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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還不曾改變劍三給的裝束,對於他而言衣服不過是一個附加品,有的穿也就差不多了。

隻是此時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去除了外袍後腰間不協調的紅腰帶,竟然一瞬間覺得有些不舒服。那種感覺在坐到木桶中之後更加明顯起來,楚留香坐在他身後伸出手,語聲依舊是平靜而溫和的:“還好?”

唐子期努力恢複了平時古井無波的聲調言道:“嗯。”

於是楚留香便又笑了,是那種低低沉沉的笑聲,是顯見的愉悅。他雙掌抵在唐子期背上,較之平常的溫度更是熱了一些,唐子期隻覺熱流在體內遊走倒是也不通原理,隻是聽著楚留香的笑聲便隻覺得心下有些躁動,那種感覺像是被什麼東西捅了一下心尖一樣,不疼,就是有點癢。

唐子期便蹙起眉來問道:“笑什麼?”

楚留香雙掌抵著卻也不妨礙他愉快地言道:“唐兄,口是心非這個詞,當真是非君莫屬。”

這世上就是有那麼一種人,他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感情,做著所有他認為理所當然的事情,亦是從來不曾在意過彆人的褒貶或是喜怒。

多麼合理的人生。

楚留香運好了功,便將雙手收了回來,臉上沒有半點疲憊的神色,頓了頓他便笑言道:“應是無妨了,”看了一眼桶裡已然變成淺褐色的水,楚留香的麵色未變:“這毒性並不算霸道,隻是唐兄日後,當時多加小心才是。”

唐子期站起身來,有點不知道該做個什麼樣的表情,猶豫了一下言道:“多謝。”

沉默寡言的毛病,楚留香覺得自己已然習慣了。

門被人有規律地叩響,兩長一短。

楚留香聽了便笑了笑:“應是千石老僧來了,可惜現下老僧真的是戒了酒,連葡萄釀都沒得喝了。”

拉開了門,千石老僧看著裡麵坐著的唐子期麵色便微微變了變,低聲對麵前的楚留香言道:“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講。”

楚留香深深地看了千石老僧一眼,頷首言道:“好。”

唐子期背對著他們,聽到門關上的聲音便微微闔了闔眼,再睜開眼的時候眼底已是漠然一片。

裡間傳來悠長均勻的呼吸聲,南雲似乎已經睡著了。

唐子期看著紋絲不動的戒指,上麵赫然還是“0/1”的完成度,他終於還是微微蹙起眉來。

第十一章 未道何事因風起

楚留香回來的時候唐子期依然坐在桌前,穿戴整齊的人聽到楚留香輕手輕腳的推門聲第一時間回過了頭來。

油燈已是熄了,卻獨獨留了一個小蠟燭,看上去昏沉沉的,彆有一番風致。

楚留香微微一怔,終究還是挑起了%e5%94%87角:“還沒睡?”

……唐子期實在是沒法說“在等你”這種話,畢竟就算是情商再低也知道這話歧義甚重,所以他隻是皺了皺眉言簡意賅地答道:“嗯。”

唐子期看楚留香走過來,昏黃的燈暈將楚留香的臉罩了一層蒙蒙的溫和神色,他在旁側拉了把木藤椅坐下來:“唐兄,可是有事?”

是有事,隻是……唐子期實在不知該從哪一件說起,不論是解毒未成還是千石老僧的密談都讓他覺得有些堵得慌,隻是這種情緒實在不足為外人道之,所以唐子期隻是平靜地挑了一件最無關二人的事道:“店小二死了。”

楚留香端茶杯的手猛地一頓,繼而歎道:“我們不曾找他,他竟是已為彆人所殺。”

唐子期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眼底的神色有點微妙,抓著杯子的手緊了緊低聲問道:“楚兄不懷疑是我做的?”

楚留香並沒有笑,伸出後輕輕撥弄了一下油燈,他看向唐子期的目光篤定的很:“我相信唐兄。”

默然地看著麵前的人半晌,唐子期的表情終於露出了些許鬆動:“謝謝。”

“睡不著的話,出去走走?”楚留香笑著問道。

唐子期想了想便點頭:“可以,店小二的屍體,應當還在舒雲客棧旁邊那條暗巷子裡。”

於是楚留香便意有所指地拉長了聲音:“哦,舒雲客棧啊……”

那豈不是楚留香和千石老僧談話的地方,唐子期突然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麵前的人儘收眼底,瞬間便覺得有點尷尬,下意識地伸手想摸摸鼻子,又覺得和楚留香的動作太像了堪堪放了下來。

然而這些小動作或許瞞不住旁人,卻永遠瞞不住俠探楚留香。

楚留香並沒有點破,他隻是加深了一點微笑的弧度,然後言道:“去看看?”

唐子期繼續保持著麵無表情地頷首。

他們要去找的正是那個店小二的屍體,其實在唐子期發覺自己中毒了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想的就是把那個店小二抓來,可惜那時那個小家夥跑的飛快,饒是楚留香和唐子期這樣的警覺性,到底也是抓不到人了。

後悔總是一種最沒用的情緒,所以唐子期並沒有再多想。

隻是當唐子期偶然看到那個店小二死在那個僻靜的巷子時,他隻是覺得心下一涼,第一個冒出來的想法居然是擔心楚留香的反應。

不得不說,唐子期都被自己詭異的腦回路嚇了一跳。

戒指微微一震,看上去是個新任務:“恭喜俠士開啟主線任務——調查店小二死亡之謎,任務獎勵:輕容百花包*1,裡飛沙*1,神秘任務物品*1。”

所以說至少有的時候,係統還是有點用的。

唐子期默然地想著,一邊有些好奇裡飛沙和楚留香的浮雲比起來,不知道哪個跑得更快一點。

“唐兄到那裡的時候,店小二的屍體已經在那裡了?”楚留香的聲音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寂。

唐子期收回紛亂的思緒,想了想便坦然道:“大概是楚兄離開不到一柱香時間。”

轉了個彎,便到了適才唐子期所說的那個巷子,空無一人的巷子裡麵,屍體也早就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紅葉,孤零零地躺在地上適才屍體存在過的地方。

唐子期臉色悚然一變,走過去隔著帕子拿起紅葉看了看,言道:“這個殺手,我大概識得。”

“哦?”楚留香有些意外,接過紅葉看了一眼便道:“笑風堂的?”

唐子期沒有隱瞞地頷首,旋即言道:“雖說笑風堂的習慣是殺人後留紅葉,看上去似乎沒有區彆,不過不同分堂的到底還是不一樣……”

唐子期話音未落,便聽到半空中傳來一聲低笑,笑聲夾在風聲之中傳過來,顯是來人內力不低,那人隱匿氣息藏在屋簷上,竟是沒被二人發現分毫,顯見得實力還是不錯的,那人冷聲言道:“唐子期,你對香帥,還真是不見外。”

楚留香的臉色微微一變,已經許久不曾有人在盜帥楚留香的眼皮底下能夠藏得住身了,於是他便也不再笑,隻是朗聲問道:“閣下何人,何必避而不見?”?思?兔?在?線?閱?讀?

那人此番竟也不想隱匿自己一般從樹上一掠而下,繼而肆意地大笑了一聲,聲線有些陰沉言道:“嗬……香帥這話說的有趣,殺手就是要隱在黑夜之中,才叫殺手不是?”

“閉氣!”隱在黑暗之中的人話音未落,唐子期就聽到楚留香低聲一喝,立刻不再吸氣,直到楚留香又一次開口:“閣下是笑風堂的人?”

那人一擊不成便又一次沒了聲音,隱在黑暗之中像是一匹伺機而動的夜狼,唐子期在腦海中迅速地過了一遍笑風堂二堂中的人,事實上他們彼此之間很少交流,隻是偶爾有被牙刀找去的時候才會碰上一麵。

這個人,唐子期是當真一點印象都沒有。

縱是唐子期不知道什麼才是江湖,至少他還是明白了一點,就是現下的他們太被動了。

他微微側過頭去看了楚留香一眼,楚留香在%e5%94%87畔壓了壓手指,示意唐子期不要輕舉妄動。於是唐子期將已經提起來的千機匣慢慢放回了原處。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抵是一柱香的時間,終於靜寂的黑暗之中隻聽得見唐子期輕微的呼吸聲,楚留香方才歎出一口氣來:“看來是逃了。”

唐子期不由得便是有些驚詫,竟然有人能在楚留香的麵前逃了?

就算唐子期本不諳武功,他到底亦是知曉楚留香這人看起來溫和近人,事實上功夫怕是極好的。

這些時日他亦是聽過不少關於楚留香的傳言,最經典的一句怕就是雁蝶為雙翼,花香滿人間。他思來想去,也想不通為何有人能從楚留香的麵前逃走了。

楚留香看唐子期這副神色便是失笑道:“走罷,再等怕是也不會回來了。”

唐子期一路沉默著,任務必然是沒有完成,然而更讓他在意的是——

“我隻是在想,他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

楚留香微微一怔,作為一個局外人,他雖說不知道笑風堂內部的事情,但往往殺手彼此之間亦是不願有交集的。所以此番,他選擇了沉默。

兩人回到房中時,南雲早就好夢正酣。小小的孩子窩在床的最裡麵,縮成了小小的一團。楚留香便笑了笑,將被子給他往上拉到了下頜處,繼而放下了床幔。

唐子期依舊沒有半點倦意,二人對視了一眼便坐在了桌邊,重又點起了昏黃的燭光相坐夜談。

“這次的事,有幾點想不通,”楚留香先打破了沉寂,取了一張宣紙在上麵寫寫畫畫:“首先是那個店小二,他為何要殺你。”

唐子期沉默地看著楚留香一筆筆寫著,不得不說楚留香的字很好看,讓唐子期驀地想起那一句字如其人,現下還真是妥當的很。楚留香的字行雲流水絲毫不拖杳,一筆一劃又隱隱透著股大氣在。

回過神來,唐子期便蹙起眉接道:“另外,那是個小孩子。”他從來都不曾認為哪個組織敢用那麼小的孩子做殺手,畢竟年齡太小的話變數亦是太大。

聽到這裡楚留香便搖了搖頭:“你該聽說過江湖中有種詭譎功夫叫做縮骨功,這功夫始於少林,然則少林乃名門正派,除非弟子叛逃否則該不會有人會用這功夫害人……”

楚留香說完這句話便自覺失言,抬眼望了唐子期一眼,唐子期依然一臉平靜地聽著,見他停頓便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