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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範 青銅穗 4109 字 3個月前

,許娘一場重病後忽然咳起了血,抱著不知所措的小琉璃哭了幾日後,等天暖身子漸好,便就領著%e4%b9%b3娘與琉璃上京來了。

徐師叔和靳師叔是等她們到達了京城後才知道這件事的。等他們二人到來,%e4%b9%b3娘已經因為路上染了疫病死了。許娘正與琉璃在破舊的小客棧裡棲身。徐師叔他們拗不住許娘,後來%e4%ba%b2眼見到她咳血的樣子,又見著琉璃抱著她哭著不肯鬆手,也忍不住落了淚,然後去到何府將消息通知給了何蓯立。

但不知道為什麼樣,他們堅決不肯與何蓯立碰麵,一直在暗中照顧著她們。是等何蓯立終於來到。給了她們照顧,然後才離去的。也就是從那以後,琉璃便再也沒有見過他們,而隻有書信來往。上一世她做了丫鬟,時刻被人盯著怕她跑了,根本沒法送信出去,是以他們也不知道她的處境,隻是後來在她做了毓華的陪嫁去了祈府後,趕到京城來見她。可是已經遲了,那時候她已經被毓華折磨得死去活來,壓根沒有為自己爭取出來見個麵的能力了。

至於琉璃被打死後徐師叔最終有沒有給她收到屍,那已經是那個世界的事,她無從知起了。

“師叔,進京是因為買賣還是?”她垂眼吐了口氣,閉了閉眼將那想流淚的衝動隱去,抬頭問道。

徐原放了筷子,看著她道:“我是為了師父而來。”

琉璃有些意外,“外公?”

徐原點頭,看了眼她,說道:“你知道師父的生平嗎?”

琉璃茫然無語,想說知道一些,可是郭遐並不曾%e4%ba%b2口說過嵐青先生就是她外公許秋寅,這都是她根據各種跡象的猜測而已,於是又搖了搖頭。

徐原道:“我知道你不知道,所以我此次來,就是為了告訴你。”

琉璃連忙正襟危坐。徐原道:“我們都知道,師父的名諱是秋寅,但是他的真名卻不是這個,他姓徐,字‘慎’,號‘嵐青’。當時外人都尊稱他為嵐青先生。師父年輕時就已經是江南有名的才子,他出身世代書香之家,祖上還曾有人擔任過天子之師,隻是後來沒落了。”

“師叔是說,外公當真就是那位嵐青先生?!”琉璃禁不住失聲。

徐原道:“你聽說過?”

琉璃遲疑了下,道:“聽過,但是不甚了了。”

徐原點頭:“你聽過便對了。當年嵐青先生的名頭在京中朝野上下,誰不曾聽過?那年是延平十二年,正是朝中黨派紛亂之際,師父花費了半年心思寫成了一篇治國策,呈交給了先皇。先皇讀過之後驚為天人,急召了師父入宮,與之相談整宿後著手治理朝臣,不到三月,朝中權臣亂政的狀況便大大有了好轉。先皇大悅,要破格提任師父進中書省參政,師父以自己當年資曆不夠為由推卻了,先皇又不肯放他,最後便讓他留在身邊擔任禦筆侍書一職。

“師父因著自身高潔的品性,引來許多擁躉,一時成了京中爭相競捧的人物。師父無奈應酬了一段時間,深感長此下去必為當中某些心有企圖之人左右,於是日夜隻留在乾寧宮,哪裡也不再去,正好先皇給了他可隨意出入藏書閣的特權,他便潛心鑽研起治國策略來,好為先皇分憂。五年之後他終於寫就了一本經略,叫做《延禧子集》,當時先皇%e4%ba%b2自題了詞,讓人分卷印出來以給皇子們讀閱,還在原著上蓋了禦印。這本經略被流傳到臣子們之間,許多大臣也爭相求閱,這時候就發生了一件事,最終導致了師父辭官的決心。”

徐原說到此處打住,琉璃忙道:“到底是什麼事?”

徐原看了她一眼,聲音低沉下來。

“因為這本舉世矚目的著作,師父的聲望又被推到了一個高峰。當時各皇子之間明爭暗鬥得也很厲害,都想把師父拉為自己所用。那日京城裡發生了一件大事,永王被當時的太子奉旨押進了大理寺大牢,原因是從他府裡查出了一批戰甲。而少師大人竇玨也被牽連,一府三百四十七口人全數被斬。竇夫人在抄家之前曾將自己的兩個孫子悄悄送走,這件事許多人私下都知道,當中憐惜竇府的人暗地裡希望這兩個孩子能夠平安長大,而另外一些人則在不遺餘力地尋找他們。

“終於有一天,太子的人從燕門關抓到了兩名少年,放進了天牢。此事距離案發時已有年餘,師父因為覺得永王謀反證據不足,所以在不停地替他收集%e8%84%b1罪的證據,聽說這兩名少年被抓,於是當即跪求先皇留他們性命。太子聽說此事,深怕夜長夢多,於是連夜下手。等到師父拿著先皇的聖旨趕到時,那兩名少年其中已有一人已被殺死。另外一個也已經服了毒。”

“那他後來死了嗎?!”

琉璃緊張地揪緊了衣襟。

“那一個當然已經死了。服毒的這個,”徐原頓了頓,沉重而緩慢地吸了一口氣,說道:“師父穿過大半個宮城,將他背到太醫館,最終讓太醫將他救活了。師父一屆文人,平日裡並不曾做過什麼重活,但是那天夜裡,他硬是將百來斤重的這個竇家後裔一步一步背到了太醫館,那前後可是有七八裡路遠!他就是這樣以自己一個人的力量,給與他素無來往的竇家留了個後。”

琉璃臉上一片濡濕,穩住聲音道:“後來呢?那少年去了哪裡?外公又為什麼要辭官?是不是太子要害他?”

徐原仰脖喝了口酒,咽下了才又看向她。他的眼眶也已經紅了,“後來,少年永遠記住了嵐青先生的名字,並且就在京中留了下來。但是沒有人再知道他,他努力地活著,依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等待將來報答恩人的機會到來。而先生在救下他後不久,終於找到了太子涉嫌誣陷永王謀反的證據,在呈交這些證據給先皇的當時,先皇竟然告訴他他早已經猜到了這一切,但是為了社稷安穩,他已不準備再追究。

“師父由此知道,為永王與竇家平反已無可能了,而太子曾經也拉攏過師父,但師父哪邊都沒曾接受。到了此時太子已然把師父當成了忌憚,雖然未曾對他做什麼,但師父也感到這朝廷宮闈內的凶險,衍生了厭倦之意,於是向先皇提出辭官歸隱。先皇原是不許,直到後來師父為此病了一場,先皇才又下旨放行,臨行前還曾撕下龍袍上一片衣袖寫了道諭給師父。”

琉璃忍不住道:”那是什麼諭?"徐原搖頭道:”除了師父,誰也不知道那是道什麼諭。就是我與靳宣,也沒有見過。師父隻在臨終的時候他告訴我,他在京外白馬寺裡放了個銅匣子,那道諭就在那裡頭,還說等邊關平定、祈元帥大勝還朝的時候,就讓我把這個給你。”

☆、166 師叔貴姓?

說著他從袖口裡掏出個銅匙來,看了看,遞過去給她道:“這是開銅匣子的其中一把鑰匙,師父說那功匣子是子母鎖,乃有兩把鑰匙。他說還有一把在你身上,等你拿到了兩把鑰匙,就去白馬寺把那銅匣子打開。如今祈元帥班師還朝了,也是我該把這個交付給你的時候了。”

“可是等我找到鑰匙的時候,我去哪裡拿那個銅匣子呢?”琉璃趕緊問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他皺眉道,“師父沒有說,或許你到時候可以去跟方丈打聽打聽。”

琉璃這才鄭重地將那銅匙接過來,仿佛接著的就是外公的遺命。京外白馬寺,那正是來府替老太太驅災解難的永信所呆的寺廟,外公為什麼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放在那裡?還說有一把鑰匙在她身上,可她從來不記得有這麼一樣東西啊!

記得那時候她把自己的名字當著永信的麵寫出來時,永信曾經有過吃驚的表情,難道說他知道些什麼?

思量片刻,她將銅匙小心地放進荷包,看看對麵徐原,抿了抿%e5%94%87說道:“師叔真是一位信守諾言的君子。外公在九泉之下,一定會為有您這樣的弟子感到欣慰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不,”徐原搖頭,“這是我應該做的。是我欠先生的。”

不知從幾時起,他口裡的師叔已然變成了“先生”,琉璃看了他片刻,想起先前他口中那位大難未死的竇家小公子,心下忽然一動,輕輕地道:“師叔你真的,也姓徐嗎?”

徐原怔了怔,驀地又將一杯酒灌了下膽。“是不是有什麼要緊?橫豎這輩子我已當師父就是我父%e4%ba%b2。好了,”他忽然站起來,麵向著外頭道:“師父要我的事情我已經做了,以後隻要你好好的就成了。這段話你且不要透露出去,你的身世一旦披露了,對你隻有麻煩。而無好處。師父不要我們入官場。但是你已經卷了進來,也沒辦法退得出去。我也就希望你來日尋個稱心如意的夫婿,好好地過日子。將來若有什麼,你隨時都可以來川蜀找我。就像現在一樣,你要師叔做什麼,上天入地我都為你做來!”

“師叔!”琉璃撲過去抱住他胳膊,“那你不回京城來了嗎?”

徐原仰頭望著屋頂,吐了口氣:“也許不會了。”

琉璃急道:“那我豈不是很難見到你們?如果有一天那竇家平了反,那小公子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出來了呢?!”

“平反——”徐原忽地頓時,轉過身來。黯然搖頭道:“不會有這一天的。你該知道,當年的太子。就是如今的聖上。既然當年的冤案是他一手炮製,又怎麼會為他們平反?師父當初說了,一個人如果因為仇恨而活,那他還不如死了。師叔現在在川蜀很快樂,這兩年買賣賺了些錢,將來你要錢用,就來信吱一聲。你師娘也很好,她很快就會給你添個小弟弟,如今這樣,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他沒有直接承認他就是竇家僅存在世的那名小公子,但是現在琉璃已如明鏡一樣了。當年外公辭官之後,徐師叔就拜了他為師,然後隨著他到了江南,從此不問江湖。

琉璃還想說點什麼,她知道他內心也希望能夠有平反的一日。但是看他如今這樣,她也不忍心去打破他的幸福。如果連外公那樣的人都甘於平淡,的確沒有什麼人可以抱怨命運對自己不公了。

“難得見一麵,那師叔再坐坐吧。”

琉璃似近央求地道。

徐原看了看她,複又坐下來,除了眉眼下那抹淡愁,其餘神色已然平靜了。“聽說你如今跟著長公主身邊的女官習讀,那是很好的。長公主當年也是才貌雙全,身邊的女官都不是等閒人。如果師父當年不是刻意與宮闈拉開關係的話,他至少都已經是附馬爺了。”

琉璃被嗆得咳嗽起來,“你是說長公主當年也看中了外公?”

“那倒不是。”徐原道:“是四公主,當時叫宜泰公主,如今是威遠侯夫人。她那個時候對師父情有獨鐘,但她也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