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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起居注 禦井烹香 4200 字 3個月前

人在外地,隻能便宜行事了,她還求南司藥乾嘛,就好像南司藥說的一樣,侍寢的次數,那還不是她說了算嗎?

明白過來以後,她立刻就覺得自己太傻了,前頭這幾天實在沒必要每天都記檔,隔天、隔兩天記一次不也就儘夠了嗎?——可剛才南司藥都那樣說了,她也實在是不好再開口請她塗檔了。人家的態度也挺清楚,怎麼報是你的事,怎麼記,她也還是公事公辦,報了就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一回事,為了她塗改檔案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不是?

可徐循雖然沒說話,滿臉的欲言又止,滿臉的心事是擺在那裡的,南司藥看在眼裡,不禁又被她給逗樂了。她含著笑從袖子裡掏出一盒紅印泥,拿指甲蘸了一點兒,看著徐循問,“現在,貴人把前幾天的侍寢次數給我講講吧?”

徐循這才恍然大悟,喜得眉花眼笑的,想誇南司藥又不知道該怎麼說話,急了半天,才說,“這天、這天、這天……”

她比了哪一天,南司藥就把哪天的格子給點上一條印泥。恰好點在指甲痕上,把痕跡給蓋住了,原有的記載自然被遮蓋了過去。至於徐循跳掉的那幾天,倒是很容易被看成是偶然的劃痕。就這樣,徐循把一個多月以來的侍寢檔都給查看過改了一遍,自覺改得足夠體麵了,才長籲了一口氣,誠心誠意地謝南司藥,“要不是您心思細膩,我根本還想不到這回事呢,您可算是救了我了——”

她今天好像格外笨拙似的,話說出口才覺得不適當,趕忙又要找補,“我也不是說宮裡的姐妹們就都愛妒忌,隻是——”

“隻是樹大招風嘛。”南司藥倒是很明白徐循的心情,她反過來開解徐循,“防微杜漸、憂在未萌。您謹言慎行是再沒有錯的,也不是說這就是忌憚著誰了。”

徐循便覺得南司藥真是非常可%e4%ba%b2,見多識廣不說,又是如此善解人意,而且還能這樣好心地照料她這個小婕妤,使她免去了日後可能的麻煩。她恨不能衝南司藥把牙齒都給笑全了,“可惜,我現在單身出來,身上帶的東西不多,也都是上了譜的……”

南司藥反倒沉下臉,“我幫貴人,難道是衝著那一點賞賜?”

徐循明知她會這麼反應,也得這麼說不是?聽這麼一說,忙又和她賠禮,其實南司藥也沒有真的生氣,聽徐循說了幾句,便語重心長地道。“我一進宮就侍奉太孫妃娘娘,隨貴人北上之前,太孫妃娘娘也是慎重叮囑過我,令我好生照料貴人。既然我答應了下來,這些事,其實都是分內事,咱們其實也都是自己人,貴人也不必謝我。”

徐循竟真不知太孫妃在出門之前,還如此叮囑了南司藥一番。想到太孫妃一直以來對她的種種照顧,一時間也是心潮起伏,“那……那我也就不客氣了,改明兒回了南京,我再去謝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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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南司藥,太孫也回來吃午飯了,他還帶了幾封信回來,“剛送到的書信,也有寫給你的。都送到王瑾那裡,他早上沒進來,倒是在我手裡嫌打了個轉。”

徐循這輩子還是第一次收到寫給自己的信,也有幾分新奇。吃過飯忙忙地打開一看——一封信裡倒是有好幾頁紙,原來太孫妃、孫玉女和何仙仙都給她寫了信。均都是問好之語,也報了自己的平安,各有些話相問,無非也都是好奇路上見聞等等。徐循興致勃勃正要回信呢,那邊正在看信的太孫嗯了一聲,把她注意力給吸引過去了。“沒想到離京了還有喜訊——你的信上寫了沒有?仙仙有喜了。”

徐循哎呀一聲,也是相當吃驚,口中如常說,“她沒說呢,可能寫信的時候還不知道吧。這可真是咱們家的喜事!”

說是這麼說,她也的確是為何仙仙高興,可本來一片清淨、無憂無慮的心底,卻到底有些不是滋味……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更新得早!

52駕駛

天高皇帝遠,這句話一直都是顛撲不破的真理,雖然到了明年,行在就要正式改為北京,成為正兒八經的天子駐蹕,但起碼現在,在北京皇城裡,徐循算是享受到了天高皇帝遠的好處。

說起來,也是太孫疼她。他雖然沒什麼空閒,必須要帶著阮安把六部官署以及皇城內外的各種建築都視察一遍,還有一些工程的進度也要跟著跟進,但卻並沒有讓徐循就這樣關在太孫宮裡的意思,反而是給徐循找了一點事做。

什麼事呢?那就是他讓身邊的幾個中人來教徐循和她的宮女們騎馬。

北京宮城之大,徐循也是見識過的,南京的宮城和北京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了。現在住在太孫宮裡,平時沒事過去的時候還可以坐車,但等後妃們真的搬進宮城以後,車子能進到東上南門就已經不錯了,再往裡進就有一個夾帶東西的問題,再說,徐循品級不夠,也沒法坐車在宮城裡走。

但低等妃嬪們進出宮闈也要有個辦法啊,甚至是中人傳話送東西,宮女進出辦事……平時閒著沒事,從東邊走到西邊也就全當消食兒了,可萬一天氣不好呢?萬一有事呢,萬一要走的路途遠呢?

根據太孫的說法,皇爺的意思,是讓妃嬪們都學會騎馬。連勒馬石都給準備好了,徐循反正先到了北京,那就先學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騎馬這不是什麼難題,反正在宮裡誰也都邁不開腳步跑的,前麵肯定得有人牽著,所以你隻要能爬上馬背坐直了就行。一般來說,入選的妃嬪身體都比較健康,這麼點問題也沒有什麼做不到的。徐循要是隨大流去學,估計也就是一兩天就算是完事兒了。但現在天高皇帝遠啊,又有太孫的命令,所以徐循每天早上傍晚都能出去練習騎馬。那會兒天氣涼快,也沒有什麼太陽,不太會曬黑。

這練習騎馬,該在哪兒練習呢?現成的東苑西苑,還有連成一片的西海子,裡頭都還一個主子沒有呢。徐循大小也算是半個主子,這麼大的場地不給她用,難道就專供中人們吃飽了撐著過去散步?

所以,徐循每天早晚都能騎馬上大花園裡遛彎兒,享用北京城初秋的涼風與藍天,過了幾天,她騎熟了,小馬蹄得得作響,跑到西海沿子的小道上,催著馬跑一陣,下來牽著馬散一陣,彆提多愜意了。有時候太孫有空,也和她一塊來,兩個人齊頭並進,偶然還小小地賽跑一下,雖說太孫總是贏,但能放開來跑,徐循也覺得挺暢快的。

更多的時候,太孫是沒什麼時間的,因為一般太子、太孫,不監國不辦差時,都要閉門讀書,除了自己太子宮、太孫宮裡的詹事啦,太子少傅、太子少保這樣的名譽講師等以外,一般大臣是隨意不能交接的。所以這就造成太孫一旦開始辦差,就會有許多人熱衷於和他打打關係,當然這也是人之常情,沒什麼好臧否的。太孫在南京的時候很少搭理他們,現在到了北京倒是比以前要忙點。有時候有空閒,他還願意帶著小中人們出宮走走,反正男人嘛,放在公事上和外頭的時間多了,陪老婆和小老婆的時間也就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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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來,徐循也不大想他。現在這宮裡,沒了太孫那就是她最大了,大家都圍著她轉,這感覺當然挺好的。王瑾、範弘這些追隨太孫多年的少監、太監,因為要教她騎馬,和她也挺能說得上話的,大家彼此相熟得多了,有說有笑的,有時候倒不像是主從,真有點鄰裡的意思。

還有藍兒、紅兒甚至是孫嬤嬤,也都跟著她學騎馬,徐循怕南醫婆無聊,也經常喊她一起。因為南醫婆騎術也不錯,還挺能教人的。

“全身都放鬆,就是大%e8%85%bf也放鬆,鬆鬆地使著勁兒,就像是半紮馬步,渾身若有若無地粘在馬上。”南醫婆教她們,“這樣馬兒跑起來就輕快了,注意馬鐙千萬不能蹬死了,不然驚了馬的話,把你甩%e8%84%b1了你就得掛著跟著跑。所以還是要自己%e8%85%bf上稍微用點勁兒,就像是被膠水粘住了一樣,你自己不使勁,但是又能跟著跑。這樣馬兒跑起來是最輕鬆的了。”

徐循現在已經騎得挺好了,倒是兩個宮女覺得很累,不過反正她們騎馬的機會也不多,就是跟著隨便練練而已。孫嬤嬤對騎馬有點畏難情緒,在中人們跟前不敢說,晚上回來偷偷地摸徐循的%e8%85%bf,“還好,雖然結實了不少,沒那麼綿軟了,但還沒粗太多。”

徐循也沒有明說——其實,太孫好像是更喜歡北地那種健美高挑的姑娘,自從她開始騎馬以後,身上的線條慢慢地出來了,太孫反倒是更為著迷。這一陣子,徐循都很少回自己屋裡睡:就算是不方便的時候,太孫也喜歡捏捏她的%e8%85%bf兒、手兒,把她抱在懷裡%e4%ba%b2一%e4%ba%b2、香一香什麼的。還誇獎徐循呢,“來北邊幾個月,倒是長高了不少,好樣的。”

徐循自己都快忘了,其實她還算是身量沒長足的少女。她都有幾年沒動過個子了,到了北邊來反而又長高了一些。太孫這樣說,她就告訴太孫,“我和孫嬤嬤也討論過了,總結下來,大約是吃了麵食的關係。”

這兩個月,廚房裡基本都不給預備米飯的,徐循漸漸地也吃習慣了花式翻新的各種麵條和糕點,太孫也說,“說不定真是吃麵的關係,要不北方人高大呢。風土一直都是很養人的,住久了,你長高了不說,說不定性子也變得和北邊姑娘一樣爽朗,那就更好了。”

徐循白了太孫一眼,開玩笑說,“我又不是胡姐姐,哪裡就能和她一樣爽朗了?——不過我也知道,我自己的性子,不入您的眼……”

太孫和她現在基本上已經是可以隨便開玩笑的關係了,徐循在他跟前,也漸漸地少了些拘束,多了些活潑。反正太孫性子好,被她這麼說也不生氣,還哈哈笑道,“再打趣我,我就不帶你打馬球了。”

是的,學會騎馬後的附加福利,就是和馬有關的許多娛樂活動,太孫開始會帶她參與了。

但凡是人,沒有不喜歡玩的,未來的天子當然也是人。而比起寵幸四肢健全的普通人來說,寵幸不識字的閹人風險是最小的,因為閹人不識字的多,根本也沒法在朝政裡摻和。和天子玩得再%e4%ba%b2密那也就是陪他玩的,再抬舉也不至於亂了綱常、亂了章法。所以,太孫身邊的那一幫子中人,就算是金英、範弘和大伴王瑾,全都很精通各種遊樂。正好又是中人,也沒什麼好忌諱的,湊上徐循一個,大家就是一支馬球隊,彼此操練起來,就算水平不高,大家也都是樂在其中。

徐循也是年輕,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