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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起居注 禦井烹香 4216 字 3個月前

“我……我不知道啊。”徐循想了一下,也說不出到底如何才能做皇後,她捉住心中關鍵,迷惑道,“應該……是不配吧?我又沒能給您生個兒子,這當嫡妻,怎麼也得要有子吧?”

皇後要是能生兒子,現肯定也不會被廢了,徐循這話雖然看似天真,但倒還是一如既往地抓住了問題核心。皇帝失笑道,“那按你這麼說,現全宮廷也就隻有羅氏配當這個繼後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徐循還以一臉問號,這立後到底是什麼標準,她本人從未想過,現也不可能去不懂裝懂地和皇帝談論,保持沉默也就是好辦法了。倒是皇帝要說怎麼樣人不堪為後,她還能說出個道道來。“我又不管選秀……這立誰,您該和太後娘娘商量去不是?”

屋內氣氛,一時還是有些古怪,皇帝好像也被不按牌理出牌徐循整得有點找不著北了,沉默了一會兒,才直起身來,以不容違逆語氣吩咐下人們,’“你們都下去吧!”

沒有人敢耽擱,不論是皇帝帶來人馬,還是徐循嫡係,這會兒都和酒水一樣爭先恐後地往漏勺裡湧,多年培訓,使得他們大體來說也都是維持了表麵平靜。——隻是,眼神間傳遞激動情緒,到底還是免不了。

彆說徐循嫡係了,就連馬十,都免不得激動得雙手微顫:比起孫娘娘,馬十和徐姑姑之間緣分濃厚,雙方關係,一直也都是很密切,馬十對食年前沒了,按慣例他私底下要守孝一年,他還琢磨著,這菜戶是該找剛入宮小鮮花兒呢,還是往徐姑姑身邊紅姐姐、藍姐姐身上使使勁。這要是徐姑姑能一飛衝天,舊日情分,說不定幾十年後就是他馬十榮歸故裡根本。你說,他能不激動嗎?

放眼望去,徐姑姑手底芐體麵人,現神色也都是激動內蘊,雖說是礙於有外人場沒能竊竊私語,但可以肯定是,回到下房以後,宮女子們少不得是要議論此事。馬十恨不能把來龍去脈都趕緊和她們八卦一番,他是知道細節呀,猜也能猜出來,從清寧宮出來就過永安宮,又問了這樣問題,肯定是太後娘娘把徐娘娘給推出來了唄。

前一陣子,徐姑姑和孫娘娘做對時候,馬十還為她捏了一把冷汗。孫貴妃和她沒有什麼怨仇,壞人家好事乾嘛呢?這一位可也是皇爺心尖尖上人啊。若是生了個哥兒,以後徐姑姑可不就是被孫娘娘隨便揉搓了?這一輩子可長著那,萬一孫貴妃哥兒就長大成人了呢?哥兒越長越大,徐姑姑卻隻能是越來越老,對將來終究不是什麼好消息……

得,現馬十是全明白過來了,徐姑姑心裡有數著那,先沒請動皇後娘娘,乾脆自己就對皇爺吹了枕頭風,這生母羅姑姑一保住性命,清寧宮那裡裡應外合地再一發力,孫娘娘現那都是明日黃花了,皇爺——皇爺雖是皇帝又如何了?天下事不順他意那可多了去了,馬十伺候皇爺身邊,都沒少聽他罵娘。就算想立孫娘娘,如今局勢這,皇爺心裡也得掂量掂量啊。

不顯山不露水,讓所有人心悅誠服地就走到了這一步,徐娘娘手段,那真是得挑大拇指。——不愧是從前南京領著他們和眾臣頂牛徐姑姑,馬十是到現才覺得自己看懂了一點點徐姑姑手段,卻是早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眼看眾人都退到了屋外,他身為近侍中首領,自然要%e4%ba%b2自守門口。馬十不敢說話,那用眼神找著柳知恩呢。從小一塊提掃帚棒長大兄弟,如今雖然品級還低,可徐姑姑跟前也是大紅人兒了,如今徐姑姑要有結果,可不就意味著柳知恩結果也要來了麼?馬十這也是有意和柳知恩%e4%ba%b2近一番,也是真心想說聲恭喜,正好就拉他來守門了不是?

可眼神才落到柳知恩身上,馬十就是愣了一愣。

——柳知恩臉上,彆說喜色了,竟是連點笑意都沒有,還比平時都要嚴肅。一群遮不住笑意和興奮下人跟前,簡直是太顯眼了。而且,他看來也是絲毫過來守門意思都沒有,站當地思忖了片刻,眉頭竟然是越皺越緊。

馬十心裡一咯噔,見柳知恩看了過來,便不由得是詢問地挑了挑眉毛。

柳知恩對他露出了一個苦笑,搖了搖頭,竟是沒有過來守門意思,而是衝馬十拱了拱手,一回身,倒是消失了正殿通往後花園走道之中。

他這是乾什麼去?馬十反射性地就想,該不會是——

連他都被這想法嚇了一跳,但卻又難以自抑地想:柳知恩該不會是去偷聽了吧?

永安宮和所有建築一樣,房梁高挑不大隔音,隔間又多,屋內道路曲折,對於熟悉永安宮地理柳知恩來說,也許總有那麼一兩處秘密通道,是可以讓他竊聽到屋內動靜。

可這麼做風險有多大,也不用多說了吧?那劉能不過是多嘴了幾句,就落得個淩遲下場,柳知恩若被發覺,隻怕是滿門都要受他牽連。

馬十倒吸了一口冷氣,也不禁開始琢磨了:這立繼後不是喜事嗎,柳知恩他何必呢?

卻是越琢磨,他冷汗越是往下潺潺而落——徐姑姑做法,站皇爺角度來看話,似乎又全是另一番風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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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門口膽戰心驚馬十恐怕並不知道,他還是落後了整個局勢一步。現皇帝,已經是把對徐循懷疑給放下了——就像是他徐循跟前,沒必要裝模作樣一樣。兩人一起十年了,他對徐循了解,又何嘗不深刻?說那什麼一點,連幾個內閣大臣心思,皇帝都能看得明明白白。徐循剛才但凡有一絲做戲痕跡,皇帝還能給放過了不成?

徐循純屬被他娘坑了,皇帝很自信地想,如果說幕後還有誰話,那也就是眼下隻是靜等上表求退皇後了。不能不說,這幾步都走得很好,皇後拋開彆不說,其實謀略上,還是挺有水平。

隻可惜,就像是他不會和%e4%ba%b2媽玩心機,也不相信%e4%ba%b2媽會沒有慫恿情況下和他玩心機一樣,皇帝也覺得他後院不是玩弄心機地方。若有誰以為能夠憑借著謀略鉗製住皇帝,等待她結局那就隻能是參照胡氏了。——就這都還算是有情分,沒情分,直接一杯毒酒賞過去,難道她還能不喝?胡氏謀略,並不能讓她坐穩皇後之位。而隻會增添皇帝對她反感。就好比說今兒這事吧,要不是他還跑來永安宮求證一下,徐循豈不是冤死了?就看她前前後後做這些事兒,要往壞裡去想她動機根本一點都不難。皇後這不是損人不利己嗎,就這還送這送那,好像他會委屈了阿黃似。

“其實,和你說立繼後事,也不能說是毫無鋪墊。”皇帝現就很放鬆了,他衝徐循招了招手,“過來挨著我坐麼,隔那麼遠乾嘛,我又不會吃了你。”

把徐循攬懷裡了,他才笑道,“剛才清寧宮,娘是這麼說來著,廢了胡氏以後,她以為立你比較妥當。”

徐循吃驚得整個人又是一跳,這種近乎本能生理反應,那是完全不可能作假,皇帝被她逗笑了,“淡定點,這麼一驚一乍,成何體統。”

“我——這——我——”莊妃有點語無倫次了。“大哥——我可一點都不知道哇。”

不用她說,皇帝也是早都肯定了這個事實,他摸了摸徐循肩背,安撫道,“知道、知道,你是什麼樣人,我還能不知道嗎?”

他輕蔑地掃了桌上紅本本一眼,“依我看,這件事應該是皇後向太後提意見。”

徐循回以一片沉默,皇帝摁了摁她肩膀,道,“這麼簡單事,不必我還給你掰開揉碎了分析吧?”

徐循搖了搖頭,倒是為皇後求情道,“胡姐姐就是有說這樣話,肯定也是一片好意,況且她很就要被廢了,無非也就是說說而已……”③思③兔③網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她算計著你呢,你倒是還一心為她說話。”皇帝嗤之以鼻,“彆傻了,她哪有什麼好意,無非是見你得了娘意兒,又素來討我喜歡,便挑撥你出頭和孫氏爭罷了。你還真以為她是誠心給你送禮?這是你實誠,沒中她計策,換了彆人,也無需我來問,隻怕是早都開始想入非非了。”

徐循對此是一片默然,皇帝也瞧不出她心裡想法——也許多數還是有點不服氣,但卻不會和他爭辯了。

今次將人遣下,確實是明智之舉,想到上次那莫名其妙一架,皇帝心裡便是憋屈。他偏首%e4%ba%b2了%e4%ba%b2徐循發頂,又道,“且先放下這事不提——還沒和你說呢,皇長子生母羅氏,我是定了給她封個嬪位,玉牒上也記她名字。”

這句話果然換來了徐循笑意,她很自然地說,“恭喜大哥了,再沒有比生母能善待孩子。皇長子生母跟前養大,必定會無病無災。”

這倒也是這個理兒,不然,皇帝也不會妥協得這麼。他笑了一下,又道,“不過,你孫姐姐還不知道這事,要是知道了,隻怕是對你有埋怨。”

徐循頓時又沉默了下來,不但如此,還低著頭把玩起了衣角,並不願抬頭去看皇帝。

“一家人過日子,有時候不論對錯,現事情已經是這樣了,不論你孫姐姐打是什麼主意,她反正也沒有成功。”皇帝不可能傻乎乎注意不到徐循情緒,“再說,她也沒對不起你不是?再要窮追猛打也有點沒意思了,論情不論理,你稍微還她個人情,這事也就這麼過去了。”

“人情?什麼人情啊?”徐循還有點傻乎乎。

“傻樣,眼下不就是還情大好機會嗎?”皇帝笑了,“胡氏不樂見孫氏繼她為後,便推你出來打擂台。老人家那邊,和孫氏也有些齟齬,是以也是有意支持你,為就是要壓製玉女。你這不是被退到了風口浪尖上了嗎?不如,你這裡先表態支持玉女,她以後也就不好意思和你為難,照舊是好姐妹。除了你以外,娘宮裡還能捧出誰來和玉女對抗?到那時候,我再令玉女好生誠懇給老人家賠罪,這件事還不就是如此風平浪靜地辦下來了?一場風波,消弭於無形,可不是好呢?”

很簡單策略,但卻要比硬扛著來得好。畢竟皇帝也不想和自己%e4%ba%b2媽過不去不是,此事能如此結束話,各方利益都得到彌補,可謂是雙全之策了。

可他沒想到是,徐循卻沒有和他預想中那樣答應下來,反而還是垂下頭去,不和自己對視……這不情願意思,任誰都能看得很清楚。

皇帝微微一皺眉——女人就是麻煩,難免有些妒忌之心。其實這樣做,於雙方都好,玉女性子他很明白,雖然現難免生氣,但若小循這裡退了一步,她也不是那樣抱著不不放人。

他遂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