在的事了。

“你什麼時候搬出來住了?”她狀似寒暄地這樣道。這宅子丫鬟下人一應齊全,屋裡又收拾得乾淨整潔,牆角一盆水養的荷花甚至還沾著澆過水的水珠,一看便是經常有人在打理的樣子。

“那年你訂%e4%ba%b2後,我就搬出來了。”他隔著一層珠簾,在離她兩丈遠的簾櫳下的小杌子上坐下,雙眼望向門外。就是屈居於這種下人才坐的物事身上,居然也一點無損於他的風姿,這樣隨意,反而更讓人覺得沒有那麼生疏了。“這些年我一直住在這裡,隻是偶爾才回回侯府。”

琉璃默然半晌,“那殿下她——”

“她已經不管我了。”他打斷她,“這條路是我自己選擇的,跟誰都沒有關係。你也不用擔心她會對你有什麼想法,所有的這些,我早就跟她說清楚了。這是我的事,跟你們都沒有關係。”

琉璃咬%e5%94%87,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難怪長公主見她幾回,都不曾對她改變態度,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已經費了這麼多心思。

月桂她們都站在旁側,侍衛們也都守在門外,但是屋裡屋外靜得跟沒有人一樣。兩個人隔著珠簾坐著,謹守著規矩,無形中卻又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遊離。

“你不要這樣。”

看著珠簾後他的身影,她喃喃道。這些年沒有他參與在內的年月,似乎在忽然間縮短了,他的身影又一點點滲透進這段時光中,在她毫無察覺的時候,他便如一個影子般圍繞在他的周圍,仿佛就是她十四歲生日在梧桐院裡,他對她的那一抱。

即使他說這些不關她的事,可是她仍然覺得他為此付出得太多了,不值得。如果沒有遇見她,他還是淮寧侯府的小侯爺,三代不減等的襲爵多麼榮耀,可是如今他放棄了爵位,寧願從仕途中拚一個前程——他是優秀的,她相信他無論做什麼也會有成就,可是這條路太辛苦了。她多麼寧願他還是安然做著他的小世子,然後正常地娶妻生子,於膏梁錦繡中過完他完美的一生。

“我回不去了。”他搖搖頭,目光癡迷地盯著門外的陽光,“我聽說暹羅國有種叫做罌栗的東西,吃了會讓人成癮,一輩子也擺%e8%84%b1不掉。六年前在金泉寺裡拿銅燈台砸我的那個人,她就是我的罌粟,我這輩子都擺%e8%84%b1不掉了。”

琉璃驀地站起來,衣袖拂過桌麵,茶杯被帶倒滾在地上,嘩啦一響成了碎片。

“奶奶!”月桂海棠連忙將她扶住,緊扶住她的肩膊將她按著坐下。

杜睿坐著沒動,依然看著門外,像是石化成了雕像。

“杜睿,你就當我死了吧!”

她大聲地說。

346 交給我吧

“我怎麼可能讓你死?”他終於回過頭來,緩緩而溫柔地衝她揚起%e5%94%87,“即使我這輩子也隻能與你這樣隔著簾子說話,隻能看你享受著彆的男人的榮光,我也會一直這樣保護你。我會爬到足夠能護佑你一生的位置,保護你一生無虞,然後等你壽終正寢,我才死去。”

琉璃咬著%e5%94%87,眼淚流下來了。

他站起來,“是我對不住你,當初要不是我知道的太遲,我不會讓你成為彆人的妻子,你也不會受這麼些苦。這都是我欠你的,你讓我還了,我就是來日死了,也安心些。”

“杜睿!”琉璃哭出聲來,揪著衣襟難以自抑。

誠然,當初在麵臨著被何毓華害死的險境時,如果他能夠及時趕到,她也許不會嫁給祈允灝,可是她從來沒有怪過他,因為她知道如果他收到消息,他一定會趕來的,他沒有來,那就一定是哪裡出了錯!她不怪他沒來救她,可是眼下,她卻怪他為什麼要這樣固執!

“你彆哭,太醫說懷孩子的時候哭了傷身體。”他靜靜站在簾櫳下,目光裡沒有絲毫不自然。一個男人在什麼時候才會去跟太醫打聽這些事?隻有自己妻子懷孕的時候才會吧。琉璃不是他的妻子,但是他就是願意去打聽。他願意窮儘自己的一生,像當初他順利娶了她一樣,那樣去為她著想。

“爺,外頭有鎮國大將軍的侍衛來了。”

院裡的管事忽然進來,躬身向杜睿稟道。

琉璃止了眼淚,頓時抬起了頭來。

“讓他們進來。”杜睿吩咐道,然後看了眼琉璃,退到了正堂後的次間。

琉璃掀簾走出來,葉同劉威就已經各押著一個人走進來了。

“奶奶!人捉到了!”葉同先看了眼臉上仍有淚痕的她,然後才跪地回稟。

琉璃穩了穩情緒,看向被塞住嘴的那兩人,一個正是先前傳旨的太監,另一個則一身勁裝打扮。腰間還彆著笊籬,一看便知定是方才行犯的刺客之一。

於是先指著那太監:“你是哪宮裡的人?”

劉威將太監嘴裡塞著的破布扯出來,太監呸了一口,尖聲尖氣地道:“我當然是廣仁宮貴妃娘娘身邊的人,你敢押我,就不怕駱貴妃回頭治你的罪嗎?”

“廣仁宮的人?”琉璃冷笑,“那我就把你送回廣仁宮去,看看娘娘是治我的罪還是治你的罪!”到這個時候還敢嘴硬說自己是廣仁宮的人,是覺得她不敢把事鬨進宮,然後好讓她懷疑到駱貴妃頭上去嗎?

“你敢!”太監挺起身子來。

“你都落在我手上了。我有什麼不敢?”琉璃沉下臉。“葉同把他綁了。即刻送到廣仁宮去!”

要說是彆的宮裡的人的話,琉璃確是要費番思量,因為太監雖是奴才,可是宮裡的奴才可代表著身後的主子。琉璃若是真綁了送進宮去交給他們的主子,那就是直接打他們的臉,皇家尊嚴被冒犯,那還得了?便是宮裡娘娘不說,聖上也會治罪。太監吃定琉璃不敢這麼做,所以方才才有那般底氣。

可是琉璃卻不信這個邪,偏要這麼做。

葉同立即上前綁人,太監終於慌了,忙不迭地掙開繩索。爬到琉璃腳前道:“夫人饒命!我不是廣仁宮的!”:-)思:-)兔:-)在:-)線:-)閱:-)讀:-)

不是廣仁宮的,那假傳旨意謀害命婦就是滅族的大罪,這後果他承擔不起。

“那你是哪宮的?”琉璃往身後椅上坐下來。

“我是——”

話才到口邊,旁邊跪著的那刺客忽然手指一動,對著太監腦後揚了揚。太監便悶哼了一聲倒在地上!

劉威迅速將刺客壓倒在地,緊踩住他肩背。

葉同將太監拖起來,再一探他鼻息,皺眉道:“死了!”

琉璃瞪向那刺客,指著他:“拖下去審,隨便用什麼辦法,剝骨抽筋或者割肉淩遲,讓他把背後主使交代出來!”

葉同得令,立時與劉威二人下去審問了。

琉璃坐回椅上,眉頭皺得死緊。

這些人策劃的好得意!先讓人假傳駱貴妃的旨意宣她進宮,然後在半路伏擊,她若死了,那整個王府的人必然把這罪加到駱貴妃頭上,祈允灝就算不會跟陸詔成仇,也絕不會再幫他奪位,而段文蕙占取將軍夫人的位子也更加有希望了。真可謂一舉幾得!隻是他們沒想到,老天爺居然助她不死,她要是不借這機會將他們掀個底朝天,她就不是徐懿貞了!

她叫來個侍衛,“你回王府打聽打聽,如今鬨成什麼樣了,再暗地告訴李行,就說我無妨,千萬不能讓人進去我房裡,除了王爺,若有人擅闖,先打後綁!”

侍衛轉頭出去。

杜睿從後方走出來,看向那已死的太監,又看了扶著額角的她一眼,說道:“這人你打算怎麼處理?”

琉璃歎了口氣,說道:“死在這裡,我倒也不知道怎麼辦了。”如果送進宮去,不管他是哪宮裡的,都勢必會引出番麻煩。可是就這麼處理了,他背後既然有人,就肯定會追查他屍體下落,然後拿這個說事。總之怎麼做都不妥。

杜睿想了下,說道:“交給我吧。”

琉璃轉過頭來,他點點頭:“他既然傷口在腦後,傷口裡還有支暗器,足可以證明他是被暗殺的,你在進宮半路受伏擊,那就可以把他也當做是受誤傷而死。這背後的主使不是皇後便是太子他們,既然如此,那我就把他交到大理寺去,讓大理寺受理此案,索性把事情鬨開,如果大理寺能夠查到太子頭上,提供出他謀害你的證據,那是最好。如果他們不敢往下查,那至少也能證明太監的死跟你沒關係。”

琉璃聽畢,心情頓時鬆下來了,“這主意甚好。實不相瞞,我也覺得是太子行凶的可能性居多。”說著,她把昨夜段文蕙執意要見祈允灝、結果反被陸詔羞辱一事說了。“這事的風格極像太子,皇後要下手也不會這麼明目張膽,大理寺那邊若是想辦法施加點壓力,讓他們得出太子行事不仁的結論,說不定內閣那邊也會因此改變些看法。”

杜睿蹙起眉:“內閣?”

琉璃點點頭,看著他,“太子屢次害我,皇後又勾結忠勇侯府衝我下手,我為了自保,不得不偏向慶王。至少到目前為止,慶王並沒有對我有過絲毫圖謀以及傷害的行為。可是太子終究已經是儲君,內閣四大臣又都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