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
律師眨了眨眼。“關於死者的想法,我們隻能從他最%e4%ba%b2密的人口中知道,不是嗎?”
“怎麼做?”
“安排你們見一麵。”律師道:“然後問出自殺的可能原因。”
“……”
“放心,我會說服他們不對你動粗。”律師站起身,“請相信,我會儘一切保護我的當事人。”對著窗戶站著的時候,他的眸子是褐色的,逆著光看的時候好像是一顆寶石。
寧蕭看了律師一會,點頭。“好。”
“那麼,明天我安排你們見麵。”律師向他致意。“今天就先告辭。”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卻突然回過頭來。
“對了,聽說人在長期情緒低迷又受到刺激的情況下,最可能產生自殺衝動。”律師抬眼看了看寧蕭。“如果是這樣,你認為什麼會是導致丁一言自殺的導火索?”
不等寧蕭回答,他又抿%e5%94%87一笑。
“是我多嘴了,告辭,下次再見。”
律師已經離開,空蕩的屋內,隻有寧蕭一個人沉默地站著。
什麼是導火索?
寧蕭打開音響,小提琴的聲音很快回旋在屋內,讓整間屋子充滿這首曲子輕快的曲調。他走到窗邊,掀起窗簾,看到一個人影緩緩走出居民樓,拐了幾個彎離開視線。
寧蕭放下窗簾,走回屋內往沙發上一趟。琴聲充斥屋內,他閉著眼,似乎已經睡著。
什麼是導火索?
沒有人回答。
這覺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高高掛起,已經是第二日正午。寧蕭看了下手機,律師發來短信,讓他去見死者家屬,時間地點都已經安排好。去不去?他思索一秒,發出一個短信,然後起身清理自己。
十二點四十五分,寧蕭出門赴會。此時,距離丁一言死亡已經三十四個小時。
走上街道的時候,寧蕭沒有遇到監視的刑警,他不以為意,直接向著會麵的地點趕去。一點,抵達見麵地。他想了想,沒有直接進入,而是轉身走進一間男裝店。
十分鐘後,穿著大衣的男人走出男裝店,豎領遮住他的大半張臉,他匆匆走進會麵地。
這是一間包間室的茶座,在服務員的指引下,他走進一間小包廂。裡麵已經有兩個人等待,一男一女,中年人,麵色都很蒼白,眼帶血絲。
“你們好。”他打招呼。
其中滿臉胡茬的那個男人抬起頭來,眼睛緊盯著他。
“你就是寧蕭。”
“……”
“你殺了我兒子。”
這次他不能沉默。“不是我。”
“那不然還能是誰!”男人激動起來,“不是你還能是誰!為什麼要否認,為什麼要殺他!就算招惹到你,他還小!還是個孩子,你殺了他!”
經曆喪子之痛的男人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他紅著眼睛看著寧蕭。
察覺到不對,寧蕭後退了兩步。這間包廂裡的氣氛可不像律師保證的那麼祥和,這對父母明顯受了刺激,比昨天看起來還要瘋狂。
“你殺了我兒子,但是你還不用償命,還在外麵逍遙。不公平,不公平。”男人明顯癲狂起來,“警察懲治不了殺人凶手,我不甘心!你給我等著,等著!”
眼看他就要衝過來,坐在身旁的女人緊緊拽住他,卻被瘋狂中的男人猛地推開。她驚呼一聲,被推撞到一邊的茶桌,痛倒在地。
“你沒事嗎?”寧蕭連忙走上去,扶起她。
女人蜷縮在他懷裡,似乎撞得很疼,渾身都在顫唞。寧蕭隻看見她手指在顫唞,嘴%e5%94%87幾次張合,似乎在說什麼。
“你說什麼?”
“我、我想……為……”
“什麼?”寧蕭又湊近了些。
“為言言報仇!”
噗嗤!
一把匕首插中寧蕭腹部,狠狠捅了進去。
女人鬆開手,渾身發抖地躲到一邊,看著捂著腹部不敢置信的寧蕭,泣道:“你殺了言言,我要殺你報仇,我要你抵命。”
“你……”寧蕭緊緊捂住腹部,麵色蒼白。
這竟然是一場騙局!
這對夫妻明顯已經神誌不清,男的緊緊抱住妻子,而作母%e4%ba%b2的則是神色瘋癲,不斷重複著一句話。
“你殺了言言,要給他抵命。”
“誰讓你這樣抵命了?現在你殺我,難道也要抵命嗎?”寧蕭質問。
然而女人隻是哭泣,無法回答。她的丈夫抱著他,神色倒是比剛才清醒了些許,不再故意裝瘋。
“你殺了我兒子,你抵命。我們殺了你,我們抵命。”他眼眶通紅,似悲似怒。“反正言言不在,我們也不活了。”
“這麼愛他?”寧蕭捂著腹部上插著的匕首,背靠在牆上。
男人不答。
“或者說,不一定全部是愛,更多的是愧疚,對不對?”寧蕭撐著牆壁,慢慢地站了起來。
“你!”男人突然瞪大眼睛,看著好整以暇地站起來的寧蕭。“怎麼可能!”
抽出匕首,站在門口的“寧蕭”看著他。“奇怪我為什麼沒受傷?這證明警隊的防彈衣不僅能防子彈,還能防防刀。”
“這證明你皮糙肉厚。”
包間門突然被打開,一個人走了進來。他與站在屋內的“寧蕭”對視一眼,然後看著那對倉惶錯愕,明顯還不在狀況內的夫妻。
屋內,“寧蕭”走到來人身旁。
“替你挨了一刀,怎麼報答我?”
剛剛進屋的正版寧蕭看了他一眼,“保護市民是你的職責,警官。”
“寧蕭”笑一笑,拉下衣領,露出徐尚羽的那張臉。“是啊,為了保護你這位好市民,我可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徐隊!”
陸陸續續地又有幾名刑警衝了進來,團團圍住那對夫妻。
“你沒有受傷吧?”
“沒有。”徐尚羽搖搖頭,問道:“抓到人沒有?”
陸飛搖搖頭。
“號碼已經是空號,登記的地址也是假的。援助中心那邊的計算機被黑了,這是個冒牌貨。”
“果然如此。”徐尚羽皺眉,“就知道沒那麼順利。”
“你們!你們這群混賬!”一直處在驚愕狀態的丁一言父母總算回神,他們看在和寧蕭處在一塊的刑警不敢置信道。“你們包庇人犯,放縱殺人凶手,當什麼警察!”
事實上到了現在,這對痛失愛子的父母還是沒有搞清楚情況,甚至白白被人利用了都還不知情。寧蕭歎了口氣,走近這對癲狂的父母。
他看著那兩張憔悴的麵容,低聲道:“根本沒有凶手。”
“如果有的話,你、我,還有他們,都是凶手。”
丁一言的父%e4%ba%b2喉嚨沙啞。“你,是什麼意思?”
“還不明白嗎?”
寧蕭直接告訴他。
“因為丁一言是自殺。”@思@兔@網@
第8章 午夜幽靈(七)
“傷痕對比。”
“傷口從後背撕裂,有磨裂痕跡,可以想象匕首的運動軌跡,從上到下,然後下滑。”
“死者手上有傷口。”
“確定為劃傷。”
“痕跡組那邊?”
“刀柄部抽取遺留粉末,經檢驗組織成分為碳酸鈣及其衍生物,並取證第一現場掉落的牆皮成分,來源一致。”
“牆上有劃痕,與刀柄%e5%90%bb合。”
“那麼,情況可能是這樣。”季語秋舉起刀,站在所有鑒定科組員麵前。“死者握住刀柄將刀抵在牆上,背部抵住刀尖。”他做了個示範,自己站到牆角,雙手握住刀柄。
“然後向後施加力量,匕首便會刺穿心臟。”季語秋靠在牆上。“同時,握住匕首的手失力,虎口被刃劃傷。死者是倚著牆壁倒下,刀柄摩攃著牆,會在傷口上留下二次劃痕,並且軌跡是上下上下,最後隨著死者身體墜地而下滑。”
他拿起桌前的一張照片,是偵查人員去現場取證時拍的。死者麵朝地,背朝天,倒下的位置十分接近牆壁,並且可以看出,衣服背麵蹭到了不少牆上的舊石灰。
“這樣匕首上就隻會有兩個人的指紋,死者以及寧蕭的。從背後入刀,看起來也很像是謀殺。這小子腦子不錯,可惜還是太年輕。”
其實這種手段很容易看穿,但是前提是偵查人員沒有被誤導。在一開始被監控誤導,一廂情願地認為是謀殺的情況下,很少有人會注意到這些小線索。
季語秋放下匕首。
“證據鏈形成。”
鑒定科的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小李,聯係徐尚羽沒?消息發給他。”季語秋道:“接下來就不關我們的事了。”
同一時間,徐尚羽手機震動。
他翻出短信查看,再次抬頭時,臉上已經帶上一絲笑意。茶座已經清空,刑警們將丁一言父母暫時拘留,準備帶回警局。寧蕭坐著,不知正想著什麼。
徐尚羽走過去。
“恭喜你,已經洗清嫌疑。”
寧蕭看了眼他手中的短信。“鑒定科已經證明是自殺了?”
“是的。”
徐尚羽有些奇怪,得到答案的寧蕭並沒有如釋重負,相反,陰影籠罩在他眉間,揮退不去。
“他走的時候,問我。”寧蕭突然開口。“他問,如果是自殺,那麼導火索是什麼?”
兩人都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那個冒充律師的可疑份子。他很可能是網上某自殺組織領導人物,技術偵查顯示丁一言自殺前,曾與這個組織的成員有過交流。
“你認為呢?”寧蕭問。
沉默了數秒。
“是我。”
“是你。”
寧蕭嗤笑。“你還真是一點不客氣,警官。”
“我這人比較誠實。”徐尚羽靦腆道:“有一說一,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