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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範 青銅穗 4077 字 3個月前

人問起你外公的事情,你一概要溥衍過去。問起以往你的江南的一切,你也都要小心應付,總而言之——在宮闈裡混的人絕不像這府裡幾個女人這麼簡單,你最好不要讓人知道你是他唯一的後人。”

琉璃沒料到她突然把這件事跟她說了。她還以為隻要她不說破,郭遐便永遠也不會告訴她,眼下她的焦急和彷徨那麼顯而易見,使她不得不相信,這位女師是真心地在愛護她!

“先生,其實,我知道了。”琉璃垂下頭,小聲地說:“上次師叔來的時候,把這個秘密告訴我了。但是我還是謝謝先生,謝謝您這麼樣全心的替我著想。”

郭遐怔了怔,但是下一秒她又鬆緩下來,“你知道了就更好。不然的話,我還不知道要怎麼跟你細說這件事。其實,也許是我多慮了,你隻是進宮這麼一趟,再說有那麼多人都去,也不一定就與你有關。祈府與當年那件事也沒有交集,興許真的隻是巧合而已。”

琉璃看出來她心底的不安,嗯了聲,點頭道:“先生放心,總之我會跟在三夫人四夫人她們身邊,小心行事的。”

郭遐點點頭,回轉身來笑了笑道:“長公主與小世子他們也會去,若是遇見了,要記得請安。”

“這個我曉得。先生等我回來。”

琉璃頜首,告退了出來。

進宮的時辰定在巳正,回到房裡,時間就差不多了。

蘇姨娘已經將給她預備的衣裳頭麵都拿了出來。蕊兒與蘅薇先把衣裳給她穿了,再給她梳頭上妝。她因為還未及笄,並不用戴什麼繁複的首飾,隻在頭頂雙掛髻上綴了幾枝精巧的珠花點綴,然後脖子上用金項圈掛了個翡翠,再在腰帶上也垂了個翡翠壓裙。

衣裳是月華色煙華百花裙,襯同色的窄袖襦衣,外套一件粉色暗花長馬甲,腳上是暗金色鑲玫紅絨花球的緞鞋,有兩顆翡翠襯著,十分明亮可人。

她這裡收拾打扮好,毓華那裡也預備好了。兩頂軟轎抬過來,等二人上了去,便有各自身邊的丫鬟隨同在側。

琉璃帶的是蕊兒,毓華帶的是紅玉。

到了二道門,二人便又下了軟轎,在穿堂下偏廳裡與先到的齊氏等人一道等待其餘人到來。垂花門下停著三輛大馬車,沒多會兒聶氏與何修原也到了。四位姑娘同車,梁氏齊氏與聶氏同車,餘下一輛讓丫鬟們坐。

老爺們都騎馬,隻有老太爺有資格乘轎。

姑娘們這輛車裡緊張與興奮的心情交織,浣華與臻華相互商討著穿著,毓華不怎麼出聲,隻是時不時地往她們送來兩道不屑的目光。她今兒打扮得無懈可擊,本來生得就不錯,加之後天條件好,當初餘氏給她置辦的選秀要用的頭麵今兒用上了,更顯得華貴雍容。再加之從小隨著餘氏在兩府之間走動,又曾進過裕王府,大場麵見過不少,自然顯得鎮定些。

琉璃也有些緊張,到底今兒要去的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地方,要見的人裡有天底下最尊貴的人。雖然從徐師叔那裡得知當今聖上就是殺害竇家一百三十餘口人的劊子手,可是在天子威儀之下,她哪裡還能提得起心有不平這幾個字來?不由得謹記著郭遐的話,使勁揪著手絹子,極力地讓自己變得淡定。

沒一會兒車馬停了停,又往前走了。光線暗了暗,忽然又亮堂了。仿佛是穿過了一條隧道,然後又到了一片開闊的廣場,車馬停下。有人近來尖聲尖氣兒地道:“戶部尚書府——到!”而後車門被打開,兩個手抱拂塵著皂色衣袍的男子恭身立在車下,一人拿著下馬凳,一人扶著車門,也不言語。

☆、174 得罪人了!

琉璃見著毓華起身下車,便示意臻華跟著下去,等浣華下了,自己再下來。

馬車下原來停著好幾頂轎子,都是給女眷準備的。而朝臣們則從另一邊上了甬道。

琉璃上了軟轎,感覺上了幾級階梯,然後又走了一段平路,又下階梯,再走一長段平路,然後繞了兩道彎,就聽得漸漸地有女子溫軟的說話聲不絕於耳,再走了沒幾步,軟轎就停下來,又有尖聲尖氣的聲音在轎旁慢條斯理的道:“是戶部尚書府的少夫人和千金們,娘娘有話,先把夫人們與副都禦史何大人的千金一齊帶到坤和宮去見禮,其餘人帶到永和宮去歇息。”

琉璃聽得姑娘們裡隻帶毓華,心裡便有了數。這時另一同樣聲線的人卻沒有這般傲氣,隻聽得他應了聲是,這轎子就已經往前壓下。

琉璃伸手撩開轎簾,彎腰邁了出來。

麵前是座金碧輝煌的宮殿,門楣上掛著黑底金字一塊匾額,上書“永和宮”三字。朱漆廊柱下站著一色粉衣翠裳的宮女,以及一色皂衣白麵的內侍,個個站得如同廊柱一樣筆直,眼神並不往側邊飛一絲兒,但是有人從旁經過,卻又適時地退後半步,不讓人沾上一丁點兒。

並不是所有進宮的人都有資格覲見皇後,這時候永和宮裡已然衣香鬢影一片,各府裡未曾覲見的閨秀,或是已然覲見完畢的閨秀大多都在這裡。因為是指婚,所以今兒來的閨秀都是未曾定%e4%ba%b2的,京中權貴圈子說大也大,說小也小,浣華也曾跟隨齊氏外出赴過些宴會,這時往屋裡瞅了眼,想是見著大多是些熟麵孔。便回頭與琉璃笑了笑,抿著嘴邁進門檻。

琉璃等臻華進了,最後才進來。

這是琉璃頭一回見著如此壯觀的一支閨秀隊伍,隻見三三兩兩的妙齡少女們儘都湊成了堆說話,個個兒地輕聲巧語,空氣中飄著各種胭脂花粉的香味,端的像是進了美人窩。見得她們仨兒進來。當中有些人就往這邊瞟了瞟。有些人看完就收回了目光,有些人卻依然在往她們身上打量,還有些認得浣華的,便就往這邊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琉璃見得一壁有張圓桌旁還有空位,遂使了個眼色給浣華,一道往那裡坐下。

才坐下,打斜刺裡出來兩個十四五歲穿粉綠挑花百石榴裙的姑娘,拿著團扇站在她們麵前。浣華見了,連忙站起來,向二人施了一禮:“見過二位姐姐。”打頭略高的這位兩眼在琉璃臉上睃了睃,轉頭含笑與浣華道:“八姑娘總是這麼多禮。敢問這二位是?”

臻華聽她提及自己,連忙低頭看了眼衣擺。然後才抬起頭來。浣華拉過她與琉璃。與那姑娘道:“這位是我二伯的女兒,就是淑華姐姐的妹妹,六姑娘。這位是我大伯的幺女,三姐姐的妹妹,小名叫琉璃。琉璃。這位就是右丞府的餘大人的孫女,三姐姐的表妹,鬆如姑娘和茜如姑娘。”

原來這就是被毓華的外婆帶到祈府裡去的那兩位餘府大小姐!琉璃心思飛快閃過,略打量了她們兩眼,便彎腰衝二人行禮。

餘鬆如含笑看著她,也不回禮,搖著團扇略一偏頭,就與身側的餘茜如聊起天來:“原來這就是毓姐姐那位出了名的妹妹。”

餘茜如也看著琉璃笑了笑,說道:“是啊。浣兒這要是不說,我還真沒想到這是位小姐。”

不是小姐,難道還會是下人?

浣華臉上發紅,有些按捺不住,琉璃看一眼旁邊遞茶果的內侍,在袖子底下將她的手握住,轉而也春風滿麵地回望著餘家姐妹,“原來這就是餘府上兩位姑娘,浣兒要不說,我還真想不到主動去到祈府去跟定北王夫人攀關係的兩位姑娘就是您二位這模樣,當真長見識了。”

餘家姐妹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瞬間後臉色變得紫漲,餘茜如要發作,餘鬆如拉住她,目光指指四周的人群。餘茜如忍住了,指甲死摳著扇柄,咬牙低聲道:“真是什麼樣的根出什麼樣的苗,你娘是賤婢,你也是賤婢!你敢對我們不敬,這等帳我且記下了!”

琉璃不怒不躁,看一眼好奇張望過來的兩三道目光,依然麵如春風朝餘家姐妹頜首:“我何府長房的大門永遠為你們敞開著,隻要你們在出了這樣婦德喪儘的姑母的情況下,還有臉跨進何府大門。二位姐姐說的太對了,什麼樣的根就出什麼樣的苗兒,有了你姑母那樣的破苗,你們家又能有什麼好根?”←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言語不急不徐,表情不氣不怒,反而是副輕鬆淡然的樣子,遠遠看來就如一副在她二人麵前無比恭謹順從。

餘茜如氣得發顫,握扇的手舉到半空,眼看就要往她扇來。餘鬆如還是將她拉住了,狠瞪了琉璃一眼,將妹妹拉了開去。

浣華這會子才敢放下死揪著衣襟的手,回過神來捉住琉璃雙臂:“琉璃,你真是太棒了!她們實在過份了!怎麼可以這樣子罵人?不過我真是為你捏把汗啊,這兩個女的可不好惹!”

琉璃氣定神閒道:“再不好惹我也惹了,看她們怎麼著吧!”

臻華歎了口氣:“今兒來可不是來為爭氣的,才進來就得罪了人,回頭還不知怎樣了。”

琉璃看了她一眼,抿緊%e5%94%87來。

餘家姐妹走開後,便有三兩個人好奇地圍了上去,餘茜如勉強扯開笑臉與她們周旋,後目光又往這邊指了指。正好門外這時又來了人,餘鬆如身旁就有個姑娘快步迎上去道:“薛姐姐來了。”說著又壓低聲往琉璃這邊指了指,與那薛姐姐說了句什麼。

這薛家姑娘身段玲瓏,是個美人,但似乎不苟言笑,所以是個冷美人。那迎上前的姑娘說畢,就見這薛姑娘往這邊看了看,眉尖皺起來,然後竟然徑直往這邊來了。

琉璃看向浣華,浣華臉色有些害怕也有些遲疑,似乎與這少女並不認識。

“你們就是何府的人?”薛姑娘到了跟前,臉上便跟結了霜似的透著冰冷。琉璃見浣華臻華皆不說話,便站起來,點頭道:“我們正是戶部尚書何府的人。敢問姑娘是?”

這薛姑娘似乎身份不低,這時旁邊已經有些人圍了上來。聽得琉璃相問,便就有人替答道:“這位便是奉遠伯府的大小姐,成月鄉主。”

原來是奉遠伯薛長安的大女兒!這麼說來,那她也就是與燕華開打的那位繼女薛成月嘍?怪不得她來勢洶洶。琉璃心中透亮,知道她這是把來自燕華身上的怨氣撒到整個何府人身上來了。

她雖然厭憎燕華,但這個時候她們代表的是何府,她薛成月再高貴,也逃不過要喚燕華一聲母%e4%ba%b2的事實。論起高低,她該尊她聲鄉主,可論起輩份,自己還是她小姨呢!拿燕華沒辦法,倒跑到她這裡撒威風來了麼?

當下便就含笑道:“原來是成月鄉主。許久不見你母%e4%ba%b2了,不知她近來可好?”

薛成月臉上頓時漲紅,%e8%84%b1口道:“你少跟我提她!”

琉璃當即沉下臉來:“鄉主這是怎麼說話!你眼裡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