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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祁明遠的模樣,朱翊鈞便是微微笑了,他的笑意很淺,甚至於沒有到達眼底便是散儘了。

站直了身,朱翊鈞向前走了幾步,徑自停在了坐立不安的祁明遠身旁:“道長,這世上有些事,或許不適合算出來……”

祁明遠腦海中轉過了千百個念頭,到底要怎麼將這一刻囫圇過去,然而他到底還是失算了,因為這一次,朱翊鈞就像是要故意扒掉他的這層皮似的,根本沒有給他留下半點退路。

因為不等祁明遠說話,朱翊鈞便又一次開口了:“或者說,道長不妨替朕算算,等下誰會進來?”

“皇上,”祁明遠終於找到了契機,他的眼底儘是淡然平靜的模樣,慢慢起身藉著身高的優勢看向麵前的朱翊鈞微微歎息:“皇上心不誠,祁某是沒辦法起卦的。”

“……哦?”朱翊鈞似是不信,然而他的眼底卻是有些鬆動的。

祁明遠就藉著這點鬆動說了下去:“俗話言太極陰陽,皆是一個心誠,皇上心不誠。”

這話不僅是祁明遠說過,當年平南王叛亂的時候,也曾經對朱翊鈞說過同樣的話——

“皇上您誠於這天下,可是您可敢說上一句誠於這世間百姓?”

朱翊鈞想到這裡,心底驀然變色,然而他的麵上卻依舊是那副篤定的老神在在,看了祁明遠良久剛想開口,就見那門被人叩響了——

“皇上!急報……”

是郭翔。

朱翊鈞看了一眼麵前的祁明遠,複又看了看桌案上堆著的奏折,終究歎了口氣:“報。”

郭翔大步走了進來,看了一眼旁邊的祁明遠,方才開口道:“稟報皇上,西城大亂,有人持刀砍人,現在已經鬨成了一團。”

朱翊鈞的神色慢慢沉了下去,又是那詭異的煙柱。

就好像那一次畢了,京城就再也沒有安生的時候。

然而祁明遠卻是微笑地開口了:“皇上,祁某卻是有一計。”

朱翊鈞回首看了他良久,沉%e5%90%9f不語。

作者有話要說:多謝子衿的地雷╭(╯3╰)╮%e4%ba%b2愛的請一直一直好好加油吧,還有兩個月了!

多謝琴月,蕭梓,魚在,水田,青梅,阿芮,子衿,小船,violetp,小軟的評論支持,麼麼噠!

祁明遠已經棄療了掩麵……

案子來了,雙陸也要來了o( ̄ヘ ̄o#) 握拳!

然後*大抽啊我去……跟著我抽到了我家,更新捉急就算了,評論死活不讓我回複是要怎樣!作者君出去旅行,今晚回來\(^o^)/~

第十九章 行儘九州四海外

祁明遠看著饒有興致的朱翊鈞,驀地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

畢竟這些時日他已經說錯了很多話,現下若是再多上一條,估計可以直接被宮九拎出去喂狼了。

然而想了想,他還是狀著膽子說了下去:“若是說起來,最簡單的便是一條,加強京城守衛,然後將那些中了毒的人召集到一起,最後尋一名神醫……”

說到這裡,祁明遠差點直接咬了%e8%88%8c頭,而朱翊鈞則是頗具深意地直接笑了:“神醫?”

祁明遠一臉平靜地看著麵前的朱翊鈞,心底已經在瘋狂地喊“不”……

就聽到朱翊鈞意味深長地頷首道:“正好,宮中此時尚有一位楚大夫,當真是天助我大明。”

……祁明遠在心底默默然淚流滿麵,就知道會是這樣!

朱翊鈞聞聲就像是被人打了一針定心劑似的,淡然自若地站了起來:“郭翔,聽到道長的話了麼?就按道長說的的話辦就是。”

祁明遠已經想找個地方好好想想自己要怎麼死了,他隻好一臉木然地看向旁邊春風得意的皇上:“皇上,既是無事,請容祁某告退。”

“慢著……”朱翊鈞驀然開口,麵上含笑道:“道長,近日京城無雨已然半月,按照往時節氣,此時本不該有大旱……”

祁明遠忽然覺得心底惴惴,就聽到眼前這位想一出是一出的皇帝說了下去:“不知道長,可否向天祈雨?”

朱翊鈞的神色實在是太過耿直虔誠,看起來溫溫潤潤地煞是好看,祁明遠瞬間就哽了一下,半晌方聽朱翊鈞含笑言道:“如若是需要祈雨台,宮中東南角卻正是有一處。”

祁明遠已經在想著怎麼跑出這皇宮了!皇宮幾日遊是不錯,旁邊有一個虎視眈眈的皇上,這滋味真的一點都不好。

朱翊鈞達成了目的,索性微微一笑,伸手示意道:“道長這邊請。”

祁明遠心底微微有些恍惚,卻依舊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篤定得很,徑自往門口走,袖邊輕輕一擦卻是正好落到了桌案上那價值連城的花瓶上,眼瞅著那青瓷的金貴玩意往地上掉,朱翊鈞和祁明遠同時伸手去抓,正好就碰到了一起……

不愧是皇上的手,非常細致。

這是祁明遠的心情。

朱翊鈞的神色卻是微微沉了下去,默然收回手任由那花瓶的瓶頸被祁明遠抓到了手裡,方才微微一笑似是漫不經心道:“道長好身手。”

“不敢不敢,”祁明遠連忙將花瓶扶正,輕輕捋了捋自己的白發微微一笑:“那麼祁某告辭了……”

目光若有所思地一飄,正正好好飄到了朱翊鈞隱在袖下的手指上,纖瘦有力,就好像每天執筆批閱奏折時一般的模樣,好看又好摸。

祁明遠努力壓下心底那點不該有的念頭,覺得自己可能是被嚇瘋了。

然而此時他還沒有想到,更讓他想瘋掉的事情在後頭。

因為第二天晚上,在他散步歸來的時候,就看到楚辭朝正正坐在他的桌前,含笑溫溫的模樣讓他差點直接摔了一跤。

當然,這樣不符合道長仙風道骨高冷形象的事情,祁明遠是決計不會做的,所以他隻是屏退了一臉好奇的小穀子,順便囑咐將門掩好,方才小心地挪步子過去乾笑道:“楚兄你一個人?”

楚辭朝微笑頷首,眉梢微微挑起筆墨風華的模樣:“道長,請。”

祁明遠在心底被哽了一下,完蛋了這種一聽起來風平浪靜絕對就是暴風雨的前兆,非常可怕!

然而就算是如此,他還是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然後忐忑無比地看向了楚辭朝:“真是一個人啊?”

楚辭朝終於抬頭含笑問道:“那麼祁兄認為還應該有什麼人?”

……那必須是九公子啊!

當然就算是祁明遠,這樣的蠢話也是死都不會說出口的。

因為他看得出來,眼下楚辭朝的心情絕對不算是很好。

所以說死都不能觸這個黴頭。

祁明遠隻好微笑著認栽,然後伸手給楚辭朝倒茶:“上好的毛尖。”

“不……”楚辭朝伸手壓住祁明遠倒茶的手指,似笑非笑的模樣看起來帶著三分促狹:“這是仙露,楚某還是罷了。”

“仙……仙露?”祁明遠一臉驚異地看著眼前的東西,然後下意識湊近聞了一下,“怎麼這麼甜……”

楚辭朝努力回憶著之前小穀子說過的話:“清晨第一波采的花蜜和露水,再配上前年山頂封凍的雪水,那雪水在地底下賣了兩年剛剛取出來,最後再加上西域進貢的葡萄榨汁成蜜,就是你手上的仙露。”

這東西怎麼聽起來不是人可以喝的樣子?祁明遠無語凝噎,決定要和小穀子一起談談人生。

楚辭朝看著祁明遠將東西放下,便悠悠然道:“楚某此次來,是要和道長談談那些病人的事情。”

“你是說什麼病人?”祁明遠決定裝瘋賣傻到底,死都不承認。+思+兔+在+線+閱+讀+

不得不說,祁明遠演技那叫一個爐火純青,因為他的表情實在是太過逼真,看起來就是莫名的模樣。

楚辭朝非常平靜地頷首道:“也對,郭翔之前和宮兄說的時候,我也覺得不應該是祁兄提的建議,要遍尋神醫,將那些瘋癲的人病治好,也好查清原因。”

他的語氣慢慢悠悠,帶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真切。

祁明遠瞬間了然,感情這位是什麼都明鏡的,還在這裡和他施施然討論著。

歎了口氣,祁明遠伸出手去拉人:“那個,楚兄……”

“啪嘰”一聲,祁明遠的手又一次被拍了下去。

祁明遠隻覺得心底一萬頭咳咳狂奔而過:“你之前不是說隻有你一個?!”

宮九就站在一旁,神色非常冷。

楚辭朝沒奈何微微歎了口氣,眼底卻是含了幾分笑意:“之前確實隻有楚某一個。”至於這位是什麼時候來的,其實他自己也說不清。

宮九沒做聲,隻是伸手拉了一把椅子徑自坐下。

祁明遠非常不怕死地認真道:“那把椅子之前小穀子坐過。”

“哪個小穀子?”宮九寒聲問道。

祁明遠往門外指。

宮九的眉眼立時冷淡起來,站起身就往外頭走。

楚辭朝心底無奈,伸手輕輕一拉:“你做什麼?”

“……”宮九默然,總不能說出去把人砍了吧?所以他非常誠實地按著楚辭朝的話說道:“出去和他談談人生。”

真是非常的沒原則。

楚辭朝心底失笑,忽然覺得眼前這個人有那麼一點點有趣,他隻好微微施力用筆尖壓住宮九的動作:“彆出去。”

宮九站直了身和楚辭朝對視片刻,最後伸手。

祁明遠在旁邊看了半天,沒看懂。

然後就見宮九不知怎的一使勁將楚辭朝整個人半拖半抱了起來,最後……

直接坐到了楚辭朝坐過的椅子上。

整個動作一氣嗬成非常流暢,卻是讓在場的兩個人一起哭笑不得。

楚辭朝沒奈何,卻也不打算坐下去了,隻是平靜無比地看著宮九道:“那個病因,我查到了。”

宮九的眼底很涼,即使是對著楚辭朝也是一樣,他沉默,於是楚辭朝和他一起沉默。

這樣沉默的氣氛讓祁明遠想起和皇上相處時的模樣,隻覺得壓抑非常,他下意識就想打個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