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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範 青銅穗 4104 字 3個月前

分屍!”

琉璃使出全身的力氣在吼罵著。誰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來的,來了有多久,而她的憤怒,是蕊兒從來未曾見過的:“我不應該相信你。我為什麼會相信一個本來就是被派過來做細作的人呢?是你教會我,能打敗我的不是彆人,是我自己對彆人的信任!”

吳隱中告訴她蕊兒根本沒將摻了安舒散的米糕拿給他查驗時,她就忽然明白了,為什麼那個大雪夜裡蘇姨娘約了她在佛堂見麵,剛好那麼巧翠瑩就死了,那是因為蘇姨娘隻有把她調開,才有悶死翠瑩的時間和機會!

“那天夜裡,是你把蘇姨娘從老太太處拿來的安舒散下到了米糕裡,讓翠瑩吃下,然後讓甜兒扶著她上床睡覺的吧?我們走的時候翠瑩房間的門窗應該是沒關的,當我在佛堂與蘇姨娘單獨說話時,你則回到了小跨院來將門窗緊閉了。是這樣嗎?甜兒縱使回房,發現了不妥,當然也不會去窗戶推開,因為她也想害一害翠瑩。所以你回房的時候,甜兒不在屋裡。”

琉璃語調冰冷地述說著,目光也如寒冰。蕊兒仿若看到了死神,僵在那裡已經動彈不得。

“第二日我怕甜兒去長房討得什麼主意,所以讓你跟著,可是到了長房外,是蘅薇讓人把甜兒拖走溺死了吧?她把你打傷,送你到小葫蘆院來,你謊稱是甜兒傷的你,於是坐實了她畏罪自殺的企圖。甜兒一死,茅頭當然就指向齊氏餘氏二人了,蘇姨娘得了逞,而她們二人作夢都想不到,這一切一切,都是你們全部謀劃好的!”

她沒有經曆過男女情愛,不知道原本屬於自己的元配位置結果被人搶走究竟會帶來怎樣的傷害,可以使得一個人如此處心積慮的去算計彆人,不惜害死兩條人命!如果說餘氏是毒辣的,齊氏是陰狠的,那麼蘇姨娘,則是整座府裡最危險的人物!她偽裝得那麼成功,處處維護餘氏,在老太爺老太太麵前進退有度,與何蓯立之間並不狎昵,看上去謹守著為妾的本份!可是誰知道,就是這個看似溫婉可人的女人,為了報複餘氏搶走了她的位置,居然生生害死了兩條與她毫不相乾的人命,更讓人無法容忍的是,居然不聲不響還把她給拉下了水!

“我以為你真的可以把所有的忠誠交付我,沒想到,我還是被你騙了。”

琉璃的聲音隨著晚風清冷地飄過來,使得寂靜的竹林仿佛又倒退進了寒冬。“你裝得那麼忠心,隻是為了利用我的信任,將我玩弄於股掌之上。我早就應該知道,不忠心的人永遠都不會對你忠心,哪怕你將她視如血%e4%ba%b2。你你說,跟這府裡任何一個人有什麼區彆?”

“不是,不是這樣的……”

蕊兒纖薄的身子像片落葉一樣,在風中顫唞。“奴婢沒有……”

“你還在狡辯!你什麼時候變得不見棺材不落淚了?你敢說迷[yào]不是蘇姨娘拿給你的?敢說不是你下在白米糕裡給翠瑩的?還有那隻金絲蝴蝶,憑什麼就你一個人看見了它?而且能在那麼多人眼皮底下把它弄出來?你敢說那不是你在事發之前就已經藏好,然後故意告訴我誤導我這場事故完全是齊氏與餘氏之間的暗鬥造成的?!我幾乎真的相信就是齊氏殺死甜兒的了,如果不是這枝蝴蝶來得太容易的話!”

琉璃望著長空,長舒了一口氣,這場仗輸家有三個,而贏家卻是蘇眉音一個,這一步一步全都如了她的意,不但齊氏餘氏的仇怨在不斷加深,而她誤打誤撞也成了推波助瀾的那筆助力,她把金絲蝴蝶呈給餘氏,最意外最開心的應該是蘇眉音吧?

最可笑的是她,以為借此攪渾了何府裡一鍋水,可以看個笑話一報那五巴掌之仇,不料卻為彆人做了嫁衣裳!RS

☆、077 永不相見

“這幾日我一直悶在房裡,也想說服自己,你沒有背叛我,我想相信自上次你發過誓之後,你就真的全心全意對我忠心了。我在進府之前沒有過仆人,隻有家人和%e4%ba%b2人,我知道這裡是個尊卑分明的天下,我們有著不可逾越的身份,有些規矩我們必須遵守。可是我心底裡還是想更多地把你當成最%e4%ba%b2近的人,因為你是頭一個我決定去相信的人。我怕你因為我而平白承受許多的苦,所有的秘密也都隻讓你一個人知道,可是你就是用這樣的方式對待我的信任的!而我謹慎又謹慎,小心又小心,卻還是中了你們的算計!”

如果有人問她,這輩子最恨什麼,她一定會說最恨被人欺騙,最恨身邊%e4%ba%b2近的人對她的背叛。因為這種痛,是完全可以把一個人壓垮的。

蕊兒癱坐在地上泣不成聲,她垂眼看著,目光裡是一望無際的漠然。

“我這裡已經容不下你,看在你服侍過我兩個月的份上,我會再給你找個去處。”

“姑娘!”

蕊兒嘶聲驚叫,十指深深摳進了身下泥土裡……

揭破了蕊兒的秘密並沒有為琉璃帶來如釋重負的感覺,這一夜她都在半夢半醒之間徘徊,仿佛很多事情要從頭捋過,還有很多事情心態要改變了,朦朧中又看見翠瑩在張牙舞爪地喊著冤,甜兒在追問蕊兒的去向,自己護著蕊兒逃跑,總也找不到出路,急出了一身汗。

好不容易聽見一陣炮仗聲,依稀看清了方向,正要闖出去,卻被人推醒了。

“姑娘,姑娘,快醒醒啊!您做噩夢麼?”

月桂海棠都在床邊,一個個著急得不行。外頭天色大亮,春日初升,百靈鳥不斷歡呼。

她抹了抹額頭坐起來,衣袖全濕了,月桂一摸她後頸,也驚呼道:“哎呀,衣裳也濕了!”忙地喚海棠去拿乾衣。

琉璃由著她們服侍,下意識去看門口,沒有人。正要收回目光,倒是一名穿著喜慶色衣裳的丫鬟在那探頭探腦。琉璃道:“是長房的人麼?”那丫鬟便進來,打量了她兩眼,說道:“雙喜姐姐讓我來取她的荷包兒。”

月桂斥道:“怎麼見了我們姑娘連禮都不行?”

那丫鬟往門口跑:“我知道你,你就是把四房裡芙蓉%e8%85%bf打折的那人!我不惹你,你快把雙喜的荷包拿過來便是!”

月桂待要嚇唬嚇唬她,被琉璃喚住:“長房裡想是正忙著,快找了出來讓她帶過去罷。”一麵趿著鞋下了床。海棠也挑了件緋色的衣裳給她穿上,道:“蕊兒姐姐不知道怎麼回事,今早上竟呆呆地,也不來姑娘屋裡,隻管搶了奴婢們的粗活做,倒讓我們來。”

琉璃沒理會,隻顧拿著一枝絨花把玩。

馬府將在黃昏時迎%e4%ba%b2,這日的午宴便仍擺在海棠院裡。

姑娘們都不曾去上學,飯後琉璃與浣華在僻靜處說話,琉璃問起她:“與宋毗大人家攀%e4%ba%b2的事,三夫人還有沒有再提?”浣華托腮皺眉:“這幾日倒是沒再提起,但我見父%e4%ba%b2似被說動了,前兩日問起我的功課,又讓我加緊學。這不顯然就是預備著將我嫁出去麼?”琉璃看了看她,道:“你太多心了。”但是也沒心情在上頭深究,掐了路邊一枝萱草,無精打采。

浣華道:“你又怎麼了?”▼思▼兔▼網▼

琉璃搖搖頭。忽然又道:“不知道哪裡缺不缺人?”浣華道:“你想做什麼?”她貌似無意地:“哦,就是我房裡有個丫頭,我覺得用不順手,想找個地方把她送走。”浣華想了想,“是雙喜?那你可遣不動,她可是在大少爺身邊侍候過的呢。”琉璃道:“你想哪兒去了?我哪裡敢惹她。是彆人。”浣華見她不肯說,便想了想道:“除了雙喜,你屋裡那三個都是買來的,要攆出去,除非是賣掉。你要是隻是不想那人在身邊侍候,我倒有個主意。”

琉璃遂問:“什麼主意?”

浣華道:“老太爺年前忽然購置了許多田地,現在開春忙著耕種,莊子上十分缺人,前兒那裡的管事還來府上要人來著。老太太讓大夫人找人牙子去買,多半還不曾買齊,你隻要把那人送到莊上去,不就成了麼?”

琉璃想過,點了點頭。

閔華作為老太太的孫女兼姨甥孫女,此番餘氏也算是給足了她麵子。嫁妝足足給了六十四抬,無論綾羅綢緞金銀珠寶抑或古玩字畫,讓一班尚在閨中的姑娘們都看花了眼。蘇姨娘喜極而泣,領著閔華向餘氏及老太太叩拜,餘氏拉起閔華,又褪了腕上一隻鳳鐲給她。

一屋子老小便在長房裡哭哭笑笑,一麵是姐妹之間相互勸慰,一麵是長輩們殷殷切切的叮囑。琉璃哭不出來,笑著也累,略坐了坐便告辭了。

花轎子抬出門時琉璃沒有去看,因為自午宴回來便有些昏昏沉沉,晚飯也沒有胃口,倒在床上睡過去,到了半夜迷迷糊糊地竟發起熱來。自進何府來這幾個月她還不曾病過,這次想是昨夜裡那身汗出得太猛著了涼,朦朧中有人彆喂她喝了湯藥,又低低地哭了半日,才又出去。

她這一病便就狠拖了幾日,雖然退了熱,但身子總懨懨的,以至連上正院裡請安也耽誤了。雙喜去稟餘氏,正好吳大夫進府給大奶奶請脈,又是閔華三朝回門,當著眾人麵,餘氏便道:“也去給九姑娘瞧瞧吧。”哪知吳隱中到了小跨院開了方子,琉璃連吃了幾日還不見好,倒漸漸拖得下不地來。這日又值眾人上正院請安之際,大夥議論著四月裡有哪些人過生日,裡頭正有琉璃,大家免不了又扯了幾句她的病。浣華便道:“說起九妹妹的病也是奇特,會不會是她的屬相跟什麼人相衝啊?”

老太太最是信這個的,於是問起琉璃屬什麼,青裳算了下,答屬兔。屬兔的跟屬%e9%b8%a1的相衝,再問小跨院誰屬%e9%b8%a1,居然是蕊兒!浣華又恍然道:“原來如此!現在看來,隻要把蕊兒調開九妹妹身邊,她就能好起來了。”

老太太便就淡淡道:“誰屋裡缺人的,便就領了她過去吧。這才進府多久?若真鬨出個三長兩短,不知道的還當是咱們苛待了。”

餘氏得了這話,便問起大夥,可大夥都知道蕊兒是跟慣了琉璃的,誰又敢接這麼個人在身邊?當下都推辭沒有。浣華便說:“咱們莊子上不是還要人呢麼?不如就把她調到莊子上去。”這話一出,居然個個同意,餘氏當場便讓采芹傳話給錢長勝家的。

消息傳到小跨院的時候,琉璃正在床頭看書,乍一聽,目光倒是頓了頓。月桂海棠都跪下來:“姑娘,還是去求求大夫人,彆讓蕊兒姐走吧!奴婢雖然不知道她最近因何事得罪了姑娘,也不讓她近身,但是請看在她一慣忠心的份上,給個機會她吧!”

她們若不提這忠心二字還好,一提,琉璃便把書合了,索性躺了下去。

月桂二人隻得抹著眼淚出去了。琉璃閉眼躺著,直到她們關了門,才趿鞋下了地來。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