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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岩找水的空當,她才稍稍打量了一下周圍,房間以灰白係的格調為主打,跟令狐騰鬨騰的性子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給,水!”

宋岩也不含糊,接過她倒的水直往肚裡灌,咕嚕咕嚕喝了個底朝天這才放下杯子。摸了摸圓潤的肚皮,一臉諂媚,“還是俺姐待俺好了!”

她聞言不免覺得有些好笑,揶揄道:“未必我一杯水還能把你從令狐騰身邊哄過來?”

宋岩跟令狐騰的關係,不是一口水就能割斷他們的革命友情的。

“嘿嘿,姐!要是您能跟俺哥好上,您以後就算是讓俺上刀山,下火海,隻要您吩咐一聲!俺哥對你可掛心了!”就算是累趴下了,他宋岩堅決不辱使命,一定要替他哥叨嘮點好話。

“你倒是對你哥挺好的,但我怎麼就覺得他這人待人忒不厚道呢?”令狐騰這人任性霸道,渾身上下沒一處能有讓人看順眼的地兒,真不知道有哪點值得宋岩跟薑勝君掏心掏肺的。

“姐,俺就知道,您肯定誤會俺哥了!外人看他那可是一個壞,但俺哥彆人不知道,俺還能不清楚!他人嘛心腸賊好……”

鄭筱沒料到這一米八的大胖子一講起令狐騰,那眼淚就刹不住車,連哄帶騙的好不容易讓宋岩穩住了情緒,鄭筱也覺得疲乏至極。當然,宋岩的眼淚也不是不管用的,最起碼讓她試圖不帶任何偏見,重新認識一下他口中的令狐騰。

出門的時候漫天都是飛舞的白雪,白茫茫的一片。她站在街邊攔了幾輛出租車,沒一個搭理她。鄭筱隻好掏出手機給簡潔打電話——這是她重生以來,第一次主動去聯係的人。

簡潔,大學死黨。

死黨是隨叫隨到,不管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會出現在你麵前的那個人。簡潔,就是那樣的一個人。人隻有在經曆過後,才會看得真切。前世鄭氏集團破產的消息一經傳出後,簡潔是第一個準確找到她的位置,甚至哭得比她還傷心的那個人。

褪去了多年以後的成熟,麵前披著齊肩短發且打扮得清新靚麗的女孩——就是簡潔。

千言萬語在此刻化作了一個暖暖的擁抱。

“住院,出院,這麼大的事情,你都不讓我陪在你的身邊,還說是什麼死黨!”這是簡潔把鼻涕星子擦在鄭筱身上,說的第一句話。這個傻姑娘病了,卻拒絕了所有善意的來訪者,其中也包括了她。

那時的鄭筱不是接受不了即將失明的事實,而是不願有人來打擾她與薑勝君來之不易的獨處時間。曾經大學時期的她,就像著了魔一樣地愛著薑勝君,一種偏執得近乎瘋狂的地步。

“他……結婚了,你心裡……一定很痛吧?”

雖然是簡潔大半夜地從令狐騰家門口接到的鄭筱,但今天婚禮上到底出了什麼樣的狀況,她是毫不知情的。如今看著鄭筱麵上雲淡風輕的表情,這倒讓簡潔更加地不放心了。

“一切都過去了,他,也會過去。”

其實她真正想說的是,連死亡都經曆了的人,還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如今隻不過是借用青春,然後對那段曾經念念不忘的感情揮手告彆。

如果說前世的孽緣隻是一場純粹的商業聯姻,鄭筱也不會被傷得遍體鱗傷;而對薑勝君的愛是偏執的話,那麼她對鬱曼天便是透徹心扉的愛,入了髓,無法拔出,難以戒掉。

因愛,才會衍生恨,入了骨,浸了髓。縱使一切都不過是逢場作戲,鏡花水月夢一場。

鄭筱的心就像是被人撕裂了一般,連呼吸都是痛的——她沒預料到,重逢的那天竟然來得如此之快,讓她措手不及。

薑勝君的婚宴結束後,鄭筱卻悄悄地徹底地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裡,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隻不過所有人都認為那個敢愛敢恨的女孩,這一刻不過是找了個所有人都找不著的角落,然後慢慢地用時間來撫平傷痛。

令狐騰幾乎是瘋了一般找尋她的下落,最後卻都是一無所獲。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裡。後來他的虔誠連鄭乾乾都被打動了,但最終得到的也不過是鄭筱辦好畢業手續,已經離校的事實。

不知是老天垂憐他的一片癡心,還是他們命中注定就有緣分,在令狐騰都快絕望的時候他們居然就這麼重逢了。

令狐騰不管是內心還是臉上,都是掩飾不住的欣喜,“筱筱,我們的緣分是上天安排好了的,你躲都躲不開的。還有……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要吃好睡好養好身子嘛!瞧你都消瘦得……”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那麼……健談。”

鄭筱極力穩住情緒,目光大大方方地落在了他們倆人身上。S市那麼大,偏偏讓他們狹路相逢,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冤家路窄。她沒料到即使他們現在不過是陌生人,那個男人依舊能不動聲色的牽動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經。

令狐騰自動過濾掉他不愛聽的,繼續厚顏無恥地湊過去,“既然這麼巧,一起吃晚餐?地點時間你決定!”

被令狐騰晾在一旁的男人身形俊朗,一直以看戲的姿態站在邊上,既不多言也不覺著半分尷尬。

她卻是擠出一個大方得體的微笑,不答反問,“旁邊的這位,你難道也不打算介紹一下?”

她至今都記得,第一次見到鬱曼天的時候,鄭筱就喜歡上了他的眼睛,不同於薑勝君的清澈,他的雙眼像一灘深不見底的湖水,深深地吸引著她。

純白的毛大衣把對麵的女孩裹在裡麵,有些臃腫得可愛,這是鬱曼天對她的第一印象。如果不是令狐騰狗%e8%85%bf的做派讓他一眼就認出了她,他也不會主動發問: “想必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鄭筱!幸會!”

對於鬱曼天能夠短時間內認出鄭筱的事實,讓令狐騰稍微顯得有些發窘,僅僅維持半晌的窘迫假象便被他一貫的厚臉皮作風慘敗,“我都沒給介紹,你怎麼就認出來了!不過沒關係,筱筱,這位是我的好兄弟——”

不等他介紹完,鬱曼天友好地伸出手再度打斷了令狐騰的嘰歪,嘴角牽起一個上揚的弧度,“百聞不如一見,你好,我是鬱曼天!”

曾經對於這種帶著獨特舒適味道的紳士,有種難以抗拒的情懷,她就像一隻花蝴蝶,奮不顧身地撲了上去,終究錯辨了自己,原來他才是那隻花花蝴蝶,而她隻是那隻認不清現實的飛蛾。原本以為一年的時間足以讓她撫平創傷,但命運確實愛開玩笑,讓他們再度不期而遇。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她的手輕輕滑過他的手掌,猶如蜻蜓點水般稍縱即逝。這也使得鬱曼天的手自然在風中飄零了一會,懊惱的情緒悄然爬上眼底又儘數褪去,麵上依舊保持著微笑,“能夠認識你,的確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

他這麼一笑,卻將鄭筱印在腦海裡猙獰扭曲的麵目重疊在一起,讓她惶恐不安,她極力穩住自己的情緒,“今天真是不湊巧,我晚上還有個約會,下次我請客!”

目送著她驅車匆匆離去,令狐騰瞪了鬱曼天一眼,“都怨你,我家可愛的筱筱都沒好好跟我說上一句話!”

“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

某人陰鬱的心情莫名放晴。

令狐騰此時卻依舊記掛著她蒼白的麵色,看來薑勝君對她的打擊並不像她表麵上的雲淡風輕。令狐騰隻要惦念起,便覺得心裡不痛快,“一直在努力!哎……我跟你說這些乾嘛!走,喝酒去!”

瞧著他愁眉苦臉的模樣,鬱曼天也不禁感慨,原來這些年來在令狐騰嘴裡都聽膩了的名字,那姑娘是嘴裡含不得手上也捧不得,又碰上人家姑娘失戀,令狐騰在一旁也幫不上什麼忙,也難怪他心煩意亂的。

眼下鬱曼天即使不忍心也隻得勸道:“咱哥倆改天一醉方休成不?今天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他說罷指了指他們跟前的這棟大廈。^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令狐騰也就隨口耍性子胡鬨,遇著正事卻不含糊,也隨他入了大樓。

不過這棟樓懂行的人都知道,這裡屬於魚龍混雜的地方,什麼樣的人都會碰見,一般人若沒有什麼門徑,是尋不到這個地方的。

鄭筱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第五章 謊言

第五章

春天的天氣如同小孩子的臉,瞬息萬變。S市的天空似乎也感染了她此刻的情緒,悄悄地將細雨灑落了下來。

在城市裡漫無目的地轉悠了一圈,鄭筱這才拖著疲倦的身軀回到酒店,草草地用過晚餐後便舒服地躺在了床上。

她曾以為自己經曆了生死就能超%e8%84%b1世人,如今看來,她卻是難以做到。鬱曼天,依舊是她心裡難以逾越的一道檻,隻是她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論起鬱曼天,不得不提的人便是令狐騰了。

令狐騰這人確實沒啥壞心眼,要論當年的事情,也不過是一個青年不想提前步入變相相%e4%ba%b2而已,他做的最錯誤的決定,也不過是想在開學那天給她一個下馬威,卻反被她將了一軍。

至於後來她在學校一直圍著薑勝君轉悠,估計是打碎了他的玻璃心,想挽回他作為男人的麵子。不過他顯然沒能預料到,她竟是如此的執著,一跟就跟了四年,即使薑勝君畢業了,都沒能甩開她。當年若不是她執意要一頭栽進那場聯姻裡,令狐騰是不是也不會與她當真割袍斷義,老死不相往來?又或者,她當年沒跟在薑勝君的身後,那麼一切都會是另一番模樣?

思及當年的鄭筱,如今想來卻是可惡到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原諒,老天給她一個重來一次的機會,想必也是希望她彌補過去的那些空白吧!

不過今天在“暗地裡”會遇見他們,的確很意外。她能夠找到這裡,當然是拜鬱曼天所賜,如果不是新婚之夜他不想讓她做個冤死鬼,才道出了一個驚天秘密——她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雖然當時的她抵觸過這個事實,重生了以後,心境比從前豁達了些,也就慢慢地接受了。

更何況父%e4%ba%b2這麼些年,一直都在打探他們母子的下落,至今一無所獲。前世公司的破產,同父異母的弟弟,還有她的死,一切就像精心布置的一個局,隻等塵埃落定。

如今唯有找到弟弟,他們一家人團聚,那麼一切就會迎刃而解了。

至於那個地方是如何找到的,她也是摸了不少門路。今天他們會在那裡相遇,歸咎為冤家路窄也不為過。那裡本就是鬱曼天說出來的地方,他知道不足為奇,隻是令狐騰為什麼也會在?她不敢作深裡想,思緒有些混亂,頭也漸漸地沉重起來,許是這些日子太過勞神,眼皮也越來越重,不一會地工夫便進入了夢鄉。

若是一覺醒了,回到的是孩提時代,一切都還原到本來的麵貌,那該多好。

清晨時分,鄭筱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的。這些日子,她本就睡得不大安穩,昨晚好不容易睡得踏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