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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範 青銅穗 4265 字 3個月前

都有了打算,你隻要自己小心些就是了。”

琉璃道:“你有什麼打算?你是他的姨娘,又不是寄住在這裡的%e4%ba%b2戚,出府哪有那麼容易?”

“這個你不要管!”蘇姨娘站起來,背過了身去。

琉璃不知道她這番激動是因為不舍還是傷心,但是聽她說有了出府另過的打算,便也就稍稍放了心。隻要不在這裡,那麼自己到時候就近給她置所小宅子讓她住了,再買幾個丫頭侍候著她,也不是完全做不到的。

可是還是會有顧忌。

“就算我不考慮你,不摻和這個事,阮氏也會摻和進來的。這次不同上次,如今她都當了府裡幾年的少奶奶了,餘氏又不在,要是中饋再不回到長房手裡,她也會鬨騰起來的。如今中饋大權到了她手上,那你長房的管家權必然也要交出去了。”

謝尚書當年涉嫌私藏兵器,被告與慶王合謀造反,雖然後來證據不足,告狀的人後來反被慶王找了個由子打趴下了,可終歸被活活嚇了一跳,深諳得伴君如伴虎,於是當年便辭了官,帶著一家老小回歸祖籍去了。謝氏本就不擅理家,沒了娘家幫襯,更是在長房說不上話,多虧還有個何廷玉知冷暖,相夫教子倒也快活,隻是這麼一來,阮氏的聲勢就上來了。

何廷玉夫婦都是真性子,當初餘氏在佛堂被齊氏抄出串通餘府對付何府的書信時,何廷玉對於何府的維護還是很到位的。謝氏雖然在琉璃中了齊氏的計而擾亂了瑞惜的三朝宴時情緒十分失控,但是母女連心,這種反應很正常。後來琉璃冤情被洗清了,謝氏倒是還在向老太太請安時順便向她福了福身,以此表達了她的態度,也就夠了。

所以,相較之下,阮氏就顯得善於鑽營了些。

說話間,大廚房裡已經送了飯來。蕊兒將飯菜擺上了,又給二人盛了湯,然後出去。

蘇姨娘舀了口湯喝了,說道:“不妨事的,隻要有老太爺在,我至少性命無虞。”

琉璃見她麵色篤定,隻好也不再做聲了。有時候人算不如天算,想那麼多也確是無用。比如她以為自己與杜睿會有個美好的將來,但最後來這個願望還不是中止在那場冰天雪地裡?

忽然想到杜睿並不是因為她放不下他,而是沒過幾日,淑華竟然讓人送了封信來,說是杜睿又推掉了與威遠伯的幺女的訂%e4%ba%b2。這個時候也隻有淑華會這麼直喇喇地將杜睿的消息告訴她。琉璃將信看完,就燒了,並沒有如蕊兒等以為的會要深思半天。

人總不能老往後看,還是得朝前看。她活著已是不易,這些不屬於她的,想了也是無用。

小年夜姑娘們都回來辭年了,淑華抱著孩子向姨母們討壓歲錢,琉璃痛快地給了個大金鎖,一對純金手圈。而齊氏則在張羅家宴時險些暈倒,如此一來她懷了身孕的消息也就被傳開了,府裡上下拱手道賀的同時,自然也都目光閃爍,看著接下來她手中這中饋又要怎麼辦。

不過興許又真的是杞人憂天,接下來的過年宴上齊氏還是操辦的有條不紊,從初一到十五,以及祠堂祭拜,都不曾出半點差錯。這令得等著看好戲的人心裡不免窩了把心火,十五之後,下頭有些管事便按捺不住,三天兩頭鬨出些事故來了。被齊氏捉了幾個領頭的痛打了一頓,倒是又收斂了些。隻是這麼一來,齊氏便在床上躺了幾日。

這些家事琉璃也是聽蕊兒道來,自打蘇姨娘說自己有了打算,琉璃便也不在這上頭十分著意了,一則沒了必要,二則是也沒有時間。

她去裕%e4%ba%b2王府露了回麵,這投進府的帖子忽然又增加了大把,這已然令她應接不暇,還有到了春上,便也該開始預備嫁妝喜服之事。嫁妝有老太太給的在,倒是好辦,蘇姨娘上大庫點了點,竟然有六十四抬之多,想來當初也是預備她嫁給淮寧侯府的,再讓公中出些,湊到一百上下,也稱得上禮麵了。

如今竟是嫁去定北王府,倒是又還要再隆重些才是,因為嫁妝乃關乎女人一輩子的事情,又因為祈家老二娶的是嫡長女出身的毓華,身份上就高了許多,若是嫁妝再不壓她一頭,將來自然就先短了氣勢。於是蘇姨娘將當初長公主賜的那四車見麵禮加進去,再加上公中出的份例,自己又從體己裡加了些,硬是給她湊了滿滿一百二十八抬。

喜服則要琉璃自己做了,是請京中最有名的衣莊出的樣子,從上到下花團錦簇,很是繁複,要繡的東西很多很細致,於是除了偶爾地出門應酬赴宴,大半時間就要留下來專攻這個了,倒是連上梧桐院去的時間都少了很多。

又到了四月裡她的生日,下了一向的雨天氣忽然放晴了,琉璃正在看浣華送過來的壽禮,任苒忽然過來,說是郭遐請她過去,要給她過生日。想起確是有三五日不曾去了,於是連忙收拾了一番,讓月桂拎了籃南方才到的時新果子過了梧桐院。

琉璃被關的那天夜裡,郭遐冒雪趕去淮寧侯府的事情後來她都從浣華嘴裡都知道了,可是郭遐還是對未能促成她與杜睿之間的婚事感到愧疚。雖然她不提他,但是言語之間總會流露出來。而琉璃經過這夜,則仿佛與她更%e4%ba%b2近了似的,在她心裡,郭遐已經不止是授業之師了,而更像是她的%e4%ba%b2人。

郭遐在南麵小花廳裡置了桌八冷十二熱的酒席,琉璃以為還有人來,哪知郭遐道:“隻有我和你。”

琉璃就有些坐不住了,“如果隻請我,這麼多菜豈不浪費了?”她是知道府裡的成例的,每房裡都有大廚房分送飯菜,這是府裡出的。但是如果自己需要招待客人,那就得自己掏錢。郭遐雖然不缺這點銀子,可是到底過於隆重了些。

郭遐微笑給她斟酒,道:“你生日嘛。等明年這時候你得忙著出嫁,又是沒機會了。”

琉璃忙伸雙手捧了,敬了敬她,先將酒喝了。

她如今酒量也稍稍過得去了,但是這酒似乎特彆好喝,加之又高興,不由多喝了幾杯。

☆、 200 最後的哭

席上兩人十分隨意,但是琉璃總覺得郭遐今日看起來似乎有些傷感。還沒等問出來,便有了幾分醉意。

“我去給你拿帕子。”郭遐看她枕著胳膊闔上了眼,起身道。

房門吱呀開了又關了,屋裡沒了人,顯得十分安靜。屏風後忽然有了衣袂響動,她內心裡知道不是郭遐,想起來看看是誰,但是兩眼實在睜不開。

來人到了身邊,漸漸地一股熟悉的香氣伴隨而來。

琉璃聞到這香氣,一顆心忽地往下埸了。

一隻微涼的手撫在她麵頰上,一隻手臂帶著顫唞將她從後抱住了。微嫌單薄但是結實的%e8%83%b8膛貼住她的後腦,張開臂膀在緩緩地將她收緊。一滴水落在她臉上,濕濕地,熱熱地。一顆心在她後背狂跳,伴隨著她自己難以控製的心跳。

有聲音帶著嘶啞在耳旁哽咽,像是千萬年才等得這一次出聲的時機,漸漸的這哽咽難以控製了,終於隨著越收越緊的雙臂變成了痛哭。

安靜的花廳裡,因為他刻意壓製的哭聲而顯得格外的壓抑。

淮寧侯府的小世子,在因為懷裡的這把絞心的刀而痛哭。

有時候情字是藥,有時候卻是奪人命的刀。杜睿覺得琉璃已經成了他心裡的刀,他再也碰不到她了,不見她是痛苦,見她更是痛苦。如果世上有後悔藥,他願意舍儘一切換取倒回兩年,在祈允灝沒有回朝的時候,他要不顧俗例搶先把她訂下來!或者在那個夜裡,那個早上,他不顧一切地衝到她的身邊!

可這隻是如果。“如果”這兩個字就像刀子上的倒鉤,當她在心裡一下下絞著他的時候,這倒鉤順便也在鉤著他的心。反反複複的撕扯。他為什麼就沒有在她最需要的時候來到她的身邊,而是另外一個人做到了?

從前,他與她天涯咫尺,如今,他與她咫尺天涯。

花廳裡久久地充斥著他壓抑的哭聲,琉璃也在哭,無聲地哭。靜靜地哭,隻是因為背對著。所以他看不到。$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杜睿是她心裡的一個夢,一個失之交臂的夢,這夢太美好了,令她有些不願醒來。

如果可以,她情願就這樣背靠著他,裝作沉睡,一直到下輩子。

世上有這麼一個男子,能夠因為你而大哭,無論他是什麼身份,她也覺得滿足了。

這世上終歸有些東西是你得不到的。她得不到杜睿,能得到的,隻是當初在金泉寺禪院內那一道戲謔的眼神,梧桐院外水井畔那份恰恰好的關心,何府二道門下對她說的那聲“快點長大”。還有禦花園裡那句“長公主也會喜歡你的”。

她不能否認她對他的心動,但是,她也知道,這是一份她不能再放任的心動。

於是她閉著眼,陪著他哭。能與一個真心對你的男子在這個世上共同做一件事,即使是流眼淚,那也是幸福的了。

杜睿在許久之後漸漸止住了哭聲,直起身時,又將琉璃雙手緊緊地握了握。最後終於站起來,帶著沉重的鼻息,在她耳根處轉了幾轉,而後緩緩出了門去。

琉璃於淚水裡睜開眼,看著手上,那上麵仿佛還有著他的餘溫。

出得門來,太陽西斜,日光迎麵刺得兩眼發疼。

門外紫藤飛鳥,白牆青瓦,恍如隔世。

琉璃不知道怎麼回到倚壽園的,隻是到了門口才發覺,竟然把月桂留在那兒了。蕊兒迎出來,道:“姑娘怎麼在這裡?王府來人了,給姑娘送壽禮呢。”

聽到王府二字,琉璃像是忽然從雲端掉到了地裡。她如今是定北王府的未來少奶奶,按理是該他們送禮來的。便定了定神,問道:“在哪兒呢?打賞了不曾?”一開口,方覺嗓子發啞,雖然是沒曾與杜睿說過一個字,但卻仿佛在那一捧眼淚裡把這輩子的話都說完了似的。

蕊兒看著她這模樣,想起先前海棠說前院停著淮寧侯府的車駕,心下吃驚,卻不敢露到麵上,隻道:“在安禧堂,現在老太爺和諸位老爺們陪著說話。”抬頭見她要往安禧堂去,忙又道:“是將軍%e4%ba%b2自來了。”

琉璃倏地把腳停了,“來多久了?”

蕊兒看著她,抿%e5%94%87道:“午飯後就來了。”

琉璃哦了聲,抬腳往屋裡走。

定北王府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