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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是誰殺了他,他傳奇的一生卻已然終結。

那麼下一個死的人應當是誰?唐子期微微苦笑,做這一行的人都該明白,這就是腦袋彆在褲腰帶上的買賣,有些債,早晚是要償的。

甭管到時候誰來討,該死的時候,誰都逃不過,早早晚晚罷了。

牙刀死了,很快二堂主就會有人接任。唐子期不說自己%e4%ba%b2手殺了牙刀的事,也許有那麼一個人會跳出來承認,然後接任牙刀的位置。

這種肥差,總還是有人願意的。

隻是現下的唐子期根本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給牙刀報仇,連遷怒的對象都找不到,是不是一種無能?

他苦笑了一聲,然後快步往回趕。

楚留香和南雲還在等他,想到這裡就覺得心底似乎是微微漲滿了一般,在這晚秋生生添了三分暖意。

那掛項鏈,唐子期拿出來翻來覆去看了幾回,銀質的鏈子,下麵是一個小小的吊墜,看不出什麼玄機。可牙刀最後交給自己的東西,理所當然該是有些用處的,唐子期想了三天也沒能想明白,索性將項鏈小心地揣進內懷中,先行放了起來。

這幾日唐子期沒回去,楚留香便也沒離開那家山莊,有些事情縱使心急也無濟於事,這一點楚留香比什麼都清楚。

楚留香想起唐子期的話:“小孩子功夫落不得。”這幾日唐子期不在,他索性%e4%ba%b2自教上了南雲功夫,方才發覺其實唐子期真是沒說謊。他的功夫全是奪命的招式,還當真不適合作為基本功來教。

然而這一日唐子期回去的時候,屋子裡一片清冷。

他下意識地去前麵問了聲掌櫃,方才得知楚留香似是帶著南雲出去了好半會。唐子期在心底暗笑了自己一聲,隻覺得自己的心態竟似是有些詭異了。

將油燈點起來,唐子期索性坐在桌前擺弄著手裡的戒指。

那天戒指震動過之後,他卻是忙於牙刀的死因而沒有再理會,此番正巧楚留香和南雲都不在,唐子期方才有空仔細研究一下這裡麵的玄機。

輕輕摩挲了一下戒指,唐子期閉上眼,發覺腦海之中呈現出了一個劍三包裹的形態,裡麵放著之前的任務獎勵,一匹裡飛沙,一個輕容百花包,然後還有……一個禮包?唐子期猶豫了一下,然後將那個禮包先拿了出來,打開那個沉甸甸造型樸實的包裹,他盯著裡麵的東西發起呆來。

這是……一堆零件?

大概想了想劍三裡麵唐門的東西,唐子期覺得他大概知道這是個什麼了,不過在一群古代人麵前使用這種東西真的沒問題麼?

不管怎麼樣,他到底還是有些期待的。

所以當楚留香回來的時候,唐子期還在桌前拚裝著那一大堆零件。

“在忙?”楚留香帶著南雲回來,裡這老遠就看到屋裡亮著的昏黃的光線,隔著布簾多了三分柔暖,推開門果不其然唐子期已然回來了。

唐子期放下手中的東西揉了揉眉心,方才發覺幾日不見,楚留香的樣子竟是有些疲憊的,他微微一怔問道:“還好,楚兄如何?”

楚留香先將南雲安頓好,方才坐了下來端著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絲毫沒打算掩飾自己的倦意:“千石老僧死了。”

唐子期本想提醒楚留香用錯了杯子,此番卻也說不出口,嗓音微微哽了哽隻憋出一句:“節哀。”

顯而易見的,楚留香放杯子的手微微頓了頓,方才悠悠言道:“我隻是,有點意外。”

“怎麼?”唐子期不擅長安慰人,即使麵前的人是楚留香。

楚留香的目光與唐子期的目光交接:“千石老僧死之前,我見到了他,他說你去過那裡,拿了他一樣東西。”

“不是我做的。”唐子期微微蹙了蹙眉,繼而斬釘截鐵地言道。

楚留香複又笑了,笑聲中帶些篤定的意味:“我知道,我隻是很好奇,殺他的人拿了他什麼東西。”

“他沒有告訴你?”不得不說,對於千石老僧的死,唐子期是當真沒有任何一點感覺的,當時在最初的醉月樓時千石老僧顯是看出了那個店小二的問題,然而他選擇了沉默,這些日子更是不知和楚留香說過多少對自己外來客的擔憂,所以千石老僧一死,唐子期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擔心楚留香的懷疑。

畢竟自己實在是殺他的最佳人選。

然而楚留香並沒有半點懷疑他的意思,他依舊溫和而體貼,一切如常。

楚留香想了想便道:“他說不出了,”頓了頓,他將話說完:“那毒性很厲害,活活將他痛暈過去。”

穿心蝕骨毒……唐子期的話音在%e5%94%87邊打了個轉,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來。

唐子期忽然有些猶豫,倘若將這幾天發生的一切都如實告知楚留香,楚留香會怎樣想。然而現在在一切尚未明了之前,他並不想冒險。

所以唐子期隻是微微蹙了蹙眉言道:“楚兄還是早些休息為好。”

楚留香的目光在唐子期身上淡淡掠過,最後定格成一個微笑的神情:“多謝。”

那語聲仍是溫爾的,聽不出半點虛情假意的味道。

隻是在心中惴惴的唐子期眼裡,這表情實在可以延伸出太多種含義,唐子期一時之間竟是不知該做何言語。很多時候寡言少語的人一旦想要表達什麼,就會感慨於自己語言的匱乏以至於詞不能達意,何況此時……唐子期有著太多的顧慮。

於是唐子期隻是微微頷首,然後回過頭去繼續擺弄自己那一大堆零件。

楚留香坐在一旁藉著昏黃的燈光看著眉目朗朗的唐子期,隻覺心底慢慢安靜下來。白日的震驚和種種聯想在見到這個人的一瞬間全數平複,在一切爆發之前,他楚留香永遠不想去懷疑自己的朋友。

楚留香端詳著唐子期手裡的東西,沒話找話問道:“這是在做什麼?”

唐子期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然後有些苦惱該如何解釋自己手中的東西,最後略去了這東西的後麵兩個字:“機關……”應該也不算騙人了。

楚留香聞聲便是笑了,笑容看上去君子溫爾,他便順著那東西閒閒問道:“這東西看上去不像中原的,唐兄之前在西域呆過?”

在楚留香的目光中,唐子期的動作徹底停了,他沉默了一會方才言道:“不曾,”想了想,唐子期便補充道:“隻是師門所授罷了。”

這江湖中有不少人出於種種緣故不喜暴露自己的師門,楚留香自己亦是極少提及,聽唐子期這般講,楚留香便笑了,摸了摸鼻子沒有問下去。他看著唐子期將零件堆到桌案的一角,然後站起身來言道:“時辰不早了,楚兄不若早些歇了罷。”

楚留香的目光瞬間有些意味深長,他看向屋裡唯一一張床,之前幾人尚未同寢過倒是不覺這是個問題,現今看來,兩個大男人帶個小孩確實是有些擠了。

唐子期看了一眼方才發覺這個問題,當初店家說的時候他們居然也就應承了下來,現下看來倒也是個麻煩,好在唐子期本就不在意這些,索性看向旁邊的藤椅言道:“楚兄自去休息便是,在下在這椅子上……”

“一起吧,”楚留香竟是絲毫不介懷一般笑了出來,目光看向有些躲閃的唐子期,於是笑意更深了幾分:“抵足而眠,亦是成就了一番佳話。”

怪隻怪楚留香的笑調侃之意實在是太過明顯,唐子期看了一會,竟是被激起了好勝之心,他低低笑了一聲,嗓音帶了些許異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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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兩個大男人抵足而眠,有什麼不對?

唐子期這樣安慰自己,看著楚留香的目光卻是莫名的更銳利了一些,有些像捕獵的豹子。

楚留香被這目光看了一會,隻覺得背脊似乎泛起了一點寒意來,再看過去的時候,唐子期已然神色自若地向床鋪走去了。楚留香搖了搖頭,%e5%94%87邊泛起一絲笑意跟了過去。

風平浪靜之時,我們都隻道未來還很長。

隻可惜,誰都永遠預見不到所謂的明日,有些事,大抵真的是一句宿命注定。

所有的愛與恨,信任或是懷疑,早在最初便埋下了因緣的種子,隻待破土而出的一刹罷了。

第十六章 歲歲年年人不同

楚留香熄了油燈,便擎著一枝蠟燭站在一側,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麵前的唐子期。唐子期看了楚留香一會,直到空氣中似都帶了炙熱的躁動來,他方才掩下心底那幾分不自在,開始伸手換衣服。

將外衫褪去,唐子期便驀地憶及自己裡衫內懷裡的項鏈,便也不肯再%e8%84%b1,隻接過蠟燭看向楚留香,眼底的意思頗為明白。

楚留香有些無奈,唐子期的身材很有些看頭,高高大大的典型,身上的肌肉塊看上去很硬實,像極了這個人。他一邊想著一邊伸手開始解自己繁複的衣帶。

目光所及之處,不得不說……唐子期的反應,還真是很有意思。

一開始唐子期還克製住自己的目光落定在楚留香的肩胛骨處,然而當楚留香將外衫褪去後,月白色的皮膚露了出來,習武之人特有的筋骨外加楚留香素有的身架,唐子期隻覺喉嚨微微有些發乾,連帶著眼睛都不知道該往何處看了。

這般模樣,竟像是被逼急了的豹子……一看就是個雛兒。

楚留香忍不住失笑,卻也不敢再逗他,伸手從他手裡將蠟燭接過來吹熄,繼而將床幔挑開示意道:“唐兄請。”

唐子期低低哼了一聲,似乎是在掩蓋自己的失態,卻還是小心地沒有驚醒靠著裡麵好夢正酣的南雲,然而他突然意識到一個更加意外的問題……

既然南雲睡在了最裡麵,豈不是說他和楚留香,中間連個間隔都沒了?!

一片漆黑……這對於古人或許毫無壓力的環境,讓唐子期依然忍不住握了握拳,好在虛空之中又是黑暗一片,大抵亦是沒人會發覺。

唐子期摸索到床邊臥下去,儘量將自己蜷緊,方才低聲言道:“請。”

話音未落,便覺楚留香已然躺在了他身側。

以唐子期的為人,饒是在現代都極少有與人同榻而眠這樣的事,何況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古代。

他甚至從來沒有想到過,臥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