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添了幾分頹唐,就好像賴以生存的東西一瞬間消失了一般,他轉過頭去看葉楓,長長歎道:“你的娘%e4%ba%b2,就這麼沒了。”
葉楓抽抽嘴角,立刻擺出一副痛苦萬分的模樣。
葉行遠的眼珠已經有些渾濁了,他將自己粗糙的手自曲靖手中慢慢抽離,然後一巴掌打向了葉楓。
好在西門吹雪和葉楓都是反應極快,瞬時便拉起椅子往後急急撤了過去。
葉行遠的一巴掌落了空,在空氣之中攪出些許漩渦來,那動靜居然也是不小。
“葉老莊主,您這是何意?”西門吹雪的手指慢慢覆向自己的劍柄,冷聲問道。
葉楓下一秒就伸手摁住了西門吹雪的手指,同樣抬起頭來看向麵前的葉行遠。
葉行遠的神情如癲似狂:“你們蛇鼠一窩,竟然一起來欺騙你自己的父%e4%ba%b2?”
葉楓這才緩緩搖了搖頭:“我知道您為何定要追回娘%e4%ba%b2的屍骨。”
葉行遠怔住了,他的手慢慢蜷緊,竟然開始微微痙攣起來。
一切就好像瞬間被攤開來,根本容不得半點隱瞞的可能。葉楓歎了口氣,娓娓道來:“如果我沒想錯,父%e4%ba%b2可是在練那妖邪劍術?”
“孽障!”葉行遠臉上血管都明晰起來,整個人都氣的微微有些發抖:“你懂什麼!”
“我確實不懂。”葉楓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去將這一切講完,他下意識抬頭看向一旁的曲靖,示意曲靖說下去。
“在將軍府的時候,芽芽從你身上翻出了這個東西。”曲靖伸手在一個隱蔽處拽出來一個小盒子,那裡麵赫然是一卷細細的卷軸。
葉行遠一見到那東西整張臉都變了顏色,立刻伸手去奪,然而曲靖又怎能讓他得逞,他伸手將猶自坐著的花滿樓往身旁一護,同時蟲笛輕奏呱太瞬間蹦了出來,擋在了葉行遠與曲靖之間。
曲靖微微地笑:“我開始沒看懂,後來也算是大抵明白了,”他輕輕揮動了一下手中的東西,眼底有些惋惜:“葉老莊主,這東西也是可以亂信的?”
那上麵寫的東西很是簡單——
妻之骨,己之血,得啟石洞。
葉行遠看到這東西就整個人眼睛赤紅起來,他的目光銳利無比,盯著曲靖的手:“交出來。”
“我一直以為這種東西也就是愚人才會信,”曲靖歎息一聲,將那小小的卷軸重新塞回到匣子裡頭去:“葉老莊主,棄暗投明的話,我或許可以幫你。”
“至上的武功,武林之巔的位置,你能幫我?”葉行遠抬起頭來看著麵前的曲靖。
曲靖伸手去抓花滿樓,認真無比地歎息:“葉老爺子想必有些瘋了,要不我們還是走吧。地球太危險,我們去火星怎麼樣?”
花滿樓似乎是已經習慣了這人的胡言亂語,有些無奈地將手抽了出去,轉頭看向葉行遠問道:“既是如此,當時你為何要抓曲兄去治戚白素?”
“真正要治的人,恐怕不是戚白素,”一直沉默著的西門吹雪忽然開口了,他伸手拔劍,劍尖直直指向了麵前的葉行遠:“你是誰?”
“葉行遠”被拆穿了卻也絲毫沒有自己被拆穿了的感覺,他隻是輕輕活動著自己的關節,似乎是整個人都有些摧枯拉朽一般,連動彈都有些難了。
曲靖的目光慢慢犀利起來,他將花滿樓往後一拽,順勢喝道:“讓開,他是個屍人!”
西門吹雪的反應更是簡單,直接一劍刺了出去……
葉楓的雲飛玉皇已經照著那假葉行遠的臉上拍上去了。
那人倒地的瞬間依然在笑,他的手指微微痙攣,血沫大口大口地從那已經不怎麼能動的口中湧了出來,卻是在說一句話——
“大仇得報之日,就是吾的死期。足矣……”
葉楓悚然動容,他沒聽懂那人的話,隻覺心底驀然微微一冷。
再看過去的時候,那假葉行遠已經死了。
他忍不住去探西門吹雪的手指,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一般問道:“既然這樣,那麼真的父%e4%ba%b2去了哪裡?”
如若是%e4%ba%b2生父子,怎麼會有當真認不出一事?花滿樓心底狐疑,卻也到底沒有問出口來。
倒是曲靖先開口了:“恐怕從最開始就不是真的,”他搖搖頭:“真正的葉行遠應該不會想要沈秋白的劍法。”
“不……”葉楓緩緩道:“抓你的那個的確是父%e4%ba%b2,想要芽芽劍法記憶的應當也是,甚至要練邪功的人大抵也是……隻是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更不知道當下葉行遠究竟在何處。
屋裡重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京城。
剛剛上任不多時的新人正暗戳戳地走在大獄裡頭,他的手裡拎著一小壺酒,另外還有一個線裝的名冊。
他就那樣邊走邊看,身上官服似乎是有些大,至少對於他而言是如此的。
直到走到了一扇門前方才緩緩抬起頭來,他的眼睛很亮,看向裡麵的人問道:“葉……?”
“沒錯,”裡頭的人衣衫一眼看上去就是華貴得很,麵上淡漠問道:“到底什麼時候才肯放我出去?”
“你涉嫌拐賣兒童,自然要重重罰上一陣子。”外頭那人認真說著,拎著酒壺喝了一口酒。
裡麵的人顯然是沒聽懂這位獄卒是個什麼意思,索性重又坐了回去:“我想見個人。”
“什麼人?”外麵的人蹙起眉頭來。
“我認識你。”裡麵的人終於慢慢現在光芒下,不是葉行遠又是誰。
外頭的人聽了葉行遠的話索性將罩帽慢慢摘了下來,目光炯炯地看向葉行遠平靜道:“我知道。”
“那麼,幫我個忙,”葉行遠一步步走近來,“你把這東西給沈芽芽,我許你一個願望。”
……陸堯皺皺眉,認真問道:“你是聖誕老人?”
葉行遠沒聽懂,所以他保持沉默。
很顯然陸堯也是無聊了,所以他慢吞吞想了半天,最後伸出手比了一個四。
葉行遠又一次沒看懂。
這一回陸堯終於搖了搖頭:“我要的東西,你給不起。”
葉行遠蹙起眉頭來,顯然是沒想通到底有什麼東西是他給不起的。
“我問葉老莊主一句,被我直接逮了進來,你是怎麼想的?”陸堯說話從來不懂的什麼叫做繞彎子,他隻是猶自灌了一口酒,絲毫沒有這裡是大獄不能縱酒的意識。
葉行遠好歹也是葉氏山莊的莊主,被這麼直截了當地一問臉上鐵定掛不住,立刻就有些難看起來。
陸堯便笑了,他想了想複又淡漠無比地問道:“那麼,老莊主現下還想複活戚白素嗎?”
葉行遠接著沉默。
於是陸堯便甩了甩自己的酒壺默默轉身走了。
直到陸堯走出去好遠,裡頭才傳來一聲砸牆的聲音,陸堯這次沒笑,他隻是搖了搖頭徑自走了出去。
外頭陽光正好,隻是依舊隻有他一個人。
前些時日官府倒是發了餉銀,那麼少的一點點銀錢,也不知道要何時才能還的起那筆錢,陸堯心底想著,順手拿起門口衙役的毛筆在名冊上劃了個圈。
直到走到了府衙,方才聽聞似乎是西邊有人死了。
陸堯想了想,左右也是無事,索性就過去看看。
不過細細想來,若是說西邊,那應當是將軍府的地方吧?▼思▼兔▼在▼線▼閱▼讀▼
陸堯望了望天,十指慢慢掐進掌心。
饒是以陸堯的性子,眼下也不是很樂意去那邊的,畢竟當時一路走來,心裡到底還是空蕩蕩的,根本沒辦法言說。
第四十九章 與君更向頭覓
當陸堯走到了將軍府的時候,那場火已經燒完了。
將軍府整個被火幾乎燒了個乾淨,徹頭徹尾地燒沒了。
這讓陸堯打心底裡有些沒法接受,畢竟曾經呆過的地方就那麼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對於任何人而言都不是一個很好接受的事情。
陸堯蹙著眉頭穿梭在人群中,尋找著所有可能的線索。
滿地斷壁殘垣,然而卻是沒有人,連焦黑的屍體也找不到一具。
跟來的仵作有些奇怪地說道:“這火起的有些蹊蹺。”
陸堯亦是同感,他死死盯著眼前的一切,打心底覺得莫名詭異。
按道理來講,自打李翊宸去了白雲城,這京城中應當也沒什麼人就那麼恨這將軍府,不大可能有人就瘋狂到如此境地。
唯一的可能就是——
“他們想要調走你。”
陸堯抬起頭來,眉梢微微挑起。
陸小鳳依舊是平素的模樣,他抱著雙臂站在一旁努了努嘴笑道:“你最好回大獄看看,你抓的人還在不在。”
陸堯將手心默不作聲地蜷緊,又緩緩鬆開:“你來的……太早了。”
陸小鳳眉梢跳了跳,伸手輕輕比了個打住的手勢:“彆再和我說還錢的事情,多謝。”
陸堯乾巴巴地張了張嘴,最後悄沒聲地閉上了。
“走吧,”陸小鳳從靠著的半截牆上起來,輕描淡寫地道:“我隨你回去。”
陸堯盯著陸小鳳看了一會兒,然後有些尷尬地伸出手。
這次陸小鳳看的分明,陸堯將手很是猶豫地覆上了陸小鳳的背,那動作細致而溫和,讓陸小鳳莫名怔了怔。
下一秒——
輕輕在背上劃過,像是羽毛接觸到皮膚的觸覺,溫柔而輕緩。
這動作實在太不像陸堯該做的事情,陸小鳳隻覺得喉嚨微微一緊,下意識捉住了陸堯亂動的手,聲線微微有些喑啞起來:“陸兄,你這是何意?”
“你背後有灰,”陸堯的神色顯然是有些費解,“我記得前番你說過,不應當太大力。”
……陸小鳳無語凝噎,隻好將陸堯的手指捉住往下放,順勢輕輕揉了一把,他想不通自己為什麼就那麼經受不起撩撥,畢竟在陸堯之前,他所接觸到的任何一個女子都是比陸堯更加風情萬種得多。雖然這個詞語很不應當用來形容陸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