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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是不像。”陸小鳳搖搖頭,有些困惑地說著。

楚辭朝定了定心神,徑自將門拉開:“先請進來,不然的話在門外討論這些總還是有些不妥當的。”

他的話音溫溫,竟是一種打心底的從容與妥帖。

陸小鳳微微一怔,忽然有一種麵前的人就似是花滿樓一樣的感覺,他現下亦是仿佛不在這紛亂肆擾的京城,而是在那桃源一般的百花樓一般。

陸堯徑自引著馬車到了青岩居後院,楚辭朝這才將那小丫頭抱了出來,他的動作很是溫和,就好像不願驚擾了死者的安寧一般。

陸小鳳嘖嘖歎了幾聲:“你的這位楚兄,和你的性子倒是大相徑庭。”

陸堯徑自頷首,往前走了幾步問道:“楚兄,能看出死因嗎?”

“你們是怎麼碰到這具屍體的?”楚辭朝將毛筆取了出來,如是問道。

陸堯揉揉眉心,將陸小鳳往前拽了拽,很顯然,陸小鳳已經很習慣於被人推出來了,他立刻開口說道:“我們本來行在路上,遇到一個姑娘來問路,說是要回太平王府,不知要如何走,我和她說了,也問過要不要捎她一程,畢竟當時天色已晚,不應當讓一個女孩子在官道上走著。然而這位姑娘婉拒了,不曾想又行過一個城鎮,就發現一具屍體在路邊倒著,卻正是這位問路的姑娘。”

“我們便徑自將屍體捎上了,總覺得四下裡透著蹊蹺。”陸堯言簡意賅地補充道。

楚辭朝也是如是覺得,何況如若這姑娘的身份當真是太平王府中人的話,眼下他們正在做的事,卻無異於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了。

好在眼下所處的三人,竟是無一人如是想的。

楚辭朝將那姑娘的衣襟往下拉了拉,然後眉心便是微微一蹙,因為他看到了鞭痕。

是那種非常明顯的鞭痕,帶著讓人心驚肉跳的感覺。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遇到的宮九,當時在山上,沙曼曾經抽打過宮九的那條鞭子,不知道和這條像不像。

這樣的思緒一旦開始了,就很難再收回去。

然而這位姑娘的死因卻並不是被鞭打至死,楚辭朝將姑娘的衣襟小心拉起,沉聲道:“是中毒,”微微頓了頓,他繼續說下去:“非常強的毒,在很快的時間內致死,根本沒有生還可能。”

陸小鳳的眼底有些歎息,這種歎息很是明晰地是為了這個不幸罹難的姑娘。

他轉頭看向陸堯問道:“那麼眼下要怎麼處置?”

陸堯有些訝然地看了一眼陸小鳳:“自然是聽你的。”

楚辭朝在旁邊望了望天,忽然覺得自己的存在好像有些誤事,兩人之間的氣氛實在是太過和諧,根本沒有旁人說話的餘地。

偏生兩人還都是極為不自覺的,一舉一動都帶上三分曖昧。

“那我們便去一趟太平王府,請人將馬車留在王府門口何如?”陸小鳳如是建議道,總覺得曝屍荒野這種事實在不適合這樣一個姑娘家。

然而陸小鳳的好心腸卻是沒能實現的,因為門被人叩響了。

如若說是叩響,未免也是不妥當的,因為這一回那人竟像是要把門給拆了一般,大清早的哐當哐當地砸著門,聲音震耳欲聾。

陸堯當時就一伸手將馬車簾子放了下來,有些歉意地看向了楚辭朝:“抱歉楚兄,似乎是我們給你惹麻煩了。”

楚辭朝搖搖頭看了一眼馬車:“無妨,”他將毛筆不動聲色地順回袖子裡頭淡淡道:“我出去看看,你們尋個地方呆著就是。”

沒成想這一回誰都沒躲起來,因為下一秒就有人衝了進來,那是一隊手持長刀的官兵,一眼看上去就有些凶神惡煞,而跟在官兵後頭的,卻是一個姑娘。

那姑娘一看便是極有涵養的,因為她在看到楚辭朝的時候,眼底微微帶上些許歉意,輕輕俯身下去開口婉聲道:“抱歉楚大夫,是我教導無妨,唐突了楚大夫。”

對於這樣的姑娘,想來是極少有人會生出幾分忿然的,楚辭朝便隻是搖了搖頭淡淡拱拳道:“不知姑娘有何要事?這個時辰來楚某的青岩居。”

那位姑娘的眼底露出些許歎息的神情,她似乎是猶豫了一會措辭方才小心問道:“楚大夫,小女昨日有位家人不見了,聽人言曾經到了這青岩居,不知可有此事?”

見楚辭朝不語,那姑娘便又微微一禮補充道:“實是心裡焦急,方才在這時候叨擾。小女名喚宮淨,乃是太平王府中人,勞煩楚大夫了。”

楚辭朝在聽到那名字的第一瞬間,卻是想起了宮九。畢竟宮這個姓氏,老實說並不算常見。

想到這裡他卻又莫名地鬆了一口氣,想來這位姑娘自幼生長在太平王府,亦是不大可能會和宮九惹上什麼關聯才是。

更何況這位宮淨姑娘言語妥帖客氣,眉眼清秀溫婉,根本就與那宮九是迥然不同的性子。

然而這一回楚辭朝還沒來得及答言,就看到陸堯已經不動聲色地出現在宮淨身後了。

楚辭朝撫了撫額,自是了然陸堯一定是沒把握好隱身暴露的時間,怎生就這樣唐突地出現了。

宮淨卻似是有所覺,她一反身手中便驟然現了雙刺,竟是徑自向陸堯刺去!

那動作矯健而好看,眉眼之間驟然掠過一絲涼意。

楚辭朝心底微微一驚,下意識便往前一步,將手中的毛筆堪堪架住了宮淨的攻勢,眉眼之間有隱約的歉意溫溫道:“宮姑娘,抱歉,這是陸兄唐突了。”

陸小鳳默默地將陸堯拽到身後,覺得自己果然應當擔負起看好這人的重任。

宮淨被楚辭朝一個動作製住,卻是沒有再動,她默默然將自己的手放了回去,然後抬起頭來有些訝然地看向忽然出現的陸小鳳,這一回她的眼底有些疑惑:“四條眉毛……陸小鳳?”

她說的時候眼底有些狐疑,心底亦是有些忐忑的,畢竟江湖裡頭人儘皆知,陸小鳳是四條眉毛的,而眼下這人明明生了一副極似陸小鳳的長相,卻是兩條眉毛無誤。

陸小鳳揉了揉眉心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陸堯先一本正經開口了:“抱歉,宮姑娘,”他將歉意說完了,就認真道:“陸兄是為了我剃的眉毛,宮姑娘覺得如何?”

宮淨的眼底掠過一絲笑意,她輕輕摸了摸自己的發梢,然後認真無比地點頭道:“當真是極好的。”

楚辭朝忽然覺得宮淨和那宮九,應該絕對不是一家的,畢竟這兩人的性子實在是差彆太大。

陸堯想了想,便請宮淨去後院了。

他將那屍體的來路和宮淨儘數說了,然後看到宮淨慢慢俯身下去,默默然抱了抱那死去的姑娘,眼底微微含淚。

楚辭朝站在一旁,隻覺生離死彆往往是人世中最可怕的一種經曆,碧落黃泉兩相隔,從此再無會麵之期。

他這廂想著,不提防宮淨站直了身,忽地朝著楚辭朝彎下了腰:“楚大夫,小女有一個不情之請。”

楚辭朝微微一怔,就聽宮淨一字一字說道:“素聞楚大夫素手行針,可醫白骨。小女想請楚大夫救人一命。”

第三章 官道相逢曾相識

楚辭朝在那一瞬間腦海之中掠過好多種可能,卻是從來不曾有過這一種。‖思‖兔‖在‖線‖閱‖讀‖

他微微一怔,溫潤的眉眼微微蹙了起來:“宮姑娘這是何意?”

“小女有兩位兄長,而今太平王府三郡王有疾在身已是數月有餘,素聞楚大夫醫術高絕,不知可否救上一救,”宮淨一字一字說著,眉眼之間掠過些許為難神色:“小女深知楚大夫不出診,然而此番事關重大,我又沒有法子送人過來,隻好來勞煩楚大夫……”

楚辭朝溫溫笑了笑:“不出診不過是因為楚某素來擔憂當病人尋來了,此處卻是無人誤了大事。然而此番宮姑娘所言之事已是性命攸關,楚某身為醫者,自當儘力才是。”

宮淨的眼底瞬時掠過一絲感激之意,她想了想複又深深鞠下躬去:“前番的事情,真是叨擾楚大夫了。”

“無妨,官兵心急亦是無法,然而此時事情既是已經有了定數,楚某收拾妥當便隨姑娘去就是。”楚辭朝如是說著。

陸堯撓撓頭看陸小鳳:“我們去哪裡?”

陸小鳳看楚辭朝,他自是明白楚辭朝此番這樣毫不猶豫地與宮淨同行,亦是為了保全二人的緣故,畢竟前番那王府死人除了陸堯陸小鳳兩個以外,還當真是沒了半個嫌疑人。

他想到這裡便立時開口道:“那我們便先走了,改時若是有空再聚不遲。”

陸堯微微蹙起眉頭來,有些訝異地看了陸小鳳一眼,卻到底還是沒說什麼,徑自和楚辭朝道彆。

一路被陸小鳳扯著出了門,陸堯方才開口道:“那個……陸兄,我想和楚兄一起。”

“我們暗中跟著,”陸小鳳挑眉笑了笑:“這不是你最擅長的事情麼?如若有什麼事還可以有個照應,不過若是當著宮淨姑娘的麵說要跟著,怕是會讓宮姑娘為難。王府重地,豈能兒戲?”

他這般說著,然後伸手給陸堯的兜帽扣上,滿意地看了一眼陸堯的新裝扮:“我覺得你這個變裝不錯。”

陸堯想了想,一抬手隱身了……

陸小鳳憑空抓了一把,靈犀一指都被人敏銳地躲了過去,隻好微微蹙起眉頭來幽幽道:“……說好的不隱身呢?”

陸堯唰地現身了。

這讓陸小鳳滿意地微笑起來,他揉了揉自己僅剩的兩條眉毛:“走吧。”

陸堯有些訝異地看著陸小鳳,忍不住問道:“你不變裝麼?”

陸小鳳默然,他真是不打算說自己隻是想看看陸堯戴上那兜帽的樣子,隻好搖搖手道:“江湖中人隻認得四條眉毛的陸小鳳,兩條眉毛的應是沒人認識。”

陸堯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驀地微微一笑道:“我有一個好主意。”

片刻之後,客棧裡頭,陸堯將遮住陸小鳳眼睛的布條拿了下去。

陸小鳳這才得以看清鏡子裡頭的他自己——

頭頂的發絲被微微挑起,在後麵輕輕巧巧地盤了個發髻,插上一個鑲了玉的簪子;衣服也被人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