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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種種竟是無限的凜冽殺意,唐門出手,就隻剩下殺招——

炫目的藍光仿若光輪一般炸開來,電光火石之間,奪魄之箭自光輪的中心一擊而出,曾有技能詩言道:奪魄一箭驚鬼神。

最美好亦是最殘忍的殺招,是唐家堡。

唐子期的身法詭譎竟是讓人摸不清半點章法,他將目標定在楚留香身上,然後用了一招“子母爪”,千回百轉的鏈子在楚留香身上一閃而逝,不過一瞬的時間,唐子期已然到了楚留香身旁。又有技能詩雲:“豈曰無義?與子同生。”

那一瞬間,或許唐子期還沒有深思過這個技能的意義。

唐子期揮起手中的千機匣,考慮著要不要直接砸下去。畢竟除了唐門的技能以外,他忽然發覺自己竟是沒有什麼適合瞬擊的辦法。

然而楚留香卻又一次握住了他的手,唐子期微微一怔,回過頭看靠的極近的楚留香,啞聲問道:“怎麼?”

“殺孽太多,總是不好。”楚留香一本正經地言道,語聲竟是溫和的。

唐子期莫名地一怔,看地上躺著已然奄奄一息的千石老僧,竟是真的將手中的千機匣放下了,有些好笑地又一次言簡意賅地重複道:“我是個殺手。”

這一次,楚留香隻是笑了笑,笑容裡有著彆人摸不透的東西,他蹲下`身來冷聲問道:“千石老僧的下落,還有指使你的人是誰?”

千石老僧卻似是忽然被什麼東西扼住了咽喉一般,手在空中狠狠地一揮惡聲道,那瞳孔竟是散了:“彆纏著我,夠了……你休想威脅我!”

他死命地咳著,%e8%83%b8腔中傳來尖銳的嘯聲,楚留香微微動容,將手放在他背上有規律地捶著,可惜千石老僧的聲音依舊是一點點弱了起來。

又過了半晌,唐子期漠然地走上前去,將楚留香的手慢慢放了下來:“他已經死了。”

千石老僧的%e5%94%87角汨汨留下殷紅色的血,看上去與前番的漣瑤有點相似。這人被唐子期的弩箭奪去了半條命,剩下的半條,則是在杯中的毒上。

楚留香猜到了自己杯中有毒,卻是從來沒有想到過‘千石老僧’自己的杯裡,居然亦有著見血封喉的劇毒。

假冒的千石老僧依舊隻是一顆棋子,那個站在幕後挪動棋子的人,依然不曾露出半點端倪。

唐子期隻覺得自己適才碰到楚留香的手竟是冰涼的,一點都不像這人平素淡然風雅的樣子。

可惜唐子期實在是太不擅言辭,此番竟是不知用什麼語氣才好,半晌方才憋出一句:“節哀。”

楚留香隻覺無奈,笑了一聲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手褪了出來:“多謝。”

除此以外,彆無他話。

心若無物,則有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

楚留香雙掌合十默念了一句佛號,眉眼間竟是悲憫之色,然後慢慢站起身來轉身輕歎道:“走罷。”

拋下的東西都留在了過去,人們能夠麵對的永遠都隻是未來。

第八章 摘得一雙紅豆子

此時已是寅時,北國的雨實是很少有這樣突如其來的,偌大的雨落了一地一身,隻讓人渾身泛起冷意。

幾步跨到屋簷下麵,楚留香看著外麵偌大的雨幕歎了一聲:“這雨這麼大,竟像是不想讓我們離開古道庵一般。”

唐子期的目光定格在不遠處‘千石老僧’的屍體上,眸光一閃,繼而毫不介意地跨進了雨幕之中,在屍體上翻找了一圈,他終於發覺了那種違和感產生的原因。

千石老僧的懷裡竟是纏了好幾圈棉布,刻意將本來枯瘦的身材纏得臃腫了幾分,翻找了一會方才從屍體的內懷裡取出一封信,唐子期徑自遞給楚留香,繼而簡單地解釋道——

“他的手很瘦,人卻太胖了,大概是故意想讓我們發覺這封信。”

楚留香的笑意慢慢斂去,麵色凝重地接過了唐子期手中的信,上麵的內容很簡單:“古道庵背後的舊書堂,救命。”

楚留香看了唐子期一眼,繼而想起了這人冷漠的性子,索性笑道:“就此彆過吧,我去後麵看一下。”

“我也去,”唐子期看了楚留香一眼,瞬間想起了笑風堂的白蓋頭,沒有太多思索便開了口,然後欲蓋彌彰地看向了楚留香手裡的信:“我拿到的。”

那意思就是這件事我要參與到底。

於是楚留香便是笑了,笑意中難得地帶了開懷,眼神帶了些許促狹的意味:“好,那就一起。”

唐子期低咳一聲,隻覺得有些莫名的尷尬,所以他學著楚留香的習慣輕輕抬起手,摸了摸鼻子。

古道庵的背後還不如院裡,簡直是滿地都是陷阱一般亂七八糟。

唐子期和楚留香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半晌方才道了那個所謂的書院,書院早就沒了書院的樣子,將門口的柴垛撥開,楚留香剛想往裡走就被旁邊的勁風一激,向左邊生生一閃,一根柴火砸了下來,幾乎是毫無章法的。

看到楚留香躲了開來,索性又沒頭沒腦地砸向了一旁的唐子期。

唐子期的夜視力一向很好,幾乎是一瞬間便看清了“行凶者”的長相,那是個小孩子,他沒有楚留香那麼好的身法,一瞬間又忘記了用上劍三的小輕功,所以他隻是一抬手生生擋住了砸過來的柴火棍,那力度竟是讓他也微微皺了皺眉,還是挺疼的。

下一秒楚留香一把抓住了小孩的手腕,臉色有些難看:“怎麼回事?”

“你們殺了我師父,”小孩的聲線有點緊,繼而又一次啞聲重複著:“你們殺的是我師父……”

楚留香默然地看著麵前的孩子,小家夥還很小,似乎不過五六歲的光景,即使是跟著這個假的“千石老僧“似乎也沒吃什麼苦,看上去甚至氣色很好。

看了一會,楚留香似乎是方才回過神來一般將小孩子慢慢鬆開,目光中有些歉意,語氣也溫和了不少:“弄疼你了?”

“我隻有師父了……”小家夥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現下根本拗不過眼前這兩個大人,呆怔了一會便慢慢蹲下`身去,極為壓抑地哭出聲來。

楚留香怔了一會偏過頭去看了一眼唐子期,唐子期臉色是顯而易見的不耐,看向小東西的臉色卻是有那麼點……無措?

這個認知成功地讓楚留香笑了出來,那笑容太過乾淨風雅,竟是讓唐子期有些許的怔然。楚留香垂眸看向地上趴著的小孩子,蹲下`身去輕聲問道:“你叫什麼?”

蹲在地上的小家夥用一種不信任的表情看向麵前的人,大抵是因著楚留香看起來太過無害,他抽噎了一下到底還是開口了:“如……如花,”大概是看得出兩人的表情微妙的落差,小家夥補充了一句:“我是個孤兒,兩年前被師父撿走了,這是師父起的。”

……所以說重點是這是什麼詭異的名字?

楚留香看著麵前的小家夥隻覺得心底有些許的痛,這是千石用性命保下來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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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這個假的千石老僧是因為什麼喪命的,至少與楚留香還是有千絲萬縷的關聯,這一點楚留香還是明白的。

所以說,並非是天下最愛管閒事的楚留香,而應是最愛被閒事找上的楚留香才對。

“千石老僧將你托付給了我們,以後跟著我怎麼樣?”楚留香看著麵前呆呆的小孩子,心底複雜地問著,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你若是想報仇,就先學點真本事吧。”

小家夥盯著楚留香和唐子期看了半晌,然後咬著牙哽咽道:“今晚,我會記住的。”

楚留香在心底自嘲地笑了笑,便再次看向麵前沉默的小家夥柔和地挑了挑%e5%94%87:“愛憎分明,這很好,你以後就叫南雲吧。”

想了想,楚留香驀地憶起之前唐子期說過的話,索性抬眸問他:“你要教他嗎?”

唐子期聞言微微一怔,然後%e5%94%87角冷峭地抿起來:“我習的是殺人之道,不適合教人。”

楚留香的動作便是一頓,然而他到底是個俠客,永遠不擅長騙人,所以他隻是微微提起%e5%94%87角笑了笑,笑意極為溫和,輕輕伸出手拍了拍唐子期的肩膀,似是一種無聲的撫慰。

南雲睜大了眼睛像是受驚的小鹿一般看了楚留香半晌,然後又將目光轉到了唐子期的身上,最後慢慢點了點頭。

六歲的孩子已然有了自己的判斷力,他猶豫了一會方才嗚咽著問道:“真的是你們,殺了我師父嗎?“

楚留香摸了摸南雲的頭,隻是沉默地笑了笑,沒有再說下去。

“我之後便要啟程去天山,”楚留香溫溫言道,一隻手緊緊拉住南雲的手指,感受得到小孩子強烈的依附願望與懇求,所以楚留香隻是安撫意味地摸了摸南雲的頭,然後繼續抬頭看著唐子期:“一起?”

唐子期下意識想要拒絕,繼而想起了笑風堂的那塊白蓋頭。唐子期知道楚留香很強,隻是楚留香大概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和他有瓜葛的人了,他每每將楚留香清俊的側臉與那塊白蓋頭放在一起,就會下意識地覺得心裡發堵,所以他隻是蹙了蹙眉,然後不甘不願地說道:“好。”

楚留香大大方方地看了唐子期好幾眼,然後挑起了%e5%94%87角笑得雲淡風輕,他忽然很想摸摸唐子期的頭,就像是摸南雲的頭一樣。

隻可惜唐子期已經轉過了身去,徑自走在前麵。

於是楚留香也隻是不動聲色地將手放了下來,然後溫聲問南雲:“走吧。”

唐子期是當真累得很了,晝夜的跋涉不提,而今又在古道庵糾葛了這麼久。甫一上了馬車,唐子期就闔上了眼睛。

大抵是因為太過倉促,又是遠程,因而他們也隻租到了並不大的馬車。

唐子期坐在靠邊的位置,中間是南雲。楚留香便托著腮坐在一旁看窗外的風景,回過神來就看到南雲似乎是毫無睡意地盯著他的側臉發呆,於是楚留香便笑了,複又看了一眼將自己的頭朝著馬車一下下撞的唐子期,有些無奈地低聲問南雲:“換個位置?”

南雲懵懵懂懂地點了個頭,被楚留香抱了起來輕輕放到靠窗的位置。

楚留香於是得以坐近了細細端詳唐子期的眉眼,這男人實在不能說是生的好看,好看這個詞比較常