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頁(1 / 1)

怕的就是顧修戈趁機將他們收編繳械。他是地方豪紳,跟著日本人,他是偽軍頭子,不跟日本人,他也可以占山為王,可是跟了顧修戈,他就什麼都沒了。

顧修戈帶著劉文、黑狗去跟宗豪談判,回來的時候扛了幾麻袋的物資,但是人卻一個都沒有帶回來。

一群小兵卒子們圍著黑狗打探究竟,葉榮秋問黑狗:“談的怎麼樣?”

黑狗說:“那家夥是個人精,咱們的底都讓他們給摸了,他們手裡有多少人咱們都還弄不清楚。說是五六百個,怕也不止。團座跟他們哭窮,他們就反過來跟咱們團座哭窮,我聽了幾個小時,團座跟他誰祖上三代更窮我都聽完了,就騙來幾十支槍械和幾千發子彈,也就剛補上咱們上一戰的消耗。再多一粒稻米他們也不肯掏了。”

葉榮秋問:“那咋辦?”

黑狗說:“不過他們同意跟團座合作,下次團座打鬼子,他們跟咱們分兩麵打,咱們主攻,他們助攻。”

葉榮秋聽到這些,也隻好說:“肯打鬼子就好。”

肯幫著打鬼子,也還是不好。

顧修戈的膽就像個牛皮紮出來的球,越吹越大,他下一步打算去劫日軍的道,打一場伏擊戰。既然宗豪率領的偽軍不肯被他收編,那他們就分打兩麵,**的隊伍主翼進攻,偽軍側翼掩護,牽製日軍行動。**有兩三百個人,把不怕死的殘兵敗將組一塊兒,顧修戈還敢大言不慚地叫他們“刀鋒團”。

劉文問顧修戈:“團座,你真敢用那些偽軍?”

顧修戈挺新鮮地看著他:“他們同意跟咱們合作,為啥不用?”

劉文說:“他們陣前倒戈怎麼辦?”

顧修戈說:“都給日本人賣命了,你覺得他們有陣前倒戈的本事?劉文呐,敢造反的人,那可不是一般人啊。”

劉文長久無語,才說:“團座,你的野心越來越大了。”

顧修戈毫不客氣地反擊:“你的膽子也越來越小了。”他又問劉文,“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今天才知道?”

劉文的確跟著顧修戈很多年了,可是從前的顧修戈並不是這樣激進的。漫長的戰爭,從東北一直打到武漢,死了太多太多的人,輸了太多太多的仗,顧修戈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顧修戈了。

劉文還想說什麼,顧修戈抬手製止了他,隻問了他一句話:“你跟不跟我?”

劉文盯著顧修戈看了足足有一分鐘的時間,然後他隻說了一個字:“跟。”顧修戈不管變成什麼樣,都是他心裡那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隻要他還活著,這一點就不會改變。

這天晚上,黑狗帶著葉榮秋偷偷溜出了營地,進入山林,黑狗狠狠地上了葉榮秋。

他們互相袒露心跡已經有幾個月的時間了,可是戰爭越打越苦,每天連活著都已精疲力竭,哪裡還有功夫去做更多的事?可是這天晚上黑狗就像瘋了一樣,後來葉榮秋在他身下哭了,他都隻是麻木地看著,麻木地動著。

直到完事之後,黑狗把葉榮秋從地上拉起來,裹進自己懷裡,小心翼翼地擦掉他臉上的眼淚:“瓜娃子,你哭啥子嘛。我弄疼你了?”

葉榮秋搖頭:“我想我爹,想我哥了。”

葉榮秋是被迫入伍的,從一開始,他每天每夜每一分鐘都在想著如何回家,到後來,他已經不奢望他還能有家了。可是今天晚上,他突然很想。

當兵幾個月的時間,他已經%e8%84%b1胎換骨了。他想起以前他憎恨軟弱的政|府和永遠在打敗仗的軍隊。國家丟了國土,老百姓丟了安寧,全是那些在其位不能謀其政的人的錯。可是後來,他發現不能怪軍人,也不能怪軍官,到底該怪誰,他已經茫然了。他必須要找出一個譴責的對象來,他失去的一切,都是那個應該備受譴責的對象所致,他憎惡日本帝|國主義,可是沒有用,嗜血的日本軍閥不缺他這一份憎恨。他的譴責和憎恨隻是為了給自己的生存找一份希望,恨下去,仿佛就有機會奪回自己失去的東西。如果沒有了恨,隻剩下無奈,那就太過殘酷了。因為無奈,他會發現不僅已經失去的東西是無法回歸的,他還可能失去更多。而他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無能為力。

黑狗%e4%ba%b2了%e4%ba%b2葉榮秋的頭頂:“打完仗,你就能回去找他們了。”

葉榮秋什麼都沒有說,隻是抓住了黑狗的袖子。這是他最後的一根稻草了。當他漸漸失去天真的時候,他學會不再幻想自己已經失去的東西。

啪的一聲,因為葉榮秋拽的太用力,黑狗原本已經殘破的軍服徹底裂開了,葉榮秋手裡隻剩下一塊破布。

黑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軍裝,什麼都沒有說,扶起葉榮秋,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牽起他的手:“走吧,我們回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毛毛闖江湖、果果、書蟲、623623、菉竹猗猗的地雷

第八十六章

顧修戈派出去的斥候打聽到了日本鬼子進軍的路線,說是過兩天日軍有個中隊要從瑞昌公路走過,是運送物資的先頭部隊。顧修戈帶著劉文和黑狗去晃悠了一圈,選定了一個地方伏擊準備進軍瑞昌的日本鬼子。

選定了地點之後,顧修戈讓宗豪也帶著人來看了。

他選的地方是在一個山峽口,道路狹窄,兩邊都是山林,有利於士兵隱藏埋伏。

宗豪問顧修戈,“軍爺,你的消息可靠嗎,鬼子這你打算從這裡走,”

顧修戈說,“靠得住,我這裡的斥候,就沒報錯過消息。再者說了,鬼子是從九江那邊過來的,肯定要經過這個峽口,沒彆的路走,錯不了!”

宗豪眯著眼,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滴溜溜打轉。

顧修戈說:“宗爺,你看,到時候你的人和我的人馬埋伏在這兩側,等日本鬼子一來,咱們呼啦啦蓋上去,把他們打個措手不及,再把物資都搶過來,你一半,我一半,從此以後,日本鬼子聽到宗爺的名字都聞風喪膽啊!”說著對宗豪豎起一個大拇指。

宗豪皺著眉頭顯得遲疑:“咱們要是真把鬼子打狠了,鬼子豈不是要派更多人來?到時候怎麼辦?”

顧修戈冷笑:“宗爺,你沒糊塗吧?現在是鬼子要來殺咱們中國人,還不許咱們反抗?你要不殺他,就是他殺你!更何況,前頭瑞昌城裡的那窩鬼子,我帶著兄弟們使著宗爺給的刀槍都給殺了,現在咱們打不打,鬼子都會派人來。要是能把他們打怕了,他們興許還不敢來了,要是咱們先怕了,鬼子一口氣全湧進瑞昌,把咱們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宗豪急了:“軍爺,我不是怕,你之前說打完瑞昌的鬼子,你們**駐武漢的司令官馬上就會派更多**兄弟們來守衛瑞昌,這都過了多久了,彆說一個兵蛋子,就是一顆槍子兒我也沒看到!說好了你們守護我們這些老百姓,怎麼到頭來還要我們拚上性命去打鬼子?”

郭武聽了這話很是憤怒,上前一步正要斥責宗豪,卻被劉文給拉了回來。他們這些偽軍老百姓的命是命,當兵的難道是九命貓妖,不怕死的?前些時日宗豪還知道說些舍身就義的漂亮話,現在真要打開了,他倒把老百姓和軍人分得清清楚楚了!這投靠了日本人的老百姓,還算是中國的老百姓?

顧修戈笑道:“宗爺,不是我推%e8%84%b1,咱們部隊的情況,你也不是不明白,現在政|府也是缺兵缺糧,要不然,仗也不會打成這樣,早在東北的時候咱們就呼啦啦把日本鬼子全都給蓋到鬆花江裡去了,還能跑到武漢來?我昨天還接到鈞座的電報,鈞座讓我再支撐幾天,他把北麵的戰事結束了立刻就派人過來,他還在電報裡提到了要我感謝宗爺,說宗爺是守衛全武漢的大英雄,等把鬼子打跑了,就要封宗爺一個民族英雄的稱號。”←思←兔←在←線←閱←讀←

宗爺兩個鼻孔直出氣,也不吭聲。

顧修戈鎮定自若:“宗爺,這要是守住了,就是加官進爵的坦途,這要是守不住,那可就連命都保不住了。宗爺難道以為鬼子是吃素的菩薩?”這句話明晃晃就是威脅。從宗豪給他第一顆子彈的時候開始,就已經沒有退路了。日軍進城,不可能再用他們這些偽軍。

宗豪沒好氣地搖了搖頭,道:“軍爺,這打仗也不是不能打,可是我手下那些人,都是做工人出身的,隻會種田耕地,沒打過仗。”

顧修戈說:“沒事,這打仗誰不是從第一次打起的?到時候把你的兄弟們跟我的兄弟們編在一起,相互掩護,咱們兄弟互相帶著,把鬼子打個落花流水。”

“哎,哎,這樣不行。”宗豪連連擺手,“不能把我的人跟軍爺的人編在一起。我手下的人笨,放不來槍也就罷了,這要是拖累了**兄弟們,罪過就大了。咱們還是一人守一邊吧。”

顧修戈說:“這不行,這伏擊戰,要兩邊夾攻才好打,我手下會打仗的兄弟帶著你們的人一起打,配合才默契,要不然鬼子發現你們那裡薄弱,盯著你們打怎麼辦?還是整編在一起好!”

宗豪說什麼也不同意整編,顧修戈要勸他整編,摟著他的肩走到一旁說話。

劉文、郭武和黑狗站在原地等待。

郭武皺著眉,十分不情願:“團座還真想收編那些偽軍?真把人放在咱們隊伍裡,誰也不敢放心啊。”

劉文歎氣:“那有什麼辦法,咱們的人太少了。”

顧修戈和宗豪討價還價扯皮了半天,勾肩搭背地走了回來,%e4%ba%b2熱得像是失散多年的%e4%ba%b2生兄弟一般:“那就說好了,宗爺,你回去通知眾弟兄們,咱們一定要把鬼子打個落花流水!”

宗豪拍%e8%83%b8脯:“一句話!顧團座,你好好帶兵,到時候咱們就把性命放在你手裡了!”

顧修戈和宗豪等人告彆,帶著黑狗劉文他們從小路回去。

黑狗問顧修戈:“團座,他們答應了?”

顧修戈叼著一根雜草,聽了這話,呸了聲將雜草吐了:“答應個%e5%b1%81,說什麼也不肯讓我整編,要整編就不打了,隻肯跟咱們分兩翼夾擊。”

郭武忍不住上前一步:“團座,你還真信得過他們?”

顧修戈說:“信得過又怎麼樣,信不過又怎麼樣,我也沒指望他們打。隻要在後麵發發空槍,幫咱們吸引牽製鬼子的火力,就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