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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嵐軒轉了個身,麵對著他,抬手撫了撫他的側腰,“閉上眼睛,莫要想太多。”

花未情往他懷裡靠了靠,壓低了聲音道:“要不,我們做……”

放在側腰上的手突然收緊,花未情吃疼一聲,比方才還要清醒幾分,捂住被掐的地方,“嵐軒,你……我,我就是說說。”

陪他到這個時點還不睡已然是最大的縱容,蕭嵐軒轉身背對著他,“快睡。”

“哦。”花未情像一隻被冷落的狗崽,提了提被子閉上眼睛。

閉了一刻鐘的眼,還是毫無睡意。以前新鋪子開張也沒睡不著,一路走來經曆這麼多事,反倒是這個時候開始擔心。

擔心自己太過輕率,擔心自己敗家子的性子還沒改過來,擔心這聚緣樓會成為敗筆……花未情將這一切的擔心歸因於年紀漸長。若是算上莊慕寒的那二十一年,他在這世上活了二十七年,早該穩重、謹慎。再不該是當年放蕩不羈又玩世不恭的模樣。

身旁的蕭嵐軒呼吸平穩,想來是睡著了。

花未情半撐起身子,給他提了提被子,而後輕手輕腳的下了床,從衣架子上取過外袍披上,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初春的天氣還有些冷,花未情出了門後,寒意侵襲,隻覺愈發清醒。四更的時辰,桃園沉浸在一片寂靜之中,回廊上的燈籠早已熄滅,還剩下一兩盞在夜色中搖曳,發出暗黃色的光。

花未情袖著手閒步穿過月洞門,借著月光走一段石子小路,再上了長廊,在長廊儘頭停下步子,前麵不遠是兩年前他教蕭逸塵堆雪人的地方。去年冬天他大多數時候都在忙著開酒樓的事,少有陪兒子,見麵也隻是問他功課做得如何,再考他一兩首詩詞。

花未情提步往前,站在一棵抽了芽的桃樹下,神思漸遠。

身後有東西覆了上來,花未情回過神,往後偏頭,肩上多了件毛裘。耳邊響起一個聲音,“這麼冷也不多穿點,是嫌自己太久沒嘗過藥滋味?”

“你怎的醒了?”

“睡得不熟,你開門便醒了。”蕭嵐軒頓了頓,“怎麼,有心事?”

花未情轉身對著他,勾起一個笑,“是有那麼一件心事。”

“哦?”

“我在外麵有了人,在想該怎麼安置?”

“有何難,在外麵買間宅子和她過下半輩子於你而言不過小事一樁。”

花未情失笑,“那你呢?”

“我帶著塵兒,過我的日子。”

“可真大方。”花未情臉上似笑非笑,“若換做是你在外麵有人,你可知我會如何?”

蕭嵐軒挑眉,“如何?”

“先把你在外麵的那人除了,再把你關起來,與世隔絕,日後能見你的隻有我。”

蕭嵐軒:“……”

看著蕭嵐軒木然的模樣,花未情%e5%94%87角緩緩勾起,放在身側的手握住他的手,微涼的觸?感從手心蔓延,花未情將臉湊過去,在他的眉心落下一%e5%90%bb,輕聲道:“所以,這輩子,除了我,誰也不要愛。”

蕭嵐軒回過神,輕笑,“什麼道理,你在外麵都有人了,我就要除了你誰都不愛?”

“我說你就信?”

“怎麼不信?”蕭嵐軒抬手捏了捏他的臉,“長得就是一張會勾人的臉。”

“這張臉除了勾過你,還真沒勾過誰。”

☆、第64章 鴛鴦·共浴

兩人站在月色下,低聲細語了一些時辰,花未情抬頭看了看漸漸往東邊落下的月亮,牽著蕭嵐軒的手往房裡走。一邊走一邊打著嗬欠,“好困……嵐軒,你困不困?”

睡了一個時辰,蕭嵐軒便起了來。外麵已經蒙蒙亮,蕭嵐軒起來後便將花未情叫了起來。聚緣樓今日開張,他這個大掌櫃可要先去把持局麵。

兩人洗漱用了早膳,乘著馬車就往聚緣樓趕。小酒以及幾個管事都已經在樓子裡忙活著,該準備的也都準備得差不多。

待到日上三竿,聚緣樓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花未情從樓上打開一點窗俯瞰,%e5%94%87角慢慢上揚。回身對小酒道:“快去讓人準備炮仗,彆誤了吉時。”

小酒笑意盈盈,“是,老板。”

隨著懸在樓上的一串長鞭炮響起,聚緣樓的八趟門大開,八隻舞獅從八趟門分彆躍出,敲鑼打鼓的聲音轟轟隆隆勝過雷聲。

八隻色彩鮮亮的舞獅聚集在一起,上躥下跳,交頭接耳,圍觀人群大聲叫好,聲音一波蓋過一波,好不熱鬨。

花未情一身華貴紫衣從大門提步出來,他絕世的臉上攜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八隻舞獅向著他搖著身子,溫順整齊地在他身後排成一排。

敲鑼打鼓的聲音戛然而止,花未情先是對前來圍觀的人群拱了拱手,朗聲道:“聚緣樓今日開張大吉,承蒙諸位捧場,花某在此謝過!”

場下一片掌聲。

待掌聲平息,花未情袖著手,“為慶賀聚緣樓開張,今日本樓所有菜式,皆隻收取半價,若有對菜式不滿意之處,本樓定然不收一文錢……”

蕭嵐軒站在樓上,透過半敞開的窗子看著樓下的花未情。他帶著莊重的聲音傳入耳裡,心中不免有些震撼,見多了他油嘴滑%e8%88%8c不正經的模樣,此時此刻的他無疑是陌生的。

這人什麼都敢做,什麼都敢闖,什麼都敢去想。一路走下來,還走得穩穩妥妥,不知是靠運氣還是靠著他那一份生來就有的智謀。

聚緣樓的八座樓裡,一樓是開放式的大廳,二樓是隔成一間一間的雅間。這才剛開張,無論是樓上還是樓下皆是人滿為患,甚至還有些在樓外等著,待有人走了才進來。

聚緣樓開張,花未情這些年在京城之中結識的富商大賈都送了禮上門。花未情商運亨通,京城裡的大小生意人都想趁著此時巴結巴結,為日後的商路開道,以至於送禮的都能排成一條隊。

花未情站在門口收禮,臉上笑意不退,“秦老板如此有心,花某受寵若驚。”

秦老板朗聲大笑,“花老板如今可是大生意人,秦某送的都是些薄禮,還怕花老板看不上。”

“怎會,秦老板過謙了不是。”

又再客套的寒暄幾句,花未情便拱了拱手,“花某招呼不周,還望秦老板隨意。”

招呼了一個,花未情再去招呼另外一個。前方的視線裡,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搖著扇子混在人群裡,神情泰然地左顧右盼。花未情心裡咯噔一下,那混在人群裡的白衣公子也正好看過來,%e5%94%87邊浮起一絲笑。

花未情回了他一笑,有些乾涉。他沒想到,聚緣樓開張竟然將當今聖上吸引了過來。急急忙忙上前迎駕,此時此景,花未情識相地拱了拱手,“賀兄大駕光臨,花某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弘駿收了手上的折紙扇,握著扇子拱手,“花兄客氣。”

“外頭人多雜亂,賀兄請上樓坐。”花未情做了個請的手勢,弘駿輕點了頭,便提步進門。

樓上雅間都已坐滿,花未情便一路引著他去了主樓的書房。在二樓走廊,蕭嵐軒正迎麵而來。

蕭嵐軒瞥見花未情身邊的弘駿,眉心不經意蹙起,畢竟是當今聖上,當做沒看見斷然是不符合禮數的。蕭嵐軒在他們不遠處停下,對弘駿拱了拱手,“見過。”

弘駿心裡知道蕭嵐軒為何會在此處,漫不經心道:“在這外頭,多餘的禮數都免了罷。”∮思∮兔∮網∮

“是。”

弘駿將視線移到花未情身上,方才平靜如水的臉浮起一絲笑,神情曖昧,“未情,我難得來,你可要好好招待。”

花未情臉上牽出一個笑,“自然,花某怎敢怠慢。”

袖著手的蕭嵐軒也看著花未情,“客人招呼得如何了?”

花未情回道:“有小酒在把持著。”

“留在這裡也幫不上忙,我且先去辦事。”蕭嵐軒頓了頓,“今晚早些回來,你酒量差,莫要多喝。”

“嗯,好。”花未情眼裡儘是溫柔,“你也彆忙得太晚。”

站在一旁被這兩人忽視的弘駿捏著拳頭乾咳了幾聲,瞥了一眼蕭嵐軒,話是對花未情說的,“怎麼,你就讓我一直乾站在這。”

花未情尷尬賠笑,“是花某疏忽。”做了個請的手勢,“賀兄請。”

與蕭嵐軒擦肩而過時,袖下的手無意之間去碰了碰他袖下的手,食指劃過他的手心。過後,花未情領著弘駿進屋,喚人上茶招呼。

幾番寒暄,弘駿放下茶盞,慨歎道:“不過五年光陰,你便將生意做得如此之大,朕心裡頭不得不歎服。”

花未情笑了笑,“靠的都是運氣罷了。”

“即便靠的是運氣,那也有要有膽有謀才行,花兄的智謀可不是常人能比擬的。”

“皇上過譽,草民委實惶恐。”

弘駿淡淡一笑,捧著茶盞的手輕輕摩挲杯身,轉了話題,“朕聽說,你在蘄州曾與南洋人通商,生意做得十分紅火。”

他突然提起這個,花未情摸不透他的用意,隻得答:“都是些陳年舊事,不值一提。”

“怎會不值一提,你善於與外海人通商,在我朝,難得得很。”

“皇上這是抬舉草民罷了。”

弘駿看著旁側立著的他,“你可想過重操舊業?”

所謂的重操舊業所指何事?花未情頓了頓,“草民愚鈍,還請皇上明示。”

“朕三年前下詔施行限海令,將外海貿易特權交由陸家,成效並不如意。近年上繳賦稅逐年銳減,朕打算收回陸家特權,再轉交給其他商人。”頓了頓,弘駿彆有深意地看著花未情,“朕第一個想到的可就是你。”

花未情總算明白,拱了拱手道:“多謝皇上抬愛。”

“這塊肥肉,你到底是接還是不接?”

如今陸家的海外貿易做得愁雲慘霧,肆意抬價無節製搜刮令許多外海人對中土望而卻步。若要再接手,就等於收拾一個爛攤子,但收拾成了,日進鬥金自然不在話下。花未情思忖片刻,答道:“皇上如此看重草民,草民自當鞠躬儘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