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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範 青銅穗 4224 字 3個月前

府裡都知道了,到了榮熙堂,丫鬟婆子們見了她,便如同見了祈允灝一般儘皆彎腰下來行禮。進了門檻,丫鬟寶瓶說夫人在裡頭梳妝,琉璃進去,隻見毓華正在給梅氏梳頭,婆媳倆說說笑笑的,甚是樂嗬。

琉璃走過去彎了彎腰,道:“兒媳給夫人請安。”

梅氏對著鏡子撫鬢,沒叫起,毓華見她行禮,也沒有避開。

琉璃想了想,自己直起身來了。

梅氏在鏡中瞧見,便就緩緩轉過身子來,笑道:“是大奶奶來了。”

琉璃也笑,見她要起身,走過去扶著她道:“是啊,夫人。”

毓華在旁狠瞪了她一眼,低頭整理桌上散落的釵環。

琉璃扶著梅氏到了花廳,等她坐了,梅氏溜了她兩眼,微笑道:“大奶奶腳傷如何了?”琉璃的腳傷明明拜她所賜,她要是個明白人,知道這事她自己也丟了臉,自不該再問。可這會子卻還洋洋得意地主動提起這個,就不免讓人感到好笑了。

琉璃道:“托夫人的福,這兩日已是能走動了。”

這托福二字聽起來甚有些雙關之意,究竟是托這個婆婆的福跪傷了腳,還是托她的福腳傷終於好了,真是怎麼聽都怎麼像。尤其琉璃回答得輕鬆自如,言語應對又不卑不亢,更讓人覺得這位大奶奶不如麵上看的那麼柔弱了。

梅氏目光裡也就閃過了一絲厲色。雖然稍縱即逝,也被一心注意著她的琉璃捕捉到了。

她今兒來,就抱著觀察她的目的。有時候了解一個人,不能隻看她眼下。她的身世,背景,經曆,都是應該綜合起來考慮的因素。琉璃想要儘快地掌握主動,那就必須了解這府裡每一個對手,毓華她不必了解了,除了她,就是梅氏。

會有這樣的想法,就源自於昨夜她把蕊兒送去的日子又推了回來。琉璃的確覺得她是小家子氣,小心眼兒。可是她也怕看錯,畢竟梅氏在祈家呆了二十來年,怎麼著行事上也該學著大氣些了。她要是低看了她,將來失的可是整個長房的身份。可是眼下看來,真真是牛牽到哪裡,都還是牛。

一個差一步就有了王妃身份的婆婆這麼能字字句句存著心讓媳婦難堪?就是當真看不慣,至少當著人在也不能這麼著不是。可見小戶出身的她,這二十來年在祈府還真是白呆了。

雖然祈家一直人少,不像何府那麼一大家子人,定北王那時又長年不在家中,後來就連祈允灝也跟著去了西北,這祈家上下還真就成了梅氏一個人的天下。而且行武之家又沒有那些士大夫般動轍講究麵子體統,所以看起來,眼界窄點也在情理之中。可是,祈家畢竟世代為官,就算行武,底下人一代代都是這麼傳下來的,而且每代聯姻都還有文官士子之家出身的貴女,不說遠的,就說祈允灝的生母,就是太後娘娘的%e4%ba%b2侄女,憑這項,這家風怎麼也該有一二了。

梅氏在這樣的背景之下,相形底蘊就顯得薄弱了點。琉璃自認不算閱人無數,卻也看得出來,也就難怪祈允灝不喜歡她了。

當然,內心對她的看法是一回事,身為兒媳,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的。

226 你的女人

寒暄的當口,正好祈木蘭也來請安了,毓華便讓人傳了飯。

小姑子在家是嬌客,等祈木蘭隨著梅氏一道坐了,琉璃便替木蘭添起粥來。祈木蘭不過十歲,還是小孩子,見得琉璃遞了粥碗過來,便歡喜地接過,又讓琉璃遞了勺子。

在琉璃琢磨梅氏的當口,其實梅氏心裡也在計較。她總覺得,何府來的這庶女今兒看起來好像有些不同了。初初那兩天,就像隻無意飛進王府來的雀兒,話不多說,路不多走,處處格外小心,跟世間大部分庶女似的。而今日的她,看起來就自在得多了,那個怯生生的庶女已經不見了,行事仿佛都有了把握,頭抬到恰到好處,笑也笑得底氣十足。倒是與她那二品誥命的身份十分相稱了。

提到誥封,梅氏心裡又是猛地一抽。定北王爺的夫人封號卻不是王妃,而是一品誥命。外人當著麵縱是不說,背地裡也不知亂嚼過多少回的。

未免就有些牙癢癢。見著木蘭又伸手讓琉璃添粥,便就沉了臉,說道:“大奶奶是什麼人,你也該讓她%e4%ba%b2手侍侯!”一麵又衝著琉璃微笑:“你退吧,老大發了話,此後這裡不勞你立規矩。”

木蘭被唬住了,一口粥含在口裡,半日才吞下。

琉璃拿著筷子的也頓在半空。

梅氏這笑裡藏刀的工夫,她也不是頭回見,但她為了給自己難堪,連自己%e4%ba%b2生女兒的臉麵都不顧,卻讓她十分愕然。十歲的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她當初進何府的時候連十歲都不到,雖然世情不太懂,但事關臉麵的事卻是知道的。琉璃對於梅氏的深淺,經此恍惚又摸到了幾分。

但是她也不是天生喜歡犯賤的。竟然梅氏都這麼說了,那自己再呆著,也就太沒臉了。

她笑了笑,說道:“我這%e8%85%bf站久了也疼。夫人既然疼惜媳婦,那這裡就勞煩二弟妹侍侯著,兒媳暫且告退。”

她笑微微瞧了毓華一眼,款款走了出去。

誰都聽得出來梅氏那話就是在成心晾著她,讓她站在旁邊沒臉兒的意思。但凡有真心侍奉婆婆的,哪裡有敢這麼大喇喇走掉的?

梅氏麵上肌肉微抖,但仍然極力做出著緩和的樣子,和聲與毓華道:“添碗粥來。”

毓華拿著碗背過身去,暗地裡牙齒也緊咬起來。都是當姑娘出來的。論起來她還是何府長房嫡出的姑娘。當著琉璃的麵在。在婆婆麵前爭寵是一回事,做小伏低立規矩是另一回事!她沒想到琉璃竟然真的膽大到順坡往下爬,就這麼退下去了!這讓她怎能不恨?

琉璃出了榮熙堂。一路徑直回了長房院子。

蕊兒聽月桂海棠說了方才梅氏跟前那事,也不由得笑起來。但是她到底顯得老練些。說道:“這也得虧了將軍撐腰,要不然,奶奶可沒這個膽子呢。”言下之意,便也是說給琉璃聽的意思。

這幾日祈允灝還是睡在書房,有時候晚飯前回來,有時候晚飯後才回來,要是回得早了,也會過來坐坐。回得晚了她若睡了,便就直接去了書房,而蘭馨苑那裡,倒是從來沒見他去過。

他這麼忙,琉璃幾次好奇想問,可到底還沒有到過問他公事的地步,也就罷了。

吳子薪開的藥她還沒開始吃,因交代了每個月經後吃三副,所以還得等幾日。但是蕊兒聽說她氣血虧虛,擔心她萬一懷了子嗣於身體有虧,於是這兩日就熬了些溫補的湯給她喝著。大熱的天裡喝湯,真不是個好差事,琉璃不忍拂她的心意,每次倒也全喝了。

蕊兒又端了湯來,她喝了半碗,心裡對於方才的舉動也有些吃不準。主要是不知道祈允灝的態度,不知道他會不會覺得她過於魯莽,或者說這麼樣還是有些不太合兒媳的規矩。但是又一想,除了招得梅氏對她更加的怨恨以外,她並沒有短什麼禮數,他想說她也沒理說去,也就撂下了。

晚上在書房寫字,預備讓蕊兒送到尚品書齋去,外頭忽然說將軍回來了,還徑直往她的書房來了,於是趕忙地將煦陽先生的印章收起來,做出一般寫字的樣子。

才裝模作樣地站好,祈允灝就進來了,見著她,仔細看了她兩眼,將她拉到麵前來又看了看。琉璃被瞧得心虛,便說道:“將軍瞧什麼?” 思 兔 文 檔 共 享 與 線 上 閱 讀

祈允灝挑著眉,說道:“聽說你今兒去榮熙堂,很是威風了一把,把夫人嘴都給氣歪了?”

琉璃聽他說起這個,遂一麵走到簾櫳下去撩蘭花,一麵道:“瞧將軍這話說的,我怎敢氣夫人?我規矩立得好好的,夫人心疼我,讓我退下,我就聽話地退下了,怎麼能說氣她呢?您這麼說,不是把夫人當成了那表裡不一的人了麼?”

這番話被她說得臉不紅心不跳,真跟那麼回事兒似的。祈允灝睨她一眼,接了鈴蘭遞來的茶,在圈椅上坐下來。

“便是真氣了,也無妨。”

琉璃以為聽錯了,扭過頭來。他低頭抿著茶,說道:“我的女人就算闖了天大的禍,也自有我來收拾爛攤子。”

琉璃這才明白,他竟不是怪她。不但沒怪她,細聽之下,竟還帶點鼓勵的意思!怎麼他跟梅氏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麼?

不過,對於他的話,她還是小小地揶揄了一句:“將軍的女人可不止我一個,回頭都闖了禍,將軍可就收拾不過來了。”

祈允灝又敲了她個爆栗。

接下來兩日琉璃自是又依時依刻地去到榮熙堂請安。雖然有了祈允灝那擺明了護犢子的話在,她到底不會真的在梅氏跟前亂來。該守的規矩她會守的,但是該維護的也還是半點不讓的維護。於是這麼一來,新來的大奶奶是個硬茬兒的事便在王府裡頭漸漸傳開了。

相對於她剛進府便在梅氏麵前栽了跟頭的弱勢形象,這幾日下人堆裡對她的評論直接來了個大轉彎。王府規矩雖大,這些話當然不會當著主子們麵說,但是卻經不住琉璃插了個王嬤嬤在浣衣房,她隻要往那裡一站,能有什麼不知道的?所以說,府裡傳什麼不傳什麼,她都能知道個*成。

梅氏當然也不是個善茬,也並不是二十年前才從小門小戶裡出來的那個她了,這麼些年就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雖然涵養和修為是差點,但是也禁不住她的身份在。好在琉璃回了朝慶堂就關上門來過日子,自己吃著朝庭的俸祿,也還有嫁妝收入,也沒有什麼好在公婆麵前低聲下氣的,也就勉強撐了個麵子上的和氣。

眼見著就到了六月十八,該回何府歸寧了。

一大早琉璃上榮熙堂去請過安,也懶得理會毓華那帶著莫測的笑的眼神兒,忙不迭地回房就準備起來。

頭次回門當然是要隆重些的,如今她受了誥封,這可不是她想低調就能低調辦的事兒,正好前兩日她的誥封衣冠都已經送到府了,於是按品大妝之後,渾身錦繡,珠圍翠繞地,看起來竟是比新婚時還要顯得貴氣兩分。

祈允灝穿戴好了,牽著她出了門。到了二道門外,扶她上了馬車,自己才上馬,領著押著送到何府的贈禮的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往何府而去。

何府當然一早就已經準備好了,早有人不住地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