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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嬌俏可喜,卻也與顏臻臻自己半點都不像了。

唐子期想起適才商討之事便問道:“顏姑娘可是戊良城人?”

這一次顏臻臻思索了良久,方才從頸間掏出一塊小巧的玉來,那玉溫潤至極,一打眼就是質地極好的一塊老玉,她曼聲道:“我其實並不曉得,隻是唯一能證明我的身份的大抵就是這塊玉,這東西自我有記憶以來就跟著我,應是出生時家人予的,隻是這麼久我輾轉各方,竟也沒能問到這老玉的來頭。”

楚留香伸手接了過來,微微蹙了蹙眉對唐子期無聲地點了點頭。

唐子期瞬間便是了然,這東西想必就是與十年前楚留香所取來的那玉,出自同一處了。

很多大家族會有家族祖傳的老玉,除卻雕成玉雕進貢以外便是弄些小玩意交予族裡的小輩,楚留香從未走過眼,顏臻臻頸間這一塊玉便是與十年前那玉雕的玉質如出一轍,再沒有半分差錯。

隻是不知那偌大的顏家在楚留香離開後究竟是遭遇了怎樣的窘境,竟是覆滅至此。

唐子期心裡微微一墜,隻覺這次的事情竟是說不出的棘手,明明已經即將到達最後的一瞬,卻是驟然撞入了黑暗之中一般失措。

他下意識轉頭看向楚留香,彼端的人輕輕叩著桌案,眉心微微蹙起。

作者有話要說:多謝各位%e4%ba%b2的支持與評論,多謝兮疋%e4%ba%b2的地雷\(^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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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為君肯赴鴻門宴

不知為何顏臻臻說完那句話以後,一室便陷入了沉寂,直到沈朗一拍額頭想起了今日來此處的重點,他從隨身的包裹裡麵遞過一個小瓷瓶子給唐子期:“解藥,一天吃三個丸子,三天以後那死士下的毒便是去了,”他微微蹙著眉又拿出前番那牛皮,頗為無奈地遞回去:“這東西你大概是要去天山問問,我隻能看懂一小部分,似乎是一個藥方。”

藥方……楚留香接過來道了謝,便想到了唐子期身上被顧冽下的毒,眉心微微蹙起來。

好在天山二老似是尚未離開平涼城,去問個消息倒也不算是難事。

“家兄的事,可有何消息了?”顏臻臻心底惴惴,隻怕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自打有記憶以來,她便沒有家人,沒有來曆,就像是憑空遁入這個世界的人一般,連最基本的來龍去脈都尋不到。

然而此時楚留香卻隻覺喉間微微有些乾,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和顏臻臻就著這個計劃討論下去,半晌便聽唐子期開口了:那語聲太過平靜,幾乎不帶半點情緒:“抱歉,我們暫時也沒有消息。”

楚留香沒有動,他看得出顏臻臻的失望,但是誰都沒有開口,倒是南雲捧著機關小豬蹭過去,小心翼翼地踮著腳輕輕晃了晃顏臻臻的手,顏臻臻這才有些恍然地笑了出來,輕輕鞠了一躬:“多謝,其實我也習慣了啊……”

這一回唐子期方才覺得心底微微有些愧疚,他低低咳了一聲將計劃說了下去:“康羽澤當下正是處於最低穀的時候,倘若在當下給他一個刺激,想必他的幻想也就徹底破滅了。”

這計劃是當真簡單得很,顏臻臻事前假死,現下卻是打算重新出現在康羽澤麵前,心中有鬼的人方會信鬼的存在,因而這一計老實說是當真歹毒。幾人將計劃徹底敲定了,便由較為熟悉的顏臻臻帶著沈朗夫婦去探康羽澤的所在。

唐子期和楚留香還有彆的事要做,索性將南雲托付給了沈朗他們,待得一行人離開了,楚留香便向後靠了過去歎道:“顏家的事,大概當真與我有關。”

唐子期沒動聲色地坐在一旁,手輕輕理著楚留香的鬢角一繞一繞,聲線沉沉:“不是你的過錯。”

楚留香沉默了好半晌,方才問道:“顧冽那邊,計劃要繼續嗎?”

之前唐子期沒有對顏臻臻坦承顧冽的事情,說到底還是在顧慮楚留香的心情,現下一切進展到這裡,是必須要牽出最後一條線了,從最初來到這個世界被怪香子算計上開始,他和楚留香便是四麵楚歌,如若顏家的事情當真與楚留香有關,那麼現下顧冽的一切便有了解釋。

唐子期取了一小塊豌豆黃極為自然地放到楚留香嘴裡,便言道:“顧冽也是心機算儘,他將姓氏都改了,這計劃想必亦是籌謀已久,笑風堂的大掌櫃如若真的是顧冽,想必也隻是拿那個地方當一個跳板,現下顧冽肯把康羽澤合著笑風堂一起賣給了官府,想必也換到了想要的賞錢。”

楚留香有些疲憊地向後靠了靠,將江湖和朝堂扯到了一起,顧冽還真是頭一人。

擁有**並不是一件可恥的事情,關鍵在於你肯為**付出多少,又或者世人為了你的**,要付出多少。

假如**是淩駕於他人之上的,那麼這個人除了聰明以外未免也是有些可怖罷。

楚留香現下惹上的,怕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顧冽從不曾輕易袒露出自己的敵意,他不像康羽澤那樣鋒芒畢露,也不像是怪香子那樣破綻百出,他對每個人微笑,然後在暗地裡籌謀著一切,暗地裡將人算計到死。

這樣的心機,大抵才是最最可怕的。

“我想顧冽當下,根本不怕我們找上門去。”楚留香歎了一聲,跟著取了一塊豌豆黃遞給唐子期。

這麼簡單的動作,兩人卻偏偏樂此不疲。

這一次,楚留香是真的猜對了。

顧冽豈止是不怕他們找上門去,反而是自己撞了過來。

這年頭住天字一號房的都是大爺,店小二送東西的時候方敢婉轉地提及,今日午時有一個男子來過了,問可有二大一小三位住在此處,店小二模棱兩可地也沒回應,趕著趕著將這消息傳了過來,順便帶了句話,那人說倘若見到了便請二位到品茗畫舫一敘。

那品茗畫舫乃是平涼城數一數二的消遣之所,進去一次便是十兩銀子,畫舫處在平涼城唯一一個湖上,是飲茶聞樂之所。

顧冽這話說的豪氣,顯然是長期駐在那處了。

唐子期想起當年顧冽看一次病要五十兩的黑心錢不由苦笑,隻得將目光投向楚留香去:“怎樣?”

楚留香想了一會便莞爾道:“自然要去。”

“他可能是設了埋伏等在那裡……”唐子期蹙起眉頭來,顯見得是不大讚同。

楚留香何嘗是個怕事的人,相反的這些人都有一個通病,就是樂於找閒事,大抵是因著實力太強,所以生活就變得無趣起來,索性要找些刺激來,他微微傾身向前,微濕的%e5%90%bb便落在唐子期的耳畔,幾乎是**的意味,楚留香的語聲很是愉快:“無妨,這次不去,下次再想見到顧冽怕就是難了。我可不想一直有個人跟著想要拿我的命。”

這話說得倒也有那麼三分道理,尤其是唐子期本就是殺手出身,最為明了有人在暗處盯著的可怖,便歎了口氣伸手拿外氅:“走罷。”

就算是鴻門宴又何妨,與君相攜,天下何處不敢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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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豪言壯語,隻有在和楚留香一起的時候,唐子期才敢說出口來。

然而這一次卻還真不是鴻門宴。

偌大的畫舫,隻留了幾個女子站在舫前引路,一個個弱柳扶風的模樣,楚留香一眼看過去便知不是會武之人。待得他們走進了畫舫,便見顧冽孤身一人坐在藤椅上自顧自斟茶,見了他們二人便是微微挑%e5%94%87一笑,那笑意帶了三分涼薄,語聲卻是極好聽的:“你們來了。”

顧冽一開口,那幾個女子便福了福身,徑自退了出去。

於是整個畫舫便隻剩下他們三人,楚留香彎著%e5%94%87角笑道:“顧兄真乃有錢人。”

同樣是笑,唐子期隻覺楚留香溫潤如水讓人聽了便舒服,然則顧冽的笑卻是莫名添了三分寒涼意味。

顧冽伸手示意二人就坐,旋即執起茶壺似是想要給二人添茶,想了想複又將手放了下來:“唐兄請,現下我添的茶,怕二位心生疑竇。”

他言笑晏晏的模樣似乎是忘記了那日的刀劍相對,饒是如此,二人到底也沒有飲茶,麵麵相覷之間,隻覺這氣氛幾乎是凝滯起來。

顧冽歎了一聲:“當時初見,顧某可不曾想到今日的場景,”他的語聲幾乎是在惋惜,真切到讓人根本沒辦法懷疑,話音一轉卻是說了下去:“家妹,可曾有消息了?”

唐子期%e5%94%87角微微挑了起來,眉宇之間帶著輕嘲:“我以為顧兄能來平涼城,亦是得了消息。”

顧冽似乎是發了一會怔方才問道:“什麼消息?”

楚留香沉默著將一個檀木的小盒子遞了過去,顧冽的手微微一顫,最終還是接了過去,輕輕取下小小的暗栓露出裡麵的東西來,那是一塊玉,和顏臻臻頸間如出一轍的一塊玉。

顧冽死死盯著那塊玉良久,方才笑出了聲來,那笑聲實在是太過淒楚讓人不信都難,唐子期的目光落在顧冽臉上分寸不離,便見顧冽最終將那小盒子慢慢收了起來珍而重之地放進了懷裡苦笑道:“現下想來,今日竟是該不醉不歸了。”

唐子期沉默了一會方才問道:“顧兄似乎並不是特彆傷懷?”

“往事如風,該散的時候,總會散的,”顧冽苦笑一聲:“都過去了。”

看著半晌不曾做聲的唐子期和楚留香,顧冽便是低笑一聲將一個東西在手上輕輕轉了一周:“這東西還好是我撿到了,前番便是誤會一場,”他說的懇切,將那枚東西包了起來遞過來,“若是有什麼事情讓二位起了疑心,在下先給二位陪個不是。”

唐子期沒動,隻覺楚留香將手覆了上來冷聲道:“那不是子期的。”

唐子期的眉眼之間帶著微微的嘲弄,老實說在最初的時候他的確是曾經下意識地擔憂過,然而現下想來當時他和楚留香一行,是不大可能有這麼明顯的疏漏的。唯一可能的就是……那不是他的東西,顧冽這樣說,隻怕是另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